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越鵬懿雖然明天開始招收琴師,但是以防人多眼雜,越鵬濤讓炎夏今天晚上就住到客棧去,明日一早自行前往太子府。
車上已經放了包袱和一把琴,正是平時自己慣用的那一張。
越鵬濤穩穩的坐在裡面,聽到炎夏這麼問,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見到他態度這麼冷漠,炎夏撇了撇嘴,上去後坐下就不再說話了。馬車吱吱呀呀跑了起來,車廂裡靜悄悄的,誰也沒有說話。
炎夏感到有一絲尷尬,正想着要說些什麼打破沉默,結果嘴巴剛張開,馬車卻突然猛地顛簸了一下。
她完全沒有防備,被顛的身子往前一傾,直愣愣地砸在了越鵬濤的懷裡。
而越鵬濤也下意識地把她穩穩的接住,整個的抱進懷裡。
已經是夏末了,早晚還是有些冷的,炎夏感到一陣溫暖包裹住了自己,心撲通撲通狂跳起來:啊呀,居然這麼狗血,這下可真尷尬了!
想到這裡,她的臉燙得都能煮熟一個雞蛋了,掙扎着想要爬起來,沒想到一陣大力把她抱了起來,接着自己就穩穩地坐在了……越鵬濤的腿上。
她嚇得驚呼了一聲:“王爺!”
車簾外馬上傳來了充當車伕的青竹的聲音:“王爺怎麼了?剛纔馬車不小心壓上了一塊石頭,可是把你們傷着了?”
炎夏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隔着衣衫,越鵬濤的體溫傳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整個人如坐鍼芒,全身僵硬。
我擦,這這這這是什麼情況!
越鵬濤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當炎夏軟軟的身體撲到在自己懷裡的時候,他居然抱着不捨得鬆手。一直隱藏的情緒像是山洪爆發一樣不可收拾,過了今晚,他就很難再見到她了。他幾乎都開始後悔自己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只想一直這樣緊緊抱着她,再也不鬆手。
只不過,她現在一副男子模樣,還真是讓人有些不自在。
“沒事,你繼續趕路吧!”越鵬濤的聲音淡淡,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比起他的淡定,炎夏渾身不自在如同炸了毛的貓。
“王爺,您……您這是幹嘛啊?”她呵呵乾笑了兩聲,打算撐開越鵬濤的手躲得遠遠的,可他的手就像是鐵鉗一樣,紋絲不動。
這什麼意思,吃自己豆腐嗎?
一陣惱意從心裡升起來,她壓低了聲音冷冷的說道:“王爺,您若是喝多了心裡有什麼想法的話,可以現在就下車,回府去找瑾妃。如果實在憋不住了的話,我也可以讓青竹在路上拐個彎,我記得那裡有個叫怡紅院的來着……”
真是氣死了,她不敢用大力,怕把越鵬濤給弄傷了,但就這麼一聲不吭的任由他佔便宜,又不是自己的風格。
特別是風把門簾吹起來的時候,一個驚訝的婦人的臉和一個好奇的小孩的臉就這麼看了過來。那婦人顯然是嚇了一跳,一把捂住小孩的眼睛快步走了過去,炎夏耳力超羣,隱約聽到那婦人說:“哦喲,別看,真是的哦,現在的人膽子可真大哦……”
她的臉都綠了。
越鵬濤輕輕的笑開了,熱氣噴在炎夏的耳朵旁邊,讓她不由的皺着眉頭往旁邊躲了躲。越鵬濤感覺像是一件珍寶要離開了一樣,把她又拉回了自己的懷裡,下巴輕輕頂着她的頭頂,滿足的低聲嘆道:“別動,炎夏,我喜歡你。”
嗬!
炎夏的身子一抖,下意識地問道:“你說什麼?”
越鵬濤的笑意更深,他扳過炎夏的肩膀,額頭輕輕抵着她的,深邃的眸子閃爍着溫柔的光澤:“我說,我喜歡你。”
說完,趁着炎夏還在發呆的時候,輕輕啄了一下她的嘴脣。
炎夏的大腦一片空白,那句“我喜歡你”一直在腦海中盤旋,盤旋……
他這是告……告白了?
他離自己是那樣近,讓人窒息的雄性氣息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無處可藏。一擡眼就是一張放大的俊臉,真是羞死人了……
炎夏不知道此時是什麼心情,她從來沒有這麼手足無措過。第一次有男人說喜歡自己,還是如此俊美優秀的一個男人,地位尊貴的王爺……
等等,她是不是自作多情了,一個王爺,要什麼沒有,偏偏在這個時候說喜歡自己。不不不,炎夏,冷靜下來,你是一個要什麼沒什麼的普通女子,說得難聽點,一個王爺怎麼會喜歡自己的奴僕呢?
想到這裡,她的心猛地平靜了下來。用恰到好處的力氣,她把越鵬濤的手推開又小心的不弄疼他,然後坐到了對面,直視着越鵬濤,聲音冷靜地不帶一絲感情:“王爺,您放心,我既受了年前輩的大恩,自當對您忠心耿耿,您不用擔心我會爲了保全自己,在危急時刻會做出對您不利的事。”
越鵬濤一下子就皺起了眉頭,不可置信的看着炎夏:“你說什麼?你居然是這樣想的?”
他的目光就像是一頭受傷的小獸,炎夏生怕再多看一眼就會淪陷進去,趕緊面無表情的轉過頭:“不然呢?王爺,我有自知之明。”
越鵬濤怔了半晌,而後怒極反笑:“好,好,好……你有自知之明也好,省得本王再囉嗦,哼!”
炎夏的心像是被刀刺一樣,鈍痛起來。果然如此,還好自己沒有陷進去……只不過,爲什麼會這麼難過……
她的眼睛酸澀,視線也模糊起來。害怕被越鵬濤發現,她一直低垂着頭,而越鵬濤也再也沒說過一句話,空氣黏稠的讓人窒息。
直到馬車吱吱呀呀的停了下來,青竹的聲音傳了進來:“客棧到了。”
“好的,我這就下來。”炎夏忙不迭地說道,手忙腳亂的收拾東西。
越鵬濤全程冷眼旁觀,直到她彎着腰準備走出去的一剎那,忍不住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你……你小心點,給你準備的包袱裡有一個信號彈,你隨身帶着,若是遇到危險了,就點燃它,這樣我就會立刻趕來救你……我不便下車送你,你自己去吧……”
他最後一句說得疲憊不已,像是被抽乾了力氣一樣躺了回去,眼神也暗淡了下去。
炎夏頓了頓,然後一把掀開簾子踏了出去,“我知道了。”
跳下了馬車,她穩定情緒,看向了一旁。馬車正停在一處金碧輝煌的客棧前,居然是全京城最好的一家客棧。
青竹看着她,嘴巴張了張,卻只說了一句話:“注意安全。”
炎夏故作豪爽的笑了下:“我就這一條小命,肯定會注意安全的。把我送到這麼好的客棧,就不怕我付不起房錢啊?”
馬車內的越鵬濤隔着朦朧的車簾,貪婪的看着站在外面的那個身影,聽到她說出這樣的話,不由的揚起嘴角笑了一下,但是很快就隱匿下去。
青竹也被逗樂了:“你放心吧,你包裡的銀票用幾年都用不完。到了太子府,能打點的,就不要心疼銀子,知道嗎?”
幾年都用不完的銀子?
炎夏趕緊摟緊了包袱,生怕被搶了去:“行了我知道了,你們回去吧,我走了。”
說着,也不猶豫,轉身就走了。
越鵬濤一下子就坐直了,想要叫住炎夏,但最終沒有說出口。他偷偷把窗簾掀開一條小縫,一眨不眨的看着炎夏的背影,直到她走進了客棧再也看不見了,還捨不得移開目光,心裡的某一處酸澀柔軟。
“王爺,我們現在走嗎?”青竹在外面詢問。
他咬牙閉上了眼睛,重重的躺在椅背上,“走吧。”
馬車又吱吱呀呀的走了,這時,隱在暗處的炎夏走了出來,呆呆的看着馬車越走越遠,抽噎了一聲。
這種無力的感覺,她第一天逃出炎府時也體會過一次。世界之大,前路飄渺,就像是一棵無枝可依的浮萍。
癟了癟嘴,把眼裡的酸氣逼了回去,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走進了客棧。
“一個普通的房間居然要五兩銀子一晚,真是坑爹啊!”坐在房間裡的牀上的時候,她還在碎碎念。把包袱打開全都攤在牀上,她仔細清點了起來。
幾件書生氣滿滿的衣服,還有一疊厚厚的銀票,然後就是一個一截手指長的竹筒,這應該是信號彈了。
心裡有數之後,她小心的把包袱放在了枕頭下面,梳洗完後,就縮着身子躺到了牀上。
第二天,天還矇矇亮,她就睜開了眼睛,或者說,她一整晚都沒有熟睡,意識一直處在茫茫然然的狀態,提心吊膽的,她從沒覺得睡覺是如此難受過。
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眼睛下面一片青色。推開窗戶,清晨的寒氣一下子就衝了進來,她冷得縮了一下脖子,往皇宮的方向看了過去。
鵬煊也應該是今天出發吧,哎,希望他一路平安吧。
換上一身男裝,對着鏡子小心地貼好面具,收拾完畢後,她便下了樓。這時還沒多少人起牀,客棧的大廳裡零零星星只坐着幾個人。
她一下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她對這樣的目光早已習以爲常,只能說,青竹的手段確實厲害,一張皮囊顛倒衆生。
草草的吃了幾口早餐,她就朝太子府走去。
太子府很好打聽,等她一路找過去的時候,發現太子府門口已經站了不少人了,而這些人的身上都揹着一把琴,看來都是聽了消息特意趕來的。
這些人見到她,都被她俊美的容貌驚得瞪大了眼睛,有幾個人的目光甚至變得充滿了敵意。
沒辦法,炎夏這身出塵的氣質,還有她身後那把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琴,無一不顯示着,她是一個強勁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