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伯伯走了。
唯行有別人送來的大批配件,內存、硬盤、P什麼的倒是不缺。
根據網上找來的xìng能測試資料,唯行試用了一下。連續運行10來分鐘,就有幾顆P先後冒煙。結論是這東西很不安全,速度多快都不敢用。唯行的手還沒碰到那P,就已經感覺到溫度非常高,超過手部jǐng戒溫度。唯行看了一眼耗電量,只運行了這麼短時間,耗電量比自己連續大規模運算一天的都多。唯行學着爸爸的樣子,輕輕抓了抓頭。
如果是以前,他會毫不猶豫地離開,認爲這東西不可用,再不考慮。可是爸爸已經影響了他的判斷和思考。現在不能用於自身是肯定的,全速運算10分鐘會毀壞硬件也是肯定的。但在爸爸、叔叔、和大塊兒伯伯他們手裡,一切都是有可能的。自己沒他們那樣厲害,所以自己的判斷可能會有誤。馬伯伯的成果一定是有價值的,不然他也不會專程跑來。也許用在身上不行,還可以用在其他地方。大塊兒伯伯如果做得出強大的散熱器,這東西也許還是有價值的。只是……,唯行看着滿桌的機件。不管怎麼計算,這強化單機的體積都太大了,遠遠超出自己胸腔內的可用空間,根本放不進去。
唯行從監控系統裡看到了三個討厭鬼的出現,趕緊小心地收拾好桌上的新產品。說起唯行可以連接小樓的監控系統,都是拜叔叔所賜。唯行喜歡機器人茶座帶來的朋友和禮物,每天一早就趴窗臺眺望四周。沒有耐心的叔叔對唯行這種小孩子表現非常不屑,就給唯行做了一個程序。只要在小樓的監控系統上連一條數據線到某檯筆記本電腦,唯行就可利用網絡,獲得小樓內外所有監控器的畫面。這樣他就可以不用趴窗臺,也隨時能知道大家是否來到茶座。
自從爸爸被帶走,茶座也關張了。這套系統也只能用於觀察門外三個討厭鬼了。他們平時不敢進來,卻又始終不曾離去,每天像巡邏一樣在小樓周圍活動。唯行不想他們知道伯伯、叔和姑姑都不在家。那樣他們有很大可能會跳窗進來。自己受限於黃金準則,又對之前暴走傷人非常內疚,就算他們是壞人,唯行也不可能做出傷害的舉動。那就不好了。
唯行收起馬伯伯的新禮物,抄起一根鐵棍跑向窗邊。時刻防範着三個壞人。他不會真的出手,但是改編後的戰術系統的評估告訴他:只要不讓對方發現自己是一個人在家,他們是不會輕易入侵的。他們害怕叔。
聲納掃視着窗簾後三人的一舉一動,門外的監控器大體可以看見他們的走動方向。這一刻,唯行就等於整幢小樓。在叔叔他們回來之前,要看好家園。不能傷人,可是也不是能被人傷害。總算黃金準則裡還有一條是保護自己的,不然真要任人宰割了。唯行發現自己對這三條準則的感情很複雜,又喜歡又厭惡。理論上這個好惡值就是0,可唯行從全面回憶之後,在三觀裡對這事物的投shè,卻是喜好極大、厭惡也極大。可以說這是相當矛盾的感情。如果不是這東西約束,親人們早就一個都剩不下,全都被自己殺光了。可如果不是這東西約束,怎麼會讓這麼幾個毫無攻擊力的壞人搞得這般被動?要是自己能跟電視劇裡的大俠們一樣,可以zì?yóu地向壞人反擊該多好!
葉新帶了三份食物,好像從外面剛帶了外賣回來一樣。她怒視了一眼還在遠處窗下,想向窗內窺探的三個人,開門進了小樓。三大份食物是僞裝,只是想讓三個人誤以爲大塊兒和魚線還在,不敢造次。
鄧申說:“咱們還是離遠些。反正也看不到什麼。”
那大高個子卻說:“人家看到咱們都不管,咱們就偷看兩眼又能怎麼樣?總得有點兒消息纔好交差。好長時間了,進不去也就算了,連點兒消息都沒打聽着。張副院長那邊不好交待啊。”說罷從窗子破掉玻璃的地方伸手進去,想撥開窗簾。
手還沒伸到位置,就聽一聲異響,一根鐵棍樣的東西從窗簾那邊猛擊向手指。窗簾裡傳來魚線的怒吼:“滾~!”
三個人嚇得趕緊退開。大高個子趕緊向窗內喊:“鬧着玩兒,鬧着玩兒。別當真。我們走了,真走了。”
胖子趕緊附和着鄧申說道:“早叫你別伸手了,就是不聽。”
幾個人悻悻離去了。
唯行反覆確認他們真的走開了,這才收了鐵棍,跑去見葉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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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新皺着眉頭:“你叔得住幾天醫院,打官司的事情要靠我們繼續了。”
“嗯。”唯行熱情滿滿地點頭:“我已經弄到不少資料,應該能在開庭之前準備好全部的辯護詞。我們除了辯護,還能做些什麼?”
葉新說:“媒體!或者站在我們這邊的其他人,越多越好。這樣可以讓應龍得到儘可能公正的審判。”
唯行一愣:“法**會有不公正的審判嗎?”
葉新苦笑:“你還是不太懂這些壞人的思維啊。所謂壞人,就是一些破壞公平和正義的人。爲了滿足自己的需要,他們可以做出任何事來。所以……”
“好,我來想辦法聯繫那些肯幫我們的人。”唯行知道自己又遇上了不懂的事情。
“那我們先來看看你的資料。雖然我也不太懂,但你說過我們要盡最大努力,不是嗎?”葉新笑了笑。唯行的容貌,完全沒有應龍和魚線的影子。可他認真起來的樣子,怎麼看都跟應龍好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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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行果然了得,他突破了網絡的層層封鎖,叫來了所有能到場的人。
應龍看着法**的旁聽席,心內一陣感慨。
T闊少阿卜杜拉、紅髮的蘿拉、志向相同的吉姆、猛男法比安、愛遲到的西蒙尼、EL兄弟瓦連京和瓦列裡、白頭髮的斯芬克斯……,機器人大賽上的朋友們都來了。
馬力、老陳、田滿……,這些同事們有很多都很忙,但他們還是來了。看了就讓人心頭一熱。
三損友一個不少,面sè凝重,但卻對着自己一起用力點頭,還把手牽在一起舉給自己看。好像在祝福,又像在祈禱。
唯行穿着自己的西裝,以一種自己無法想像的人類外觀出現在律師席上。要不是他先喊了“爸爸”,再加上魚線他們三個用手指着唯行,讓自己好好看,自己還真是認不出來啊。魚線幹得真不錯,比自己預期的還要好。要不是這根電線還拖着,誰也不能相信這是個機器人。
唯行也不知從哪裡學來的,先向法官行禮:“**,我是李唯行。我將代替原有辯護律師爲李應龍先生進行辯護。請您批准。”語氣莊重,態度認真。不知道的還真以爲他是個專業的律師呢。
那法官大人看着通向牆邊的電線,左右看了看,不置可否地問:“你確定你能勝任這項工作嗎?這工作可不是那麼好做的。你的言辭會直接影響到最終的審判結果,你能負起這個責任嗎?”
唯行遲疑了一下,看了看旁邊的父親。無論如何,這都事關人命,沒有當事人的同意,這個能負起責任的話,唯行是不會亂說的。他想知道父親的態度。
應龍豁達地一笑:“交給你了!唯行,我相信你。”那一臉的陽光與滿足,是隻有父親看到兒子成材纔會有的表情。
旁聽席上的朋友們無不動容。斯芬克斯更是站了起來,激動地問:“這是不是真的?”
唯行顧不得其他人的反應,激動地向法官大人說道:“**,我能。”
很多人開始鼓掌。
法官大人半笑不笑地說:“好。如果沒有其他問題,我們就開始。”
唯行熱情滿滿地答道:“好的。”
葉新和大塊兒中間,坐着還在掛吊瓶的魚線。魚線看着那法官,眉頭緊皺。“不可能這麼好說話,一定有問題。”
大塊兒冷靜地說:“明知道結局,咱們不也來了?還有什麼好說的。見招拆招。”
葉新憂心地說:“希望唯行能看出這法官有問題。”
……
***
一審結束了。應龍順利地敗訴了。
唯行的辯護非常成功,提心吊膽的人們全都喜上眉梢。只是,法官在臨結束之前,突然問了唯行一個問題:“請問你有律師資格嗎?”唯行不會撒謊,承認了自己沒有律師執照。就算他會撒謊也沒用。根本沒有哪家機構,有權力給機器人授予律師資格。法官爲此宣稱取消了他的辯護資格,他的一切努力瞬間化爲無有。
羣情激昂,旁聽的衆人開始大罵法官混帳。斯芬克斯和EL兄弟險些跳上去跟法官單挑,被法jǐng攔了回去。但是在場的媒體卻像死人一樣,只拍法官的宣判陳述,根本不理會旁聽席上的抗議。從**,到媒體記者們,全都被安排好了。只有旁聽席上應龍的朋友們,纔會去爲了這審判結果鳴不平。
就在大家亂成一團時,窗邊突然一陣巨響。一時間煙塵飛揚。煙塵中一隻大紅眼閃着兇光四面掃視,兩把超大的手槍伸了出來,分別指向法官和最近的法jǐng。人們驚叫躲閃。
一個厚重的電子音從煙塵中傳來。“大家不要驚慌。我是反恐戰士,普通市民和非戰鬥人員請自行有序離開。所有持有武裝的人類請放下你們的武器,否則後果自負。注意,這不是演習!注意,這不是演習!”
話音一落,一個鋼鐵巨人從煙塵中緩步走來。
應龍的朋友們全都驚呆了。法比安慢慢站起來,他看到了電鋸胸前的國徽,嘴巴大張,不敢相信。
一個法jǐng剛剛掏出一把小手槍,正待把應龍壓在地上。卻因爲看見那高大機器人,嚇得忘了還擊或者放下武器,愣在了那裡。電鋸走上前去,一把大槍直直頂在他額頭上:“我說放下武器,你沒聽見嗎?”
那法jǐng斜眼看了看旁邊,那裡本應站着另一位法jǐng。可那人早在自己按住李應龍的時候就抽身逃掉了。他嚥了口唾沫,慢慢舉起雙手。輕輕勾上保險,把槍扔在一邊。
“很好,你可以離開了。”
那人跑掉了。
應龍直起身來。
電鋸大聲說道:“李應龍先生,很高興你沒事。本次行動,我是你的援軍。我能帶你安全離開。請問一下,李唯行在哪?他是否已經到達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