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昭“嗯”了一聲道:“有時候副職力量大,上上下下玩得轉,並不比正職差,有重慶雙雄之稱的判官和七哥爭相巴結,足可以說明此人的勢力了,更何況的是,你真要對付他,不走近他,不瞭解他,又怎麼能夠去打擊他,殺了一個周強,可以肯定還有另外的馬強劉強出來,但是你的社會網絡還沒有形成,要判斷此人是一個貪官並去結交,可能需要很大的時間。”
柳昭的這一席話,方寶深覺有理,便道:“那你覺得我們該如何去結交此人。”
柳昭搖了搖頭道:“要結交這種貪官也是需要技術和機會的,只有謀後而定了,現在我們最重要的是把袍哥成立起來。”
方寶道:“方案你都想好了嗎?”
柳昭點頭道:“是的,已經想好了,袍哥那些諸如孝敬父母,尊敬長輩的規矩要保留。而一部分不合時宜的就可以取消了,當年的袍哥,絕不是什麼黑社會,而是一個能夠讓各階層的有識之士聚集起來共同前進的團隊,我們現在也要這麼做。”
方寶也一點頭,道:“那好,明天我就把兄弟們召集起來,正式宣佈成立袍哥會。”
柳昭趕緊道:“不,只需要把凌展和當家三爺叫來,爲了穩妥,從成立袍哥會開始,你就儘量少跟會裡的兄弟們碰面,用電話調度指揮就行了。”
方寶也知道袍哥會一旦成立,就有被政府列爲黑社會集團的危險,自己要在明裡做事,要是接觸過多,的確有諸多不便,便“嗯”了一聲,道:“凌展前面天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通過比武,當家三爺的那個人選已經定下來了,就是那個叫廖勝義的退伍軍人。”
柳昭道:“這很好,如果以武裝力量來講,退伍軍人是我們最理想的招入對象,但是,除了武裝力量之外,袍哥會要吸收的是醫生老師工人農民白領商人等各階層的人。那才能夠形成一個整體的力量。”
說到這裡,他凝視着方寶道:“不過有一條,凌展這個人你完全信得過嗎,要知道這一塊的人都是由他在管理,如果此人生了異心,你很有可能會失去對袍哥會的控制。”
方寶沉默了一陣,才肯定的一點頭道:“信得過,如果他日後真有別的打算,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現在除了他之外,我手裡已經沒有別的人可以擔當這個重任了。”
柳昭也知道一個人不經過長期的觀察是看不出性格的,便道:“那好,晚上我們就把凌展和廖勝義約出來,我會把已經打印好的有關袍哥會的規矩綱領制度等資料給他們,由他們兩個具體去操作,平時有什麼事儘量用電話聯繫。”
方寶答應着,便拿起了手機,撥通了凌展的號碼,通知他晚上八點和廖勝義一起到“地主茶樓”他們經常去的包間有事相商。
……
晚上八點鐘,方寶與柳昭到了“地主茶樓”,而凌展與廖勝義已經在包間裡等着了。這還是方寶與廖勝義第一次見面,卻見此人是一個身材魁梧,膀大腰粗,容貌剛毅的壯年男子,談吐舉止之間甚是沉穩,身手不說,單是這份氣質,已經比小混混出身的聞雲更適合做當家三爺了。
四人坐定,就由柳昭將資料遞給了兩人,並詳細的說了一遍自己的計劃,凌展已經聽方寶說過一些了,自然是連連應是,而那廖勝義在認真地看了袍哥會的一些規矩之後,臉上也流露出了喜色,說這些規矩非常的不錯,不會引起一些天良未泯的人反感,他還有一幫戰友,有本領而守紀律,退伍後都沒有找到滿意的工作,如果把這些規矩講給他們聽,再加上合適的薪水,是很容易加入的。
討論了正式成立袍哥會的事後,大家就談到了一個極重要的問題,那就是資金,隨着袍哥會的人員增加,每月固定支付的薪水自然不能少,凌展已經選好的地方,在菜園壩設立兩個地下賭場,目前正在裝修。半個月後就可以投入營業,養五六十人是沒有問題的,但人數再多一些,資金上就有點困難,畢竟一塊地盤開一兩家地下賭場就差不多飽和了,要發展只能到別人的地盤上去,那麼就會引起廝殺,而附近的地盤不是判官的就是七哥的,以他目前的實力,絕不能去硬碰硬的對抗。所以,必須儘快再想出發財的路子來,而在這期間,袍哥會新加入的人選凌展和廖勝義就必須好好的選擇,做到寧缺毋濫。
一直商量到凌晨過,四人才離開“地主茶樓”,而方寶也覺得有些頭大,當年袍哥在重慶碼頭開得最多的就是茶館酒舍,作爲一個固定的聯絡點,自己手裡沒有一家茶樓是不行的,但是地下賭場正在裝修,他還答應了小蓮幫她贖身,必須去完成這個承諾,這一切都是需要錢的。對於他來說,雖然每月有四五十萬的進賬,完全可以號稱百萬富翁了,可是現在,反而覺得比初到重慶時跟着孫百祥他們擺地攤還窮,畢竟那時不需要用多少錢,而現在,動不動就要拿出幾十百把萬,真的讓他有了捉襟見肘的感覺。
……
到了第二天,方寶叫來了孫百祥,讓他找上次的那家財務公司再貸一百五十萬出來。八十萬遵守自己的承諾,準備給小蓮贖身,賠償所謂的違約金,而其餘的則全部給了凌展,兩個地下賭場一個設在一家遊樂廳的後面,有五百個平方,主要針對一些普通消費者,有老虎機蘋果機等設備,而另一個設在高檔住宅區裡面,有兩百多平方,主要是針對一些有錢的客人,凌展過去在老家跟人做過這種生意,算是輕車熟路,針對普通消費者的賭場只要附近沒有同類,就容易聚集人氣,而針對有錢人的賭場就需要慢慢培養,畢竟他們可選擇賭錢的地方太多了,而且很有戒心,不是熟人帶着,是不會來的。
有過上次的合作,財務公司的錢拿出來得更快了,上午辦的手續,下午錢就到了方寶的帳上,方寶立刻給小蓮打了電話,讓她到狂野迪的辦公室來拿支票。
一個小時之後,小蓮就來了,當方寶把八十萬的支票遞給她,她的手都在顫抖,但什麼都沒有說,很快便拿着支票走了。
晚上十一點,迪吧裡的生意到了高峰期,由於再沒人鬧事,隨着他持續不斷的促銷活動,迪吧的人氣甚至超過了當初花老闆經營時,就算是沒到週末,座位也基本是滿的,而且在甘麗的管理下。來裡面做業務的女大學生多了些,酒水的利潤當然可觀,每月純收入三十萬左右是沒有問題的,而且全是現金收入,他平常的開支,就靠迪吧撐着了。至於票務中心,由於各個區縣開業的票務公司越來越多,全部在通過各種各樣的關係從火車站內部拿票,他沒有辦法控制,因此平時的生意並不好,除去門面與人工的開支,只能說略有盈利,賺錢的時候基本集中在大假和春運期間,但比起過去,都有萎縮了。
……
沒有什麼事,去停車場開了馬自達轎車正準備回家,還沒有出地下城,懷裡的手機響了,卻是小蓮打來的,說是想請他到大學城外一家叫“老趙鐵板燒”的店去吃宵夜。
方寶便開着車往大學城方向而去,沒多久,就在餐館聚集的外街見到了“老趙鐵板燒”的招牌,而裡面的面積並不大,但三三兩兩的青年男女坐着,生意甚是紅火。
就在這時,方寶的心裡忽然之間有了萬千的感慨,原來,這個“老趙鐵板燒”開的位置就在當初他和吳莎妮商量着合夥做“兄弟鐵板燒”的附近,要是不發生黃勇的事,那個“兄弟鐵板燒”一定已經會做的,從這家店來看,生意同樣會不錯,更何況當時還有重慶高校四大校花之一的吳莎妮做業務推廣員,她那衆多的追求者,無疑會變成鐵板燒店裡捱宰的常客。
想到吳莎妮對他的照顧與後來自己的不辭而別,方寶心裡就很是愧疚,他一直想去東北找這個“兄弟”,看看她的近況,給她解釋當初自己匆匆離開的原因,可是總沒辦法成行,或許等袍哥會成立後,兩個賭場步入正軌,就該把這事提上日程了。
一邊感慨着當年之事,一邊把車停在了對面的街頭,然後大步穿街到了那“老趙燒烤店”,剛一進去,就見到了小蓮,卻見她端着茶杯在喝茶,穿着一件桃紅色的美羊羊圖案的T恤,下身穿着灰折色牛仔褲,頭髮扎着馬尾,素面朝天,未施任何的脂粉,標準的女生打扮,鄰桌的幾個男生正在悄悄的瞥着她,這也難怪,小蓮清清瘦瘦,柳眉嘴脣,五官是很精緻的,唯一的缺點就是皮膚稍稍黑了些,做不了校花,至少也有做班花的質格,能夠被選進零點夜總會做翡翠級公主,也足以證明她的麗質。
不過,方寶肯花這麼多錢替她付違約金,絕不是因爲她漂亮,而是敬重她出來做的原因和憐憫她的家庭,如果換了娃娃或者另一個由甘麗送進去的佳佳,對這兩個家庭環境並不太差,只是由於要滿足自己的奢侈消費而步入這一行的女人,在目前資金吃緊的情況下,這八十萬,他絕不會去借高利貸,甚至也不會很肯定的說不要她們還,大不了不限定還錢的時間罷了。
一放下茶杯,小蓮就見到了正走進店的方寶,立刻站起身來,微笑着向他招手。
方寶笑着點了點頭,過去在她對面坐下道:“小蓮,你的事都辦好了嗎?”
小蓮知道他指的什麼,輕輕點頭道:“辦好了,我又不是他們裡面的檯面子,有八十萬,他們怎麼會不放人,不過我帳上的薪水和提成也一起扣了,所以我只有請你到這種小店來吃宵夜。”
方寶暗罵了一聲,但臉上卻笑道:“不要緊,只要人出來就行了,而且這店很好啊,過去我在這邊呆過,經常和一位朋友出來吃鐵板燒的,還差點兒自己開了一家哩。”
小蓮聞言,一點頭,跟着咬了咬脣道:“寶哥,我叫池美玉,小蓮這個名字,我從此以後再不想提了。”
方寶趕緊“嗯”了一聲道:“好,你也不要再做這一行了,好好讀書,家裡差多少錢,就給我說,我給你想辦法。”
池美玉臉上佈滿了感激之色,沒有說話,拿起了桌上放着的啤酒,給自己和方寶滿滿的倒了一杯,然後舉了起來道:“寶哥,最開始到你店裡的時候,我覺得你和那些混社會的沒什麼兩樣,但現在我明白了,你是這個世界上難得的好人,我不知道該對你說什麼好,只能敬你的酒。”
方寶笑了笑,與她一碰,把酒全部喝了下去,重新給兩人倒滿,然後道:“什麼世界上難得的好人,別把我說得那麼偉大,我只是做想做的事,幫自己想幫的人,妹子,雖然我們認識好幾個月了,但一直沒怎麼交流過,總之我佩服你,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拿自己的清白去替父母分擔困難,是孝道,也需要很大的勇氣,我敬你。”
說着他舉杯跟池美玉一碰,把酒喝了下去。
誰知池美玉並沒有喝,秀眸裡卻忽然滾落下了兩串眼淚,輕聲道:“我是河南人,在我們家鄉,是產玉的,我爹給我取名叫美玉,是想讓我像上好的羊脂玉一樣潔白無瑕,我讓他們失望了,這事他們還不知道。我爹的手斷了,我孃的身體也不好,過去我每個月都會寄兩千元回去,說自己交了一個有錢的男朋友,現在我沒辦法再寄錢,只有說和男朋友吹了。”
方寶搖了搖頭,凝視着她道:“妹子,你錯了,你的心仍然是潔白無瑕的,甚至比過去更美了,我明白那種窮困的生活,如果我的父母生存出現了困難,我一定會和你一樣,想盡一切辦法保證他們生活,給他們治病,而你用這樣的方式,自己的生理和心理都是很受苦受累的,我不是什麼世界上難得的好人,但你卻是一個難得的好姑娘,我幫你,就是這個原因。”
聽着這樣的話,池美玉又流下了眼淚,跟着很快用紙巾拭去,把方寶敬自己的酒喝光,才望着他展顏一笑道:“寶哥,其實在我纔開始進入那一行的時候,我流過淚,但後來發誓要堅強,不再流淚了,但今天,我很想哭,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說了這話,她便開始挾起桌上的菜放進鐵板裡炸烤起來,然後挾到了方寶的碗中。
池美玉如果不做那種事,生活費是沒有來源的,更別說給家裡寄錢,既然已經幫了這個女孩子,方寶也打算把好事做到底了,只思索了一會兒,便道:“妹子,我有一個工作你願不願意做?”
池美玉還有半學期畢業,雖然父母那裡她前段時間寄了些錢回去,但是由於她是業餘的,課程緊的時候不會去迪吧,再加上不怎麼會勾引男人,做業務的次數並不多,寄回去的兩千元只勉強夠家裡的生活費與母親治病的費用,如果不再出賣身體,就算自己一日兩餐,饅頭泡麪都可以,那都需要錢的,而且想到父母失去自己經濟支援的困境,她心裡也很是焦慮難過,毫無疑問是要打工的,聽着方寶這麼說,趕緊道:“好啊,寶哥,是什麼工作,可是時間不能太固定,我還有課。”
方寶笑着道:“這個工作的時間完全由你安排,有時間就來,沒有時間就算了,每月薪水四千。”
池美玉頓時好奇起來,道:“有這麼好的工作,到底是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