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有兩年沒有摸槍了,但方寶天生的眼力與手感還在,就在兩人向自己射擊之時,作了一些躲避姿式,離着兩人還有三十來米,忽然半蹲在地,雙手握槍,連着兩槍,但都是打的兩名保鏢的右胸,只是讓他們受傷,不至於要命。
剩下的兩名保鏢瞧着方寶槍法精準,一下子擊中了兩名同伴,而且繼續奔跑過來,離着不過二十來米了,頓時都現出了驚色,趕緊從右側過來,藉着汽車作掩護,開始向着方寶射擊。
此刻,方寶並沒有再直行,而是忽然改變了行動的方向,身子連着做了幾個漂亮的前滾翻,衝進了程秋生那些已經慌成一團的親戚人羣中,兩名保鏢自然就不敢亂開槍。
在人羣中,方寶並沒有停歇,而是快速的穿行着,很快來到了兩名保鏢與程秋生躲避的那輛轎車前,還在人羣之中,身子就忽然一躍,如靈猴般縱上了車頂,那兩名保鏢立刻擡起槍口向他射來。
可是方寶早就算準了他們出槍的方位,就在他們子彈射出前的一剎那,身子驀地伏在了車頂上,然後順着光滑的車頂快速的向前滑動,而在到達車頭位置時,那兩名保鏢的方位已經完全暴露在了他的槍口之下,他在快速移動中“啾啾”兩槍射出,一枚子彈打中了一人持槍的右腕,一枚子彈則打中一人的右胸。
這時,他的身子已經滑到了車下,見到程秋生彎下了腰,正準備去揀手下掉在地上的槍,就在他的手要接近之際,一枚子彈射出,那槍就被擊到了數米之外,而他已經起了身,一步跨出,槍口已經頂在了程秋生的右太陽穴上。
那程秋生不愧是一代梟雄,被忽然殺出的方寶用槍口頂住自己致命之處,並沒有絲毫的驚慌失措之色,而是一臉平靜,凝視着他道:“你就是賴皮方寶。”
方寶確定四名保鏢已經失去反抗之力,便朝着右側揮了揮手,示意謝子華三人趕快過來,然後微微一笑道:“不錯,判官,你的大名我是如雷貫耳,早就想拜訪了,想不到會這樣見面。”
程秋生打量着和自己身高差不多,但顯得有些偏瘦,看起來並沒有多少威脅性的方寶,忽然嘆了一口氣道:“我還是低估了你,方寶,你一定有很不簡單的過去,你的膽識身手與槍法,在重慶我還沒有見過。”
方寶又笑了笑道:“我有什麼樣的過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我們必須談談,今後用什麼樣的方式相處,判官,你應該知道,你要我的命,我一樣也可以要你的命,而你的命比我的命就值錢太多了。”
王藝勇雖然死在鐵錘的手下,但程秋生當然知道事情是由方寶而起,而且他又插手光陽機械廠的事,打傷了自己的人,實在讓自己很沒有面子,他也意識到這個新近在重慶崛起的年輕人來者不善,而且很有可能威脅到他的地位,這才違背了與周強及晁谷的約定,派人去槍殺此人,但沒有想到,槍手會失手,而他還這麼快掌握到自己的行蹤,殺到這裡來了。
沉默了片刻,程秋生點了點頭道:“好,方寶,我答應你,槍殺你的事今後不會再發生,你我之間如果有所恩怨,就硬碰硬的幹,死傷聽天由命。”
對於他的話,方寶當然不會完全相信,但今天來,他是展示自己的實力,讓程秋生有所恐懼,於是,也緩緩的一點頭道:“程總,希望你記得自己的承諾,你說得不錯,我的確有一段不同於尋常人的過去,也認識一幫不同於尋常人的朋友,假如有一天,我不明不白的死去,我告訴你,你會遭到同樣的報應,而且會死得更慘,你信不信?”
這樣威脅性的言語,如果是換在之前,程秋生是一定不怎麼信的,可是,當親眼目睹到了方寶讓人驚恐的身手與槍法,他已經知道,這個年輕人絕不是普通的小混混,他的背後,不知隱藏着什麼人,什麼樣的實力,他沒有辦法去做到與世隔絕,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並不少,而且目前生意越做越大,社會聲譽越來越高,社交活動頻繁,根本就沒有辦法去處處設防,這是他的死肋,也是他最大的弱點與擔憂,因此過去和晃谷鬥得那麼厲害,也不敢用出這一手,現在,面對着這個讓他越來越神秘的年輕人,他也只能遵守。
眼角掠過一絲無可奈何的黯然,程秋生又恢復了沉靜,望着方寶,忽然搖了搖頭道:“可惜,可惜,方寶,像你這樣的人才到了重慶我沒有發現,卻讓你投到了晁谷的門下,這將是我極大的遺憾。”
方寶並不想久留,見到謝子華幾人已經把四名保鏢的槍全部撿着提到手中,便笑道:“程總,那就算我們沒有緣吧,不過除了王藝勇之外,你手下還有五將,個個都是英雄豪傑,也不少了我一個,現在我借一借你的車,回重慶後再還你。”
程秋生點了點頭,讓那名手腕負傷的保鏢取出了車鑰匙扔給他,忽然道:“方寶,我提醒你一句,晁谷這人外表豪氣,但心眼卻很小,很容不得人,你現在風頭太勁,就算是他的手下,他也未必容得下你,如果有興趣,到我這裡來,我隨時歡迎你,而且會給晁谷無法給你的東西,你應該知道,在事業的發展上,我比他強得多,而像你這樣的年輕人,需要的就是機會,我已經老了,手下的五將並沒有一個人能夠完全合我的心,這個位置,今後總有人來坐,也有可能就是你。”
方寶哈哈大笑起來道:“程總,就算你要挑撥離間,也要找個好時候吧,我既然拜了七哥做老大,就不會再跟你,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機會還是留給別的有前途的年輕人吧。”
一邊說着,他就揮手和謝子華他們上了車,很快啓動了,向着山下而去。
謝子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方寶的槍法,而且明白這個大哥絕對很不簡單,都顯得特別的興奮,不停的詢問着方寶的過去,見到方寶只是笑而不語,只好不再問了,但擺弄着繳來的四枝五四手槍,皆是饒有興趣,說要讓方寶教他們槍法。
在沒有發生這事之前,方寶還沒有想過要教習這些小混混出身的兄弟射擊之技,不過發生了槍擊事件後,很難保證今後不再發生,聽着謝子華與孔家兄弟連聲的請教,方寶便答應下來,說是找個僻靜的地方,連着凌展在內,將射擊之術教給他們,不過自摸孫百祥和獵刀袁家國不是那塊料,就不用參加了。
……
回到重慶之後,一切似乎風平浪靜,程秋生也沒有再派人來找他的麻煩,甚至連在沙區的一些手下也撤離了,沙坪壩完全變成了方寶的地盤,謝子華等人都是興高采烈,說是上一趟方寶完全把程秋生鎮住了,他纔會這麼做,但是,方寶卻反而更警惕小心起來,因爲他深深的明白,像程秋生這樣的人,絕不會被他就這樣駭住的,他覺得自己是威脅,一定還會玩花樣兒對付,只是到底是什麼花樣兒,就不得而知。因此,他只能加緊準備,除了找了一個偏僻的廢庫房教凌展、謝子華、孔家兄弟槍法之外,還讓凌展趁着目前的局勢加快袍哥會的發展,多招一些有本領的兄弟入會。
轉眼之間,就過去了半個月,好消息開始傳來,那就是他申請的兩億貸款拔下來了,查興已經打在了他的銀行帳戶上。
當拿到錢,方寶立刻就提出一千萬來,首先給孫百祥兩百萬,在離地下娛樂城不遠的地方搞了一家有四百個平方,規模不算小的茶樓,名字就叫“寶盛茶樓”,除了對外經營之外,也將是他今後接交各類人物和兄弟們開會聚頭的地方,而另外八百萬,他交給了凌展,在前兩次的行動中,袍哥會的兄弟受傷的有不少,而且有五個已經傷殘,必須進行撫卹與獎勵,剩下的錢,就由凌展作爲活動基金髮展。
貸款的主要目的方寶當然不會忘,不出所料,長風公司在光陽機械廠強拆並動用黑社會打傷了業主的事被各大媒體曝光後,再加上他讓鍾蕾刻意地去調查報道長風公司手續不全,有暗廂操作土地的嫌疑,長風公司與政府的有關官員都顯得被動狼狽,那五幢樓的開發權已經重新拍賣,而正如朱瑛所估計的,競爭的只有長風公司與方寶新成立的“寶盛房地產開發公司”,馬白華已經暗暗把標底給了方寶,五幢樓連帶附屬一片地的地價是七千萬,拆遷補償的問題由他們自己去完成,而且這一次政府有關方面害怕再出問題,要求的就是,只要哪一家開發公司開的價不低於標底,而五幢樓的居民願意跟他們籤合同甘心搬走,那麼這地就給誰。
政府的這條要求無疑決定了“寶盛房地產開發公司”的絕對勝利,在經過上次那一場血腥的抗爭後,長風公司已經成了光陽機械廠五幢舊樓那些業主的大仇人,無論出多少錢都是不願意跟他們籤拆遷補償協議的,而方寶去了一趟,找到了上次和他談過話,而且差點兒自殘了的老者,雖然他並沒有暗示上次那些幫他們對抗黑社會的人和自己有關,但那老者見到他並不是記者,而是房地產開發公司老總,當然也猜到了幾分,再加上方寶調查了周圍的房價,開出的補償價非常合理,業主們爲了這五幢房子已經心力交瘁,也不想再留在這裡了,在三天內就全部和方寶簽訂了拆遷補償的意向書。
當拿到五幢樓所有的一百四十五份意向書,方寶立刻到了馬白華處,而馬白華自然樂得做這個順水人情,讓他交出了七千萬,然後把光陽機械廠那五幢舊樓及附屬地的開發權交給了他。
……
就在得到開發權的當天晚上,方寶約了朱瑛,把馬白華與查興請到了上次那個租住屋內,遵守了上次的約定,把兩人的欠條給了他們燒燬,而且還給了他們一人一張五百萬的支票。
這段時間,琴琴和阿莉接受了方寶的重金,使出了渾身媚術,已經將馬白華與查興弄得入迷,如今見到方寶果然守信,不僅毀了欠條,還給了五百萬,當真是好生的高興,似乎完全忘了過去被設局的事,連連拍着方寶的肩,誇他夠守信,夠朋友。
方寶當然知道,這樣的“朋友”是建立在金錢和互相利用的基礎上的,不過對他來說,也需要這樣的“朋友”,而且越多越好。
拿着支票,馬白華與查興很快就愉快的走了,屋子裡只剩下了方寶與朱瑛兩個人,而朱瑛去取了一瓶紅酒打開,拿了兩個紅酒杯與方寶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分別倒了大半杯,然後很優雅的舉起酒杯,微微一笑道:“方總,你現在終於成功了,長風公司要開發焦木巷那一大片地,按照過去的規劃,無論如何都邁不過你那地,現在他們出了那麼大的醜聞,如果改變過去的規劃讓政府重新批覆,很有可能會批不下來,我算了一下,這塊地完全開發出來利潤會超過二十億,長風公司大意了一次,不敢再冒險,而且也知道你的背景,所以這塊地你轉賣給盧兵,要四五個億,盧兵會肉痛,但肯定會答應的。而只要有了啓動資金,又有馬白華幫忙,你的寶盛房地產開發公司就能夠正式運轉了,發大財的機會有的是。”
方寶第一次成功拿下了這麼大的買賣,心裡也是愉快得很,拿着酒杯,與朱瑛對碰了一下,就一口飲了下去,然後望着她道:“瑛姐,我們是合夥人,這筆生意,沒有你,我根本沒辦法完成,房地產公司的股份你要多少,說吧。”
朱瑛笑了笑道:“百分之二十。”
方寶本來估計朱瑛會報出百分之四十或者五十來的,而他的打算最多給這個女人百分之四十九,無論如何都要由自己做有決定權的大股東,聽着她報出了這個數字,完全出乎了意料,頓時一愣道:“百分之二十,你只要這麼多嗎?”
朱瑛很肯定地點了點頭,然後幽幽的一嘆道:“方寶,你知道嗎,判官這段時間嘴裡念得最多的是誰?”
聽着他的口氣,方寶笑道:“難道是我。”
朱瑛“嗯”了一聲,跟着又道:“我知道你上次見過判官,而且很顯然他對你的印象很深,這半個月來我見過他兩次,而兩次都聽到他在感嘆沒有像你這樣年輕的有膽有識的手下,還說你未來的發展很難限量,我跟了他十幾年,還從來沒有聽到他用那樣讚賞的口氣誇過一個人,而這個人還是他的敵人。”
方寶笑了笑道:“或許是我和他見面的方式有些特別,所以他的印象特別深刻吧?”
朱瑛凝視着他好一陣,才緩緩一搖頭道:“不,判官說得很不錯,對於你,我瞭解得比他更深,你比判官年青,起步比他更快,頭腦能力野心都超過他,你未來的成就,絕對不是判官能比的,你是一條可以在天上呼風喚雨的龍,而判官和晁谷不過只是水裡翻江倒海的蛟罷了,我只是把你引起了房地產這一行,以你的本領,一定會走得很遠很大,寶盛房地產公司現在的百分之二十股份或許不多,但我相信你的未來,如果我要太多,一定會讓你的心裡不甘,成爲你的敵人,而我不想成爲你的敵人,永遠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