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被認出來了?!
炎夏大吃一驚,正要逃跑,但那些士兵早已把他們團團圍住,統一把長矛的矛頭對準他們,圍得滴水不露。
爲首的是一個身穿官服的貌似縣令的人,他身邊站着一個農夫,正指着炎夏信誓旦旦的說:“大人,小的從山裡一直跟蹤他們到這裡,小的甘肯定,這人就是炎夏,只不過臉上塗了藥水畫成胎記模樣。”
聽了這農夫的話,炎夏心裡一咯噔,突然想到他們在山裡的時候確實碰到過這農夫。
當時那農夫揹着個空揹簍,裡面只剩着點碎柴,錢袋子鼓鼓的,看樣子是剛到城裡賣完柴回來的。
當時碰到了,這農夫多看了她幾眼,表情有些奇怪。可她那時天真的以爲農夫是驚訝於自己出塵不染的氣質,哪想到……哎,人與人之間爲何連信任都沒有了!
那農夫現在心裡確是喜滋滋的,那天他見到炎夏的通緝令,雖說上面寫着懸賞十兩銀子,但他一個普通的農夫,根本就不抱這種幻想。只不過家裡剛好少了張墊桌子的紙,所以他就順手撕了兩張回去。
哪想到財神眷顧,居然在那深山野林裡碰到了炎夏,這才一路跟着來到了麥城裡。也怪這炎夏貪酒,他纔有時間去衙門通風告信,這纔在路上堵上了。
十兩銀子啊,這得賣多少柴才能賺到啊,真是走了狗屎運了!農夫心裡暗喜。
真是踩到狗屎了,這死鬼農夫。他一直跟着自己,現在就算狡辯自己是夏七也沒有用了……炎夏心裡暗罵。
“這……這怎麼辦啊,被發現了,我們會不會死?”關苑博還天真的以爲是因爲殺了黃少爺的事炎夏纔會被皇城下了通緝令,這樣一來,自己也逃不過干係。
望着關苑博無辜清澈的眼神,炎夏嘆了一口氣。掂了掂手裡的醉夢生,她想了想,還是把脖子上的墨玉摘下來連着酒罈一起遞給了他:“事情是我一個人犯的,你帶着小霜走,找到四瓣花標誌的店鋪後出示這塊墨玉,自然會得到款待,然後你們就在店裡等我,我自己會想辦法逃出來的。”
見到關苑博要說話,她趕緊又說道:“你們兩個都不會武功,跟着我會拖累我的。你放心,我自己有分寸……在我沒回來之前,你們絕對不能偷喝醉夢生,這可是我好不容易纔贏來的,知道嗎?”
看今天這陣勢,就算是自己能逃出來,小霜和關書生也逃不掉。既然這關書生一廂情願的以爲自己是因爲殺人了纔會被通緝,那就讓他一直這麼以爲吧。自己這麼犧牲,也能讓他感到愧疚。憑他這迂腐的性子,必定不會做出小人之事。
嗯,應該不會做出小人之事吧……
炎夏橫下心,媽的,就賭一次。自己是被皇上下了通緝令的,就算是要行刑,這古代來去通信,也得花上好幾天。自己就趁這個時機,想辦法逃出去。
她摸了摸藏在袖子裡的匕首,不捨得摸了摸醉夢生,又叮囑了關苑博一句,這才袖子一揮,大義凜然的走了出來,望着那縣令道:“沒錯,我就是炎夏,你們來抓我吧。”
說完,手往前一伸。那縣令也不客氣,兩個衙役走了出來,一副鐵手銬就拷在了手腕上,然後就帶着她走了。
一羣人浩浩蕩蕩離開了,張元霜皺着眉頭問關苑博道:“現在怎麼辦?”
關苑博緊緊拽着手裡的墨玉,上面還有炎夏的餘溫。他現在心裡感動和愧疚裝得滿滿的,也明白憑着自己和小霜毫無武功的樣子,跟着她確實是累贅。
“我們現在去找店鋪,然後再想辦法。”他抱着酒罈,目光堅定地說道。
麥城的大牢跟天牢完全不一樣,環境差了一倍都不止。
炎夏剛一進去就捂住了鼻子,我去,這也太臭了吧……而且這裡面的稻草都不知道被這麼液體浸得都爛透了,這還能睡人嗎……
或許是身份特殊的原因,她得到了特殊待遇,又是一個單間,只不過腳上多了一副腳鐐。
“咔嚓”一聲,牢門被兩副鐵鎖鎖上。縣令站在外面滿意的檢查了一遍,這才抱着立了大功的心情快活離去。
對了,四皇子也在這裡,還是先把此事告知他。這次可真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撿了個便宜,爽……
看到衆人都離去了,第二次入獄的炎夏已經顯得十分有經驗。她看了看地上溼爛的稻草,想了想,用腳把稻草踢開成一個略乾淨的地方,然後脫下衣服往地上一鋪,一個簡陋的地鋪就完成了。
坐下後,她看着自己的手銬腳鐐犯了難。
要不要這麼不憐香惜玉,難道她還有三頭六臂不成,居然連腳都不放過,這下要怎麼逃出去……
她擡頭又看了看牢房,跟想象的不同,也跟其他牢房不同。普通的是用木頭擋住的,她的這間卻全都用玄鐵打造。
見到這個,她頭皮一陣發麻,這特麼跟自己想象的不同啊。本以爲會是木頭,這樣還能用匕首鋸一下,可是現在……
這可怎麼辦,看來要想辦法得到牢門的鑰匙了。
想到這裡,她站了起來拼命往大牢門口處看去。她記得鎖門的是這裡的牢頭,現在那牢頭正跟一羣在喝酒,腰間掛着一大串明晃晃的鑰匙。
很快就到了晚上,一個人送來了饅頭後,就再也沒有人經過這裡。那牢頭在下午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看來是下班回家了。
炎夏叼着饅頭望着遠處發呆,看來只能等明天了,想辦法把那牢頭吸引過來,到時再偷鑰匙。
不過這裡的饅頭,可真是夠難吃的。
她心裡流着苦澀的淚,早知道會這樣,她就不該好面子,還非得要找個酒樓吃飯。要是聽了小霜的話,出城找個小樹林烤野雞吃,說不定還不會被抓住。
想到小霜的手藝,她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手裡的餿饅頭就跟毒藥一樣,吃得她乾嘔了好幾次。
呸呸呸,老子不吃了!
她心裡生出一股無名火,一把把饅頭扔到了外面,倒頭就睡。
可這剛一躺下,她就像是見鬼了一樣臉色變得煞白。
天花板上,一團黑色的人形靜靜地粘在上面盯着自己。那東西,不對,那人……不對,那東西悄無聲息的,好像一具死去多時的屍體一樣。令人恐怖的是,炎夏只能在那東西的臉上看到一隻眼睛,一眨不眨的。
試想一下,一個詭異的東西就在自己頭頂上,還不知道盯了自己多久。這種詭異的情景,想想就讓人毛骨悚然。
炎夏的頭一下子就炸開了,和那東西大眼瞪小眼。她恐怖到極點,居然全身都動不了,冷汗從她的額角劃下,滴落到地裡。
她的呼吸都在戰慄,心跳都快停止了,直到她看見那東西眨巴了一下眼睛。
這東西,真的是人,難道這人跟自己是一個牢房的?
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她都快要破口大罵了。“嗖”的一下子坐了起來,她指着那人壓低了聲音控訴起來:“我去啊,你嚇死老子了知不知道?好好的你學什麼蝙蝠,還不快點下來?”
說完,她覺得同病相憐,有必要自我介紹一下,於是呵呵一笑:“哦對了,你是犯什麼罪被關進來的,我是越獄,越了皇家的獄,牛嗎?嘿嘿……你呢?這長夜漫漫的,你快下來吧,我們也好聊聊天……”
轉念一想,此時既然能有這麼奇怪的舉止,看起來也應該是個會武功的。如果自己跟他結盟,兩人一起逃出去,還能多個幫手。
好在這時那些衙役應該都睡了,沒人注意到她這邊,便小心翼翼的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還能一起想辦法逃出去,你覺得呢?”
她仰着脖子期待的看着那人,可是等了半天,那人一動不動毫無反應,除了眼睛一眨一眨的,幾乎沒有別的生命跡象。
一陣靜默之後,炎夏有些尷尬。這人是聾子還是啞巴,怎麼自己說話他一點反應也沒有,真是沒禮貌。
這時,斜對面一個犯人奇怪的看着她。難怪這女人不僅手上腳上都被拷上了,門還上了兩道鎖,原來是個瘋子。
看她剛纔對着天花板又是指手畫腳又是說話的,應該是又犯病了。鎖得好啊,有的人發起瘋來,真的很恐怖的……
犯人點點頭,贊同自己的想法,於是沒有再去看她,倒頭很快就睡去。
炎夏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當成了神經病,她對着那人影又開始循循善誘:“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叫炎夏,真的是因爲越獄才被抓進來的。但我從來沒有做過殺……沒有做過放火的事,我是被冤枉的……你能不能先下來,這樣跟你說話怪累的……”
她還在絮絮叨叨,貼在天花板上的影羅心裡想的卻完全是別的:“天哪,我居然被她發現了,這怎麼可能……李護法讓自己跟着她,沒想到她居然被抓進大牢。沒辦法,自己只好先跟了進來……自己的輕功在江湖上可是大名鼎鼎,連獄卒都沒發現混進來了個人,沒想到現在就被她發現了……這要怎麼辦,自己絕對不能跟她說話,她現在看到的都是幻覺……”
他哪裡知道,要是換做旁人,憑他全身都隱匿在黑暗裡,是完全發現不了的。但炎夏繼承了年弘文的全部功力,視覺敏銳度甚至比他還高,這才一下子就能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