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寶當然知道她不是仙子,而是在跳傣族人的孔雀舞,他曾經在電視上看過一個叫楊麗萍的舞蹈家跳的這種曼妙的舞蹈,誰跳得更好,他無法評定,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女孩子,纔是真正的孔雀精靈,美得足可以傾倒衆生。而剛纔方寶生吞了那隻雄壯的藍孔雀心裡毫無負罪之意,但瞧着她跳了這支孔雀舞之後,竟然隱隱有了罪孽感。
別看這女孩子修長纖細,看起來挺柔弱的,沒想到體力相當的好,差不多大半個小時才停下來,而且氣不粗胸不喘,自然是平時經常如此鍛鍊的緣故。
儘管欣賞美女跳舞是一件很享受的事,不過方寶被安排的位置實在太差了,由於離得太近,他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在最初的驚豔之後,就巴不得她早點兒離開了,要知道。美女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啊。
誰知那女孩子跳完舞后並不急於走,而且蹲下了身子,開始伸手逗起孔雀玩耍來,而那些孔雀顯然知道這是自己的保護神,紛紛從四面而來,圍在了她左右,好多雄孔雀都在爭着開屏獻寵,一片的色彩繽紛。
就在此刻,那女孩子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對,東張西望的輕聲的叫了起來:“藍王子,藍王子,你到什麼地方去了,快出來。”
聽着這話,方寶暗暗叫苦,他吃的那隻孔雀正是藍色的,而且又肥又壯,神態高傲,說它是孔雀中的王子是靠得上譜的,那女孩子要找的,估計就是這隻了。
叫了好幾聲沒見到“藍王子”出現,女孩子就向着小水池的方向而去,方寶知道她要是見到水池邊的孔雀毛一定會驚恐的尖叫,實在沒有辦法再藏身下去了,只得忽然一躍而出,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壓低聲音道:“別叫。別叫,我不會傷害你的,你找的那隻孔雀已經……已經助人爲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了,今後我一定賠你。”
這裡的人都是國民黨殘軍的後裔,自然是說中國話的,這女孩子剛纔讓人在外面等待,說的就是一口標準好聽的京片子。
沒想到玫瑰花叢中忽然衝出一個男人來,那女孩子先是大驚失色,但聽着他的話後,就立刻點頭。
方寶慢慢放開了捂着她嘴的手,只覺肌膚滑膩柔嫩,觸感好生的舒服。
女孩子果然沒有尖叫,凝視着他道:“你是誰。”
方寶還真不好解釋,自然不可能說是來刺殺黑骷髏的,腦子一轉,立刻道:“我……我是來打獵的。”
女孩子神情中顯然不相信他這個實在很牽強的解釋,不過並不再問了,而是道:“你把我的‘藍王子’到底什麼了?”
方寶瞧着她臉色焦急,無疑是很喜歡那隻“藍王子”。只得又道:“妹子,真是不好意思,我爬山爬得太久,實在餓得厲害,進了這裡面,可是又找不到吃的,所以……所以……唉,總之我會賠你,說話算數。”
這話傳了女孩子的耳中,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圓瞪起來,伸出雪白的纖指,指着他的鼻子,顫聲道:“什麼,你……你這個惡魔,居然吃了我的‘藍王子’。”
方寶趕緊道:“我也不知道那隻孔雀是王子,要知道,就另外選一隻瘦的貧民了。”
說話之間,他時刻望着這女孩子,只要她有張嘴尖叫的舉動,就立刻要伸手阻止她。
然而,那女孩子的嘴脣翕動了好一陣之後,忽然嘆了一口氣,望着他的眼神似乎充滿了可憐,道:“算了,我有這麼多的孔雀,死一隻也沒什麼,看你容貌挺善良的,如果不是餓得兇了,也不會吃我的‘藍王子’。”
不料這女孩子不僅長得美。而且如此的善解人意,深明大義,方寶頓時笑了,道:“那是,其實那隻孔雀長是長得好看,但肉又粗又老,一點兒都不好吃,有吃的,誰吃這東西啊。”
女孩子好像越來越平靜了,點了點頭道:“是啊,孔雀肉一點兒都不好吃,只有狼心狗肺的禽獸纔會吞到肚子裡……”
她最後一個“去”字還沒有吐出口,身子忽然一欺,雙手閃電般的伸出,狠狠的擊在了方寶左右的太陽穴上。
方寶沒有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子會出手,更沒有想到她會有如此快的身手,只覺兩邊的太陽穴就像是被人用鐵錘重重地敲擊了一下,雙眼一黑,身子不由自主的仰翻在地……
……
渾渾噩噩之間,方寶被一陣劇痛驚醒,睜開眼睛一看,頓時駭了一跳,因爲首先印入他眼簾的。就是一個戴着黑色骷髏面具的人,而這個人手裡拿着一根蛇皮鞭,在她的後面,還站着四個三四十歲,身體粗壯結實的婦女。
“黑骷髏。”
方寶一下子就叫了出來,但是,隨着他的聲音,那黑骷髏的蛇鞭又夾頭夾腦的抽了下來,方寶的身上又一陣疼痛,差點昏暈過去,這纔看清。這是一個二十來個平方的石牢,他的上身是裸着的,身子被綁在了一根圓木上,雙手被拉起來吊着,完全動彈不得,而在他的身上,早已經是皮開肉綻,血淋淋的鞭跡縱橫了。
疼痛難當,方寶打量着這黑骷髏,卻見她雖然戴着讓人恐怖的面具,披着一件黑色的外袍,但雙肩如削,身材纖細修長,再聯想起剛纔的事,幾乎可以肯定,在這面具與黑袍的後面,就是那個清麗中蘊含嬌豔,如孔雀仙子般的女孩子,而他立刻電光火石般的想到,黑骷髏已經不是過去那個人們傳說中的黑骷髏了,如此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竟然是金三角一帶人人生畏的武裝勢力的首領,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想不到自己運氣這樣好,一來就碰到了黑骷髏,方寶只能“日了又日”的感慨自己的命運,他知道,自己吃了那隻“藍王子”,這黑骷髏只怕要把他折磨夠才甘心,於是“哎喲”叫了兩聲,然後緩緩合上了眼睛,裝着又痛得昏死過去,免得多受皮肉之苦。
這時,只聽着那黑骷髏厲聲道:“拿鹽水來,把他給我潑醒。”
方寶又“日”了一聲,只得乾咳着慢慢睜開了眼睛。
瞧着他睜眼,一名站在黑骷髏身後的壯實婦女道:“主人,這小子好像又醒了。還拿不拿鹽水?”
黑骷髏立刻道:“拿,怎麼不拿,全部給我潑到他身上。”
那婦女答應着走出屋,沒一會兒就端了一個木桶進來,跟着手一斜,“譁”的一聲全部潑在了方寶滿是鞭痕,鮮血淋淋的上身。
傷上潑鹽與雪上加霜是一個類別,但痛苦卻是不可同日而語的,在鹽水入傷口的一瞬間,方寶痛得渾身都劇烈的顫抖起來,不過這一次他倒硬朗,一聲不吭,這黑骷髏太狠了,既然裝與不裝都一樣的待遇,還不如英雄一點兒。就憑她的聲音,已經完全可以確定和那跳孔雀舞的女孩子就是一個人。
這時,那黑骷髏走近了一些,用鞭子點着他的臉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到這裡做什麼?是誰派你來的?快說,要是回答慢一秒,我就再抽你十鞭。”
這樣狠惡的話,又讓方寶無法把她和那個在晨光中起舞的純美傣族女孩子聯繫起來了,不過他的頭腦還沒有被疼得失去思維,知道禿鷹不敢得罪此人,自然不可能拖他下水,便趕緊道:“我叫李葉,姓李的你,葉子的葉,真是來打獵的,都給你說過了。”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黑骷髏的鞭子又一陣亂抽,她那原本清婉的聲音尖厲起來,道:“你想當我爺爺是吧,好,你當,你當啊,帶着狙擊步槍翻幾百米的山崖來打獵,誰會信你。”
方寶疼得隨時要昏暈過去,只得大聲道:“我真的是叫李葉,父母起的,我也沒有辦法,那把狙擊步槍是我偷的,用來打獵真的很好,走到這山裡迷了路,只有爬崖了。”
黑骷髏冷笑起來,道:“那你那張地形圖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標我們的位置。”
方寶聞言,頓時又叫苦不迭,他實在被打得思維不周全了,忘了那揹包裡還有地形圖,只得道:“那個揹包是我撿來的,裡面就放了這些東西,我一直好奇,就照着地圖上找來了。”
這樣的話,那黑骷髏怎麼會相信,冷哼了一聲,跟着又是兩鞭子抽在了他的身上,這時一名壯婦上來道:“主人,我看這小子狡猾得很,用不着和他羅嗦,拉出去斃了就是。”
黑骷髏立刻道:“不行,他吃了‘藍王子’,就這麼斃了太便宜他了,帶他去黃土坡,等過兩天,我還要抽他,看他說不說到底是誰派來的。”
說到這裡,她扔下了蛇鞭,轉身就離開了,而四名壯婦緊緊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