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
用早膳之時，林管家呈了一份報紙上來。蘇清人接過報紙打開看着。他忽然將報紙摔在桌上，冷斥道：“這報紙上都是什麼內容？！”
涼若玖愣了好一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看向蘇清人的時候，蘇清人的臉色已經是極其難看了。飯桌上的人都放下了筷子，緊蹙着眉頭，只有蘇佩清一人忙問道：“父親，出了何事讓你如此截然大怒？”
蘇清人冷聲：“你自己看。”
蘇清人話落，林管家就將報紙遞給了蘇佩清。蘇佩清接過來便看見他同珠簾小姐的事情被登在了上頭，他臉色隨即一冷，沉聲道：“父親，我同珠簾小姐是清白的。”
蘇清人板着一張臉，道：“既是清白的，那爲何報紙上會這麼寫？又爲何會刊登你和珠簾在一起的照片？你做何解釋？”
涼若玖見蘇佩清臉色有些爲難，便言道：“我看看。”
蘇佩清將報紙給了涼若玖，涼若玖看了一眼，對蘇清人道：“表叔。這是那日表哥送珠簾小姐回去的時候，當時我就在車上。”
蘇清人氣難消，看着涼若玖，問道：“那這上頭又爲何會說珠簾住在了他的行轅？這又如何解釋？”
這……
涼若玖還真做不出來一個解釋。
蘇佩清卻解釋道：“父親。我鐘意珠簾小姐，那日去綿州只不過是想見見珠簾小姐而已。便讓她在行轅住了一段時日。可我同珠簾小姐是清白的。”
蘇清人冷笑了一聲，道：“恐怕你沒去綿州的時候就讓珠簾住在行轅了吧。”
蘇佩清埋了埋頭，看模樣，的確是被蘇情人說到了心坎上。
蘇清人看着蘇佩清的眼神明顯是充斥着芥蒂的，緊接着就聽見他威嚴道：“你娶一個風塵女子進蘇家的門，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的！最好別在讓我看見這樣的消息！如若還有下次，家法伺候！”
各位姨太太的面色似乎都多有些難堪，個個雖面面相窺，卻是連一個字都不敢言。如若換做涼家，恐怕，幾位姨太太怕要將飯桌掀翻了。規矩的確是規矩，有人打破，有人遵守。可既然是規矩，就應該遵守。
更何況蘇佩清本來就是一個注重規矩的人，蘇佩清要娶珠簾進門，恐怕就連一絲機會都沒有。何況他是長子，蘇佩清自然更不能答應。
蘇佩清忽然擡起頭來看着蘇佩清，又言道：“父親，珠簾人很好。”
蘇清人再次一語否決，“無論好不好，她是風塵女子。蘇家的門，是絕對不會允許那樣的人進門。更何況，我還聽說了這個珠簾和一個男子之前有過婚約。這樣的事情，是絕對不會被允許的。我爲你指了一門親事，過幾天就見面吧。珠簾一事，你想都不想了。”
“父親！”
蘇清人再次冷言警告，“沒得商量！若你還繼續如此冥頑不靈，別怪我無情。”
蘇佩清只有頷首應聲道：“是，父親。”
涼若玖放下報紙，卻無意中掃到了關於自己和戴維斯的事情。她皺了皺眉頭，又拿起報紙來反覆看了幾遍，的確是她和戴維斯的事情。那件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怎麼還會出現在今天的報紙上？簡直令人匪疑所思。
涼若玖也沒有細看，將報紙翻到了另一面，沒有吭聲。
用完早膳後，涼若玖便吩咐方叔去查了。按理來說，蘇清人既然壓下來了，就不應該出現在報紙上頭。她心思深重，不知是何原因。這上頭的內容更是寫的她爲人情婦，就應該有一個情婦的模樣，又勾三搭四，豈不是違背了規矩？
涼若玖看着，笑了聲。
她着實覺得諷刺，這樣刻薄尖酸的言論，明顯就是衝着她來的。只不過，衝着她來的這個人又是誰？
涼若玖攥緊了報紙一角，門外忽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來，她收起報紙，才道：“請進。”
進來的人蘇佩清，涼若玖並不感到意外，她言道：“坐吧。”
蘇佩清搖了搖頭，有些無奈道：“父親真的爲我定了一門親事。”
“然後呢？”涼若玖問。
蘇佩清沉聲道：“我想娶的人是珠簾。”
涼若玖自己心底也不免一酸，如今看到蘇佩清，就想到了自己。難免是感同身受的，這麼大的誤會，她又該如何解釋？她理了理情緒，還是笑顏道：“沒看出來你還是一個癡情的人啊。但是可惜，珠簾既然已經有婚約了。那你更不能那麼做。”
蘇佩清臉色有些陰沉，冷然道：“那個男人不是個東西，珠簾爲了他不值得。”
涼若玖也有些無奈，言道：“這樣的事情，誰有說的上是什麼是非呢？既然表叔爲你定了門婚事，你只有遵從。”
“可是我不想。”蘇佩清語氣裡頭也多些許無可奈何。
涼若玖起身來，似安慰般輕輕拍了兩下蘇佩清的肩膀，言道：“逆來順受而已。沒你想象的那麼可怕。就好比，我被寫成是戴維斯的情婦一樣的道理。”涼若玖說着，不免自嘲了下。蘇佩清卻是蹙起了眉頭來看着涼若玖，問道：“什麼情婦？”
涼若玖轉過身，將報紙拿給了蘇佩清，道：“你自己看。”
蘇佩清接過報紙來，看着那上面的寫的言辭，蹙緊了眉頭，言道：“索性父親沒有看見。”可下一秒，他有些微怒，“這都是些什麼言論？”
涼若玖無奈聳了聳肩，說道：“這些言論，是有人故意寫上去的。要知道表叔壓的那麼好，怎麼會見報？即便是見報，那爲何之前不見報，現在纔要見報呢？有人故意而爲之，可想而知那人究竟是多麼的想讓我見不得光。”
蘇佩清鎖眉道：“我派人去查着報紙上頭的內容究竟是誰寫的。”
涼若玖倒是笑了下，對蘇佩清道：“你還是多多關心關心你自己的事情吧。今日早膳時你觸怒了表叔，還是想辦法怎麼解決吧。”
蘇佩清低了低眉，無奈道：“不用解決了，父親已經替我安排了一門親事，明天就去見面。”
涼若玖挑眉問，“是誰？”
蘇佩清答言：“蒲家小姐。”
涼若玖一聽，喜上眉梢，心底裡頭倒有了幾分開心來，說道：“蒲家可是大戶啊，看來，表叔爲你定的這門親事不同一般啊。”
蘇佩清言道：“你同我一起去吧。”
涼若玖納悶，蹙眉問道：“我同你一起去作何？”
蘇佩清還是言道：“你同我一起去就是了，幫我看看這位蒲家小姐如何。”
“我看人一向不準的。”涼若玖話中不免多了些自嘲之意來。
蘇佩清還是那樣道：“讓你同我去就同我去。”
蘇佩清這樣反覆說了好幾遍，涼若玖也只好答應。
——
第二天一大早，蘇佩清就來敲門了。涼若玖還坐在梳妝檯前描着眉，聽見蘇佩清敲門，涼若玖只說了個進字。
蘇佩清進來後，就看見涼若玖在畫眉，他皺了皺眉頭，說道：“怎麼這個時候纔要收拾？”
涼若玖還是一臉淡然的看着鏡子裡頭的自己，悠閒的畫着眉毛，說道：“既然是作爲你的表妹去看蒲家小姐的，那自然要好好拾掇拾掇一番。”
蘇佩清看了一眼，坐在了一旁沒再說什麼話。
等到涼若玖拾掇完，已經半個小時過去了。出門的時候，涼若玖還對蘇佩清道：“這已經算是最快得了。”
蘇佩清看了一眼涼若玖，說道：“之前你可不會這般去拾掇自己的。”
涼若玖笑了下，什麼話都沒說。
上車後，涼若玖便看見蘇清人也坐在車子裡頭的確是有了一慌。她還說爲何蘇佩清這般聽話，原來是蘇清人也要一起去的緣故。如若知道蘇清人去，打死她她都不會去的。
涼若玖剛坐穩，就聽見蘇清人的聲音響了起來，“蒲家小姐出身名門，蕙質蘭心，秀外慧中。是出了名的好姑娘。到時候見着人蒲家小姐別擺出你那一套厭煩的模樣，無論如何，這個親事是要成的。”
聽意思，蘇清人是將話放着了。無論怎樣，都要讓蘇佩清娶了那位蒲家小姐。其實倒也是好事一樁，門第相對，蒲家小姐也正好可以做位秀外慧中的賢妻。至於珠簾……涼若玖也不好怎麼去評價。
蘇佩清沉默了好一會子，才答言道：“是，父親。”
看着蘇佩清這個樣子，涼若玖不禁蹙起了眉頭來，言道：“我看哪，既然是表叔看上的人，那必然是個好姑娘。所以表哥，你可一定要待那蒲家小姐好。”
蘇佩清乾脆就沒了聲。
蘇清人皺了皺眉頭，沉聲道：“別在動什麼歪心思了。都沒門。”
蘇清人又是這麼一句話，直接斷了蘇佩清所有的念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最難違抗的。更何況，他要娶一個風塵女子進蘇家的門，蘇清人怎麼可能答應？涼若玖其實也惋惜，那珠簾姑娘她雖接觸過一次，總覺着這姑娘是真的不錯。
可她也做不了什麼主，看着蘇佩清這般無奈接受，涼若玖真想給蘇佩清做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