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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怒、絕望、暴走的唯行,受限於電源線的約束,只追出門口兩米遠就停住了。
本來他們站在十米開外也很安全。可是當魚線掏出手機準備報jǐng時,暴怒的唯行點燃了酒jīng燈,像投燃燒瓶一樣扔向了三人。唯行的臂力和準確度是不需懷疑的。應龍及時推開了嚇傻的兩人,卻被腳邊爆開的酒jīng火焰點燃了褲子。應龍怕火焰燒到兩人,叫兩人跑遠一點兒,自己則向另一邊急跑幾步,就地一滾。用樓旁空地上的沙土弄滅了身上的火。
這時唯行叫罵着又跑回樓裡去了。
魚線叫道:“不好,他肯定還要再來。我們快藏到他看不到的地方去。”
應龍一聽,也顧不得疼痛,趕緊爬起來保護兩人躲到對面樓的後面。這樣一來,就算唯行真的扔了燃燒瓶到這邊,他們也有足夠的掩護不會受傷。魚線等不及把氣喘勻,就撥了火jǐng和匪jǐng。而應龍則電話叫了馬力等人帶上足夠的滅火器材過來,同時跑去附近的樓,通知同事們快速撤離。葉新花容失sè,好久都沒緩過來。她被潑的油最多,滿身的油汁溼透了衣服,只好兩手掩胸。不然人越聚越多,要被人側目了。
jǐng察和消防隊都來了,包圍了小樓。
唯行越發兇暴,頑強反擊。他用光了手上的燃燒物品,再也沒有遠程武器的時候,卻隨手一拳,打落了小樓的一塊外牆。他撿起那石塊兒,像飛鏢一樣投向jǐng察的防暴盾牌。當場就有jǐng員被打中,摔倒負傷。
jǐng察大隊長扔下話來:“再這樣下去,只會造成更多傷亡。我們只能擊斃嫌犯了。他現在已經構成刑事犯罪。不管他是人還是機器人,我都有權這麼做。請你們理解。”
魚線、應龍、葉新三人流着淚,站在斜對面的樓頂。樓下響起一陣槍聲。
卻聽見唯行還在暴怒地喊叫:“來啊!來啊!我不怕你們!”
jǐng察大隊長驚呆了。jǐng察的武裝火力不夠,無法對唯行造成任何實際的傷害,反而激怒了他。唯行折回去提出一箱配件,裡面是各式鑼絲釘和鑼絲帽。他把這些東西當成飛鏢投擲出來,向附近的jǐng察一陣猛發。機器人大賽時的唯行,已經是地獄格鬥的王者了。加載了電鋸的軍事資料包,進行小規模的單兵作戰也不再是難事。面前的jǐng察實在無法匹敵,紛紛退卻。
應龍等人見唯行沒受傷,正要高興,卻見他又開始發飆,不由得心往下一沉。趕緊勸jǐng察們退出安全距離,他們真的不是唯行的對手。
jǐng察們還不死心,想嘗試斷電、強攻、甚至爆破。可是都被應龍一一否決了。小樓的電源可以由外側切斷供給,但是小樓有應急供電裝置在地下室。只要斷電,就會啓動備用電機。而在電機啓動之前,唯行還有繼電器可以保持供電。小樓很舊,但卻非常結實。有唯行在防守反擊,如果不用重武器,比如炮擊,幾乎是無法攻入的。爆破和炮擊,對小樓和唯行都可以造成傷害,但也會同時毀掉全部的研究資料和數據。甚至會波及到周圍的建築,百害無一利。再說,唯行擁有電鋸的實戰經驗數據,以他的鋼鐵之軀巧妙對抗的話,就算是用炮擊對付他,未必一定湊效。說不定還有什麼神奇手段化解。真要這樣,只怕周圍的人都要危險了。
“叫老周。他有重火力的武器,有神槍手。如果只是限制了唯行的行動,而不是消滅他。也許可以把損害控制在最小。”魚線表情沉重地說。這意味着唯行可能被打成殘廢,這樣他就不用被擊斃了。能保住唯行的內臟不被破壞,其他都可重建。兩害相權取其輕,不得不說是個解決問題的好辦法。“如果大塊兒在這,可以指出唯行機體上的弱點,可以控制破壞程度達到最有效,損失最小。等將來糾正了唯行的錯誤,修復起來也容易一點兒。”魚線補充道。
老周就是周團長。他能調來真正的軍人,聽說他有狙擊神槍手,還有真槍實彈。應龍心疼唯行,可也沒了別的辦法。難過地點了點頭,兩人分別叫人。
……
大塊兒滿眼是淚地舉着望遠鏡,看着樓下發狂的唯行。旁邊是周團長帶來的神槍手,手上端了一把構造複雜的重型狙擊槍。看那架勢,好像連坦克都能打得穿。
周團長和趙政委兩個人叼着煙正安慰應龍和魚線:“應龍兄弟不用擔心。這都是小場面。只要他現在沒發現我們。第一、二槍打腿,接着打斷兩臂。他就只剩下嘴還能咬人了。我們樓下埋伏了幾個戰士,準備了套索和鐵棍,肯定死死封住他的嘴。還有那粘膠槍我們也帶來了,你就放心。他肚子裡的東西,不會有事的。”
葉新蹲在角落裡哭得很難過。他們幾個人跟唯行的感情最好,都把他當孩子看。誰能忍心看見自己家的孩子被人打斷手腳?可是不這麼做,還有什麼好辦法能制住他?
趙政委曾經提議直接打斷電源線。被應龍否決了。這會導致唯行目前引發問題的原因無法查清,那就等於埋下了隱患。更危險!比起身體的問題來,內心的問題更難解決。唯行可以隨時修復機體,卻不能保證解決心靈問題。所以應龍寧可打斷唯行的手腳將來再修,也不願打斷電線,慢慢尋找“心病”的原由。
應龍認爲,最好的選擇是先制住他,再等待唯行小腦系統的jīng神管控自發啓動。唯行的各種決策錯誤數據堆積到一定數量,可以引發jīng神管控的強制管理。按時間算,再過一天左右,小腦系統的jīng神管控就可以發現問題,並制止唯行暴走傷人。可現在這麼些jǐng察和消防隊員耗在這裡,誰又願意爲了他們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再等上一天時間呢?
大塊兒給狙擊手指出了唯行手臂和雙腿上的動力裝置位置。只要擊中這裡,唯行將立時失去行動能力。剛說完他抱着頭難過的哭了起來,再也不願看下去。神槍手瞄了一會兒,做了個沒問題的手勢。趙政委通知樓下人手各就各位。
周團長一聲令下,神槍手連發四槍,槍槍命中。唯行摔倒在地,幾個大兵一擁而上,四五隻套索拉扯唯行,使他不能移動逃走。又有兩個大兵跳出,一個用鐵棍塞在唯行嘴裡,一個用鐵籠罩住唯行的頭,使他不能張嘴傷人。又跑來兩個拿着粘膠槍的戰士,朝着唯行手腳關節一陣掃shè。
手腳俱斷的唯行,終於被控制住了。
這一場大亂,搞到應龍損失慘重。唯行打傷了jǐng務人員4名,毀壞jǐng用器具3件,其中一件是頭盔。另外燒燬小樓前的綠化帶,砸壞了餘茂夫那幢樓的一些機器設備,旁邊幾座樓也受到波及,或多或少有些損失。
應龍要面對jǐng方的調查、研究院領導的盤問、同事們的索賠,忙得不可開交。唯行被周團長的人拉回一樓大廳看管。現在應龍等人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靜等唯行的jīng神管控啓動。唯行由於不明原因,正處於無應答狀態,怎麼叫都不反應,一直喊打喊殺。這種不反應,估計是由於過多的計算,佔用了正常的交流控制。這不是死機,只是臨時xìng的計算過多。理論上過段時間,是可以恢復正常的。前提是不要再刺激他,或者jīng神管控真的啓動了,清除了那些多餘的或違反規定的運算。
葉新去換了衣服,一會兒還要到附近幾個樓去道歉賠償損失。應龍不會殺價,如果葉新不去幫襯,只怕要被人藉機宰到死。研究院誰都知道應龍有錢,很多項目組的負責人都眼紅他的經費。與應龍交好的項目組是不會動這想法的。可老實說,除了馬力和老陳帶過的組,很多項目組都想着藉機佔個便宜,好補貼本組的經費缺口。馬力走之前提了兩句,葉新這才明白厲害。她實在擔心應龍應付不來。
一場亂局暫時算是收拾停當了。魚線查過了程序,他看來非常懊惱的樣子,焦躁地在廳裡走來越去。大塊兒只是心疼一手打造的唯行,被這幫大兵一會兒工夫就弄得像堆廢鐵。雖然斷肢都撿了回來,修復之後應該都能用。可一等品修得再好,終究還是翻新過的東西,總感覺差了不少。但是看着本來靈活耐用的好身體被打成破破爛爛的樣子,哪個製造者能不難過。這可是大塊兒許多不眠之夜的心血結晶,不心疼纔怪呢。
接下來的事情只有等。等唯行醒來,等應龍解決外交問題和刑事責任。
時間很難熬,可是沒辦法。大塊兒決定先回家去收拾鋪蓋,拿些工具來。唯行醒來,只怕他就有得忙了。魚線跑去改程序了,他滿眼悔恨,一句話都沒說,顯得與平時稍有不同。
應龍和葉新回來了。雖然有葉新幫忙,殺退不少惡意索賠,但這一趟轉下來,也是損失不小。餘茂夫那裡一臺新做好的機器臂受到損害,可能會影響交貨期。如果無法及時修復,餘茂夫要賠償購買方100多萬的違約金。應龍先付了一些押金,答應會幫忙搶修,事後根據情況,再作賠償。餘茂夫爲了爭取現在這幢樓的使用權,給張受涵送了不少錢。搞得有些現金短缺,有些週轉不靈。馬力從中作保,把100萬的押金減到了50萬。jǐng察那邊明天還要去送些慰問金,並看望受傷的jǐng員。老周算是熟人,可也不能白用。不管怎麼說,他算是救下了唯行,過後總要表示一下。肯定也不會少花錢。林林總總,應龍已經付了200多萬,還有100多萬的支出待商議。總之錢上沒少出血。
應龍回來之後,只是簡單地擦了點兒燙傷藥,就跑去看唯行。
看着頭戴鐵籠,不斷噫語,又對外界毫無反應的唯行,應龍比誰都難過。應龍知道短時間內,唯行不一定能回覆正常,就擦了擦眼淚,上樓檢查設計圖和代碼去了。
第二天,應龍慰問過負傷jǐng員剛回來,就被張副院長叫走了。大塊兒已經搬了東西來,開工製作替換件。魚線也紅着雙眼,拼命地工作,想把唯行早點兒修好。葉新裡外忙和,努力保證他們不分心。大家都不怎麼說話,氣氛比較凝重。
第三天,應龍被帶走了,據說因爲這次事故的關係,要去接受一些審查。
唯行還是沒醒。但是掙扎和叫喊的次數正在減少。
魚線跟大塊兒和葉新說:“雖然比預期的時間長,但是看狀況。再有兩三天,應該就能等到jīng神管控的啓動了。我會把補丁程序準備好。到時誰發現唯行清醒了,就把這程序給他。他自己會更新。等他更新過程序,就是我們重新修復他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