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柔當天晚上就回了上海,深夜的上海,是紙醉金迷的,更是多少人都魂牽夢繞着的。可此刻對她來說,卻是那麼的黯淡。
她看着車窗外的景色,心底一片灰白。
她問自己:“爲什麼?”
可是沒有人來回答她,她幾乎就連自己的聲音根本都聽不見。就連一點點的迴響都沒有,難道就是這樣了嗎?
說實話,她不甘心,她真的好不甘心。
“爲什麼?這究竟是爲什麼?”她繼續問着自己,可還是沒有人來回答她。
司機聽着林婉柔有些哽咽的聲音,是真的不敢言。只好繼續讓林婉柔如此下去,到了地方後,司機纔敢開口提醒道:“大小姐,到了。”
可林婉柔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司機握着方向盤,又再次提醒道:“大小姐,到了。”
林婉柔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司機又連着提醒了三遍,林婉柔纔有了一點點反應。她的眸色微微擡了擡,說:“走吧。”
“是,大小姐。”
司機下車開了車門,小心翼翼扶着林婉柔下了車。
到的地方是尹之的公館,下車後,立馬有管家出來迎接:“林小姐您來了啊!快些請進,請進!”
他對林婉柔點頭哈腰,林婉柔視而不見。
現在的林婉柔,彷彿失了魂魄一般的存在。
她竟然不知道陸生會如此的絕情,會如此的冷漠。她真的很愛陸生,真的很愛陸生。可那句話,她始終都沒有所出來……
“爲什麼呢?”
她想了起來,又自問着。
管家一聽,還以爲是怎麼了,便詢問道:“林小姐可是有什麼事嗎?”
林婉柔沒有一個字,那管家有些尷尬,輕輕咳嗽了兩聲,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說了句:“林小姐樓上請。”
偌大一個會議室裡頭,坐着不多幾個人。來的人大多數都是尹之的心腹,幾乎個個面色凝重。
“老爺,林小姐來了。”
管家稟告了聲,就退下了。
尹之看着林婉柔疲憊的神色,立馬就抱歉道:“真是對不住婉柔你了,畢竟事情要緊。所以不得已讓你剛剛從綿州回來,又要過來。實在是對不住。”
到底是真抱歉,還是假抱歉。大家都心知肚明,其實林婉柔也根本就沒有聽見尹之到底說了些什麼。她現在的心思,可不在這裡。還是溫婉道:“無妨的。”她的聲音不難聽出來是有些蒼白無力的。
尹之點了點頭,道:“婉柔,快坐吧。”
林婉柔微微頷首,找了個最近的位子坐了下來。她真怕自己下一秒站不住,就要被涼清韻給看了笑話。
涼清韻掃了一眼林婉柔的神色,嘲諷道:“怕是去了一趟綿州碰壁了吧?看你這模樣,打擊挺大的呀?”
果不其然,涼清韻諷刺了。
她這個模樣,是越來越像方萍了。
只是,方萍還沒有她這麼狠的心。她的心,也確實太狠了些。
林婉柔聽見了,置若罔聞,就當是沒有聽見一樣。沒有回答,也沒有反駁。涼清韻冷笑了聲,瞪了眼林婉柔也沒有說話。
尹之的面色格外凝重,看了一眼衆人,問道:“涼若玖死了,我們不僅僅是得罪了陸生。更是得罪了蘇清人那尊大佛。現在,你們說該怎麼辦纔好?”
涼清韻一聽,第一個跳出來質問的,她看住尹之,反問道:“喂喂喂,你問我們該怎麼纔好?難道不是你先開了槍?”
尹之聞言,反問着涼清韻:“難道不是你砸了涼若玖的頭?”
涼清韻冷笑了一聲,覺得尹之簡直是胡言亂語,她繼續反問道:“誰的殺傷力更大,難道你心中沒數?”
尹之剛要開口,又被涼清韻一眼打斷:“我如果沒有砸涼若玖那一下,你覺得你會活嗎?你這條命,算起來還是我給你的呢。尹之,可千萬不要嫁禍錯了人,不然,到時候有你好受的!”
涼清韻這話又算是威脅了尹之,尹之蹙緊了眉頭,有怒不敢言。畢竟,他對涼清韻忌憚了幾分,也打算想要利用涼清韻,就忍了,言道:“那就問一問,涼若玖到底是怎麼死的。”
“好啊!”
涼清韻答應的乾脆,可下一秒,涼清韻又無奈道:“你不是吩咐人將涼若玖扔到黃浦江餵魚去了嗎?”
尹之沉默。
涼清韻聳了聳肩,一臉的不Care。
“算了,提起那個人來晦氣。”
柳承榮忽然插了一句話,神色格外漠然,聲線分外冰冷。
涼清韻聽到柳承榮這句話,立馬就不答應了,她盯住柳承榮,冷聲問道:“晦氣?晦氣什麼?”
柳承榮看着涼清韻,他的神色有些可笑,反問道:“那樣作惡多端的一個人,提起來難道不晦氣嗎?她死了就死了,又重新提起來幹什麼?反正賤人始終都是個賤人,死了也是個賤人,不是嗎?”
柳承榮可沒有對涼若玖心懷愧疚什麼,殺父之仇他可記得真切。他還在恨,恨自己沒有能夠親手殺了涼若玖。
涼清韻聽到這句話就真的不願意了,她看着柳承榮的眼神似乎要把柳承榮剜出一個洞來一樣,警告道:“我告訴你,柳承榮。你不要以爲柳容沛死了,你就可以賴到涼若玖身上去。事不是她做的,就不是她做的,柳容沛是個徹頭徹尾的賤人,你也是。所以,你們沒有資格來說我們涼家的任何一個人,即便是她,也不行。”
柳承榮聽着涼清韻的這些話,他實在是難以置信,沉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涼清韻冷笑了聲,反問:“我就是這樣的人,你難道看不見嗎?”
林婉柔聽着,也提醒了句:“確實,這些話你不應該當着涼清韻的面說。”
“爲什麼?”
柳承榮看着林婉柔反問。
林婉柔覺得柳承榮問的可真是愚蠢。涼清韻再怎麼說和涼若玖是姐妹,是血濃於水的。同樣姓涼,可柳承榮在涼清韻的面前說出了那樣的話來,不是愚蠢是什麼?林婉柔已經懶得解釋,只道:“你真是愚蠢至極。”
涼清韻冷聲道:“和柳容沛那個賤人一樣愚蠢。”
柳承榮被兩個女人這樣說,心底自然是不舒服的,他冷了一眼林婉柔,又盯着涼清韻,冷聲問道:“你們兩個人是打算聯合起來對付我嗎?”
涼清韻笑了,笑的那樣諷刺,言道:“都說宰相肚裡能撐船,可你這肚,怕只裝的下小人之心吧。”涼清韻說着,還不忘記看一眼尹之,彷彿若有所指着什麼。
“你!”
“都行了!”
尹之終於看不下去了,怒了聲。
涼清韻起身來,說:“真是沒勁。現在,就躲風頭吧。可別想着什麼大計劃了,被抓着了,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她話落,就離開了。
涼清韻是個聰明人,也知道明哲保身。她可不想將自己的時間浪費在這一顆樹上。
林婉柔聽出來了尹之今天要說的是個什麼事,卻因爲涼清韻的打斷,沒有讓尹之繼續下去。尹之的意思很簡單,替罪羊,找出一個替罪羊。她和這件事情一點關係都沒有,所以不會那麼愚蠢。
沒一會,她也起身來,有些有氣無力道:“我也走了,乏了。”
尹之點了點頭,什麼都沒有說。
尹之蹙緊了眉頭,模樣格外沉壓。
……
尹德看着涼若玖呆滯的面孔,實在不想問,可他想讓涼若玖儘快記起來那一切。只好蹙着眉頭繼續問道:“你可有想起來什麼了?”
涼若玖搖了搖頭,答言道:“沒有,什麼都想不起來。”
尹德再問:“什麼都想不起來嗎?”
涼若玖還是搖了搖頭,回答道:“什麼都想不起來。”
“別逼着問。”葉山輕輕拍了拍尹德的肩膀,提醒着。
尹德頷首,目光中的黯淡清晰可見。
葉山手中端着藥碗,對尹德說:“你去忙吧,我來照顧。”
尹德看向葉山,眉宇間分外擔憂,言道:“我這幾日要回一趟上海,若玖就真的要你照顧了。”
葉山回答道:“你且放心。”
尹德感激道:“多謝葉山先生。”
葉山搖了搖頭,笑着說:“無妨。”
尹德微微頷首。
葉山喂着涼若玖吃過藥後,問道:“想學唱戲嗎?”
涼若玖一聽,似乎是來了興趣,抓着葉山的衣角,問道:“葉山先生要教我嗎?”
葉山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答言道:“我來教你。”
“好啊!”
涼若玖答言的格外高興,好像眼眸中都帶着笑意似的。
尹德聽着,實在覺得令人難以置信。她是多麼討厭聽戲的一個人,怎麼會跟着葉山學唱戲呢?
他也只是默默看着,沒說什麼。
葉山輕輕擦了擦涼若玖的嘴角,淺聲詢問:“那我們明天就開始學,如何?”
涼若玖點點頭,回答道:“好!”
照顧着涼若玖睡下後,葉山的神色也落寞了些。尹德微微嘆了口氣,沉聲道:“什麼都變了。她從前是那般的厭惡,可如今……真是造化弄人啊。”
葉山安撫道:“會好起來的,你不用太擔心了。”
尹德點點頭,祈禱:“但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