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看到紅暮恨不得把頭都伸進湯盅裡的樣子,她笑道:“我不愛喝湯,你喝吧。”
說着,就把湯盅往紅暮那推了推。
紅暮舔了舔嘴脣,還是按捺住想要一口喝光的慾望,搖了搖頭:“我不喝,這是賢妃娘娘專門做給你補身子的。”
爲了強烈真誠的表達自己確實不想喝,她又把盅推了回去。
炎夏很是欣慰,這孩子總算是長大了啊:“我身體好到不行,再說你以爲我想給你喝啊,我喜歡喝甜湯,這鹹湯我喝不慣,不然你以爲我想給你啊?”
紅暮這才高高興興且心安理得的喝了起來,炎夏在一旁看着,突然幽幽的來了一句:“你也不怕有人在這湯裡下毒……”
“呃!”紅暮一愣,一口湯含在口裡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就那麼眼淚汪汪的看着炎夏。
炎夏大笑:“逗你玩呢,這麼不經騙!”
誰傻纔會選擇在這個當口就下手。
吃過午飯,炎夏早早地就去了琴房。經過花園的時候,路過她之前聞到異香的花叢,她的腳步頓了頓。
要不要把紙條的內容告訴越鵬濤呢,她現在也不知道紙條上的內容是真是假,那天晚上出現在她窗外的人是敵是友,萬一那是兇手估計使的迷魂記和栽贓嫁禍呢……
算了算了,還是等自己先查一查吧。
她加快了步子,這個王府,真是一池深不見底的渾水。
到達琴房時,原以爲孟澤軒還沒有到,沒想到剛一上樓,就見到了那身白如皚雪的身影,還有……
“牡丹,你怎麼會在這?!”炎夏大吃一驚,指着坐在孟澤軒身邊談笑風生的牡丹大喊道。
這人怎麼回事,怎麼到哪都能見到他?
牡丹正聊得起勁,擡起頭來瞪了她一眼:“人家怎麼不能在這?倒是你,咋咋呼呼的,怎麼跟個女人似的?”
說完,就懶得再看她一眼,拉着孟澤軒又聊了起來。
炎夏的臉黑黑的,怎麼跟個女人似的,這是什麼意思,自己難道不是女人嗎?
孟澤軒還是那般和煦如風的樣子,對着炎夏笑道:“身子可是好些了?”
他說話不急不緩的,好像兩人並沒有分開太久,但能讓人感受到他話語中的關心。
還是孟先生看着舒服啊,比牡丹有涵養多了!
炎夏剛準備開口,一個妖媚的聲音搶先說了起來:“她身子當然好了,那可是人家給她解的毒,人家!”
炎夏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孟澤軒還是那個如沐春風的模樣,對着牡丹輕輕一笑:“原來牡丹公子這麼厲害啊,在下佩服。”
炎夏撫額,脾氣太好了看來也不是什麼好事啊,瞧把牡丹得瑟的。
他此時就像是個得到了表揚的小孩,嘴角一勾,得意至極:“那是當然!”
他們一個唱一個和,一個紅衣一個白衣,就像是冬雪映着紅梅,感情熱烈,視覺強烈。如果要給他們的背景加個特效,炎夏覺得應該無數粉紅色花瓣從天飄然而下,自帶光圈效果,圍繞他倆轉一週後,然後在空中緩緩組成一個大大的字:基。
要是炎夏有點眼力,此時應該回避一下,但她偏偏不,走過去硬生生擠在兩人中間,對着孟澤軒說道:“先生,我們是不是要開始練琴了。這不相干的閒雜人等,還是退下吧。”
這逐客令下得如此直接直白,要是牡丹臉皮薄一點,也就會識相走了。但他偏偏不,穩住了被炎夏擠得一晃的身子,他嘴巴一嘟,手卻在袖子下輕輕一翻,然後狠狠的一推炎夏的背:“人家今天還就要在這裡看你們練琴,哼!”
炎夏被他推得往前一栽差點摔了個狗吃屎,滿心都是火,爬起來就朝他撲了過去:“我老早就看你不爽了,來來來,我們打一架!”
於是這兩個都會武功的人,此時卻像地痞流氓打架一樣,劈啦啪啦糾纏在一起打得毫無章法。炎夏一拳就打在了牡丹的眼睛上,牡丹也不甘示弱,狠狠地給炎夏的臉頰來了一記。後來也不知道兩人是怎麼動作的,一個用腳抵住了對方的下巴,還有個伸出了手扣住了對方的鼻孔,不堪伯仲,難捨難分。
孟澤軒不知所措的站了起來,看着倒在地上的兩人不知從何下手,只得焦急地喊着:“你們都別打了,都別打了。”
炎夏也覺得兩人這樣成了一個僵局,誰都討不到好,大聲說道:“你先放手!”
牡丹也氣喘吁吁的,但一點也吃不得虧:“你先放!”
“你放不放?”
“人家就不放!”
“行,那咱們就這樣耗着吧,看誰耗得過誰!”
“嗤,那就等着瞧吧!”
兩人又沉默着各自卯上了勁,孟澤軒多次試圖調解,都被無視了。
過了一會兒,炎夏突然嗷的一嗓子就叫了起來,像是觸電一樣跳了起來渾身抓撓起來:“我靠,你在老子身上放了什麼?”
癢啊,癢到骨髓裡的癢,像是有無數跳蚤同時下嘴一樣,兩隻手都撓不過來,難受的她恨不得拿刀子把自己的肉給剜出來。
牡丹鼻青臉腫的爬了起來整了整衣服,見到癢得就快躺到地上滿地打滾的炎夏,哈哈大笑起來:“人家在你身上撒了癢癢粉,哈哈,這個滋味如何?”
炎夏連殺了他的心都有了,手在皮膚上抓住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就是不開口找他要解藥。
牡丹開始還樂呵樂呵的看着,到了後來,他見到炎夏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抓住來的血痕越來越多,有些慌亂了:“喂,你求人家,人家就把解藥給你。”
炎夏沒有說話,倒是還能忙中閒暇的擡頭瞪了他一眼。
孟澤軒着急的對牡丹說道:“別鬧了,快點給炎姑娘解毒吧!”
他真是被這兩個人的性子弄怕了,跟小孩子似的,你不讓我我不讓你的。
牡丹撇了撇嘴,小聲嘟囔着:“是她先擠人家的。”但還是上去餵了一顆藥丸進炎夏的嘴裡,然後手上運氣,緩緩貼着她的後背推拿起來。
很快,那種深入骨髓的癢勁下去了,炎夏鬆了一口氣,哼了一聲,然後一語不發的坐到琴架前面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她其實還想狠狠地罵牡丹、折磨牡丹,但是不敢。
牡丹討了沒趣,悻悻的坐到一旁,賭氣似的將頭撇到一邊。
孟澤軒頭疼起來,看了看正在鬧脾氣的兩人,總結道:“這樣吧,炎姑娘現在好好跟我練琴,牡丹公子就坐在一旁靜靜欣賞,好嗎?”
說完,他心驚膽戰的看着兩人。好在,兩人都不甘心地點點頭,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今天這一下午,可真夠累的。不過他們兩人一個眼睛青了一隻,一個嘴角淤腫,他看着又覺得挺……好笑的。
“牡丹這個毒婦,有本事不下毒堂堂正正來跟老子打一架啊,畏畏縮縮的真讓老子看不起!”練完琴後,炎夏走在王府迂迴的走廊中絮絮叨叨的,滿臉不爽。
她頭髮因爲打架亂糟糟的,裸露在外的脖子、手背上全是一道一道的抓痕,衣服上還能看出不明污漬,模樣像是鞋印,嘴角青紫,還腫起來了,一副狼狽的樣子。
路上遇到的侍女小廝都滿臉疑惑的行禮,在見到炎夏兇狠的表情後,又嚇了一跳。
炎夏也很煩躁,那些抓痕還沒有好,紅紅的,像是發炎了,稍微一動,摩挲到衣服,就會帶來一陣刺痛。
這種刺痛並不強烈,但是是大面積的,帶來的感覺又不同了。
她低着頭又狠狠的咒罵了一句:“毒婦!”
只是她沒看清前路,一味的往前衝,“砰”的一下,就和一個人撞了滿懷。
擡頭一看,見到來者,她下意識地就要低頭行禮:“王爺!”
下巴一涼,一隻手就已經把她的臉擡起來了:“你的臉怎麼回事?”
這不看還好,一看就見到了脖子上紅紅的抓痕,觸目驚心的。越鵬濤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冷聲問道:“是誰把你弄成這個樣子的?”
炎夏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被人看見了很丟臉,訕訕地把臉躲到一旁,過了一會兒又覺得不甘心:憑什麼啊,憑什麼我要覺得丟臉啊,我要狠狠地告一狀!
於是她又擡起頭,看着越鵬濤,一字一頓的說道:“是牡丹,他給我下了癢癢粉,他還打我的臉!”
噗——
越鵬濤一愣,繼而又是覺得一陣頭痛,但是見到炎夏滿臉“你給我做主啊”的委屈表情,配着她的灰頭灰腦,又覺得好笑。
他的嘴角顫了顫,強忍着笑意,準備開口說些什麼,但炎夏的目光太過期待,他想到了打不過別人就跑回家告狀的小屁孩,一下子輕笑出了聲。
炎夏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笑得肩膀一聳一聳的越鵬濤,眼裡浮現出一絲惱意。
他居然還在那笑!
鼻子裡重重的哼了一下,她瞪了越鵬濤一眼,狠狠地擡起腳繞過他就想走。胳膊一緊,又被越鵬濤拉了回去:“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嗯,他確實不該給你,呃,下癢癢粉……坐下吧,我給你擦點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