“不用。”裘千夜也不看他,一邊幫童濯心繼續梳頭,一邊說道:“回城去的路太遠了,若是先到你家去,豈不是要驚動更大?祈年宮距離這裡不過幾裡地的路程,自然是先去我那裡了。”
越晨曦盯着童濯心,“這是你的意思麼?”
童濯心被他盯得心頭有些忐忑,“怎麼……祈年宮……不能去麼?”
胡錦旗在車外說道:“好了,趕快走吧,別在這兒呆着了。祈年宮離得近,肯定先去那裡處置一下傷情。咱們這麼多人,也要休息一下再說。這附近有我胡家的軍營,軍營中有軍醫,我去找個大夫過去,你們先走吧。”
胡錦旗這樣說了,越晨曦咬着牙也沒有再反駁。裘千夜慢吞吞的給童濯心梳好頭,走出馬車,說道:“這馬車的車廂太小了,坐不下我們三人,還是你們兩人坐吧。”他自己就出去騎馬了。
越晨曦看着墊在童濯心腿下的那件衣服,忍了好久還是問出:“濯心,你爲什麼要給自己惹這樣的麻煩?天下的路這麼多,你爲什麼要選最難的那條路走?受了傷,你覺得誰會爲你心疼?”
童濯心被他教訓得幾乎擡不起頭,只得哼哼道:“我知道錯了,今天這只是給意外而已,你也別生氣了……”
“你覺得這是意外?”他冷笑道,“我倒覺得是在某些人的意料之中。他千方百計要拖你去祈年宮,如今真的是如願以償了,不是嗎?”
童濯心緩緩擡起眼簾:“你難道會以爲這是裘千夜的安排麼?”
越晨曦冷冷道:“你自己難道不是心知肚明?”
童濯心默然片刻,拉過越晨曦的手:“晨曦哥哥,我知道你有心事不願意說,那我就說開好了。咱們兩家的親事,我不知道是爲什麼黃了,但是我也不怨誰,這是命裡註定的緣分,我今生有緣叫你哥哥這麼多年已經很知足了,原本不敢奢望能做你的妻子。所以得知我們兩家要結親之後,我曾惶恐了一陣,每天在做那些嫁衣和喜被的時候我都在問自己:我憑什麼能嫁給晨曦哥哥?紫衣,還有嬌倩在世時,都說我是好命的女人,天定的姻緣又這麼美滿,她們一說起來就對我很羨慕。我也曾想:這世間萬事若能都這麼美滿,那豈不是就沒有那句‘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的千古名句了?”
越晨曦的眼波震動,“你……原來你一直是恐慌的,而不是欣喜的?”
“我原本覺得自己已經做好準備了,再等幾年,我就嫁給你,然後做個家人都希望看到的那個賢妻良母,我們可以相敬如賓,平平靜靜地在一起相守,那也該是人間最美之事。可是後來這親事突然擱置,我又想起那句詩,可見縱然我們想的多麼理所當然,也總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我真心希望我們兩家的關係不會變。我娘最近一直長吁短嘆,吃飯也沒有精神,人都消瘦了一圈。在學堂中我每次想和你說話,你都遠遠躲開,讓我一直在猜我是不是犯了什麼錯……”
越晨曦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握得很緊,從齒縫中擠出一句話:“別說了,你什麼錯都沒有。”
童濯心張大眼睛望着他,“那,若是我沒有錯……是不是從今以後還可以叫你‘晨曦哥哥’?是不是還可以和你像以前一樣的談天說地說心事?”
越晨曦的眉宇劃過一道傷痕:“你……就不遺憾,也不惱怒,或者怨恨麼?若我們真的不能成夫妻,只能做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