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槍聲只響了一次就再也沒有了,凌展在寧玲的攙扶下到了方寶的身邊道:“寶哥,會不會是哪一位兄弟走了火?”
方寶搖頭道:“我還沒有遇到有兄弟走火的情況,而且現在正是除夕,如果我是白鳥吉作,一旦偵查到了敵人的什麼地方,也多半會選擇在這種時候下手。”
凌展受傷之後,陳偉和嘎娃沒有軍事經驗,這島上的指揮實際是由李鵬程在負責,此刻他已經衝到了會展中心的大門處,用對講機大聲的呼叫着外面布的暗哨和巡邏,很快他就高聲道:“方盟主,展堂主,我們的兄弟有一半沒有迴應,而目前還在哨位上的人並沒有發現異常的情況。”
方寶臉上一變,大呼道:“敵人一定已經靠近了,小心他們使用炸彈,大家馬上離開,在外面成環形防禦。”
鷹隊的人都經過軍事訓練,當然知道,要對付樓裡的敵人羣,最好的辦法就是安裝或者投擲炸彈,連樓帶人都能夠炸碎,聽着方寶的命令,連忙從大門和各扇窗戶分別匆匆出去,雖然緊張,但絕不慌亂,而且還有一部分人把行動不便的傷員攙扶離開。
方寶一把背起了凌展,然後招呼着寧鈴跟着,不走大門,而是從右側的一扇窗子鑽跳而出,剛一落地,只見白雪皚皚的一片,仍然沒有看到有任何的敵人。
……
奔離了樓房大約二十米,方寶才揹着凌展趴在地上,只見李鵬程正指揮兄弟朝島外方向趴着防禦,每隔五米一個人圍成了一個大圓圈,此人不僅身手好,而且善於指揮,的確是一個難得的人才,儘管他對師父還有恨意,但無疑仍願意忠心效力自己與龍盟,日後能夠大用。
就在此刻,整個島上的燈光忽然熄滅了,自然是敵人破壞了電力系統,由於大雪紛飛,沒有星月之光,視野極差,雖然雪地有些微微的反光,但視線所達絕對不超過十米。
大聲命令兄弟們小心防範,忽然之間,方寶感覺到前面數米處的雪地似乎有東西蠕動了一下,等仔細看的時候,那東西不動了,渾身雪白,在地面上微微的凸着,似乎是一個雪包。
方寶隨身是帶着手槍的,幾乎毫不猶豫就伸出手臂,瞄準了那雪包連開了三槍,然後大吼道:“忍者,是忍者,他們伏在雪地裡,向前面開槍。”
隨着他的吼聲,他槍擊的那個雪包已經有紅色的液體噴濺出來,可是沒有等龍骨堂的兄弟開槍,驀然之間,雪地裡躍起了無數白色的影子,已經到了龍骨堂的兄弟之中,揮動着手裡的短刀,開始劈砍起來。
從這些人躍起到攻擊劈砍,幾乎是沒有任何的聲響,就像是一羣白色的鬼魅一般。而龍骨堂的兄弟在他們的攻擊之下,紛紛倒地,有的人開始開槍,可是場面一片混亂,敵人和自己人離得太近,野牛衝鋒槍子彈的穿透力太強,竟然傷到了己方的人。
此刻,方寶的大腦裡浮現出了那《萬川集海》的記載,在忍者的遁術五技的土遁之中就有雪遁之術,在大雪之中,穿上白色的袍子,利用黑暗的掩護,很容易接近到敵人然後展開忽然襲擊,在如此的混亂之中,只能任人宰割,於是他又吼了起來道:“到南邊礁石林去,快走。”
說着話,他已經背起了凌展,讓寧玲緊跟着自己,向南奔去,龍骨堂兄弟聽到了他的命令,全都跟隨着,李鵬程帶着人到方寶前面開路,而陳偉帶着一部分人則殿後,嘎娃在方寶的身邊,見到寧玲走得太慢,便把她背到了自己的身上,大家一邊走,一邊不停地用衝鋒槍掃射。
這樣的隊形,那些忍者無法混進來,但他們顯然也不想追殺,立刻在雪地上消失了,深沉的夜幕之中,龍骨堂的兄弟無法看到目標,只能拿槍亂打一氣,但方寶立刻想到會耗盡彈藥,這裡離放彈藥的樓有三百米,命令五名兄弟去取彈藥和紅外線望遠鏡,其餘的人繼續向南奔行,現在他甚至無法去清查剛纔的忽然襲擊損失了多少兄弟,只求早點到達南端的礁石林,那裡積雪不厚,而且礁石是天然的防禦工事,能夠拖到天亮,情況就要好得多。
離礁石林大約有五百米,當奔行還沒有到一百米,要穿過一片小樹林,然而,當龍骨堂的兄弟走了進去,忽然之間,就聽到有人發出慘叫,然後隊伍中有人倒下,但對方的攻擊無聲無息,根本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甚至也不是帶着消音器的狙擊步槍,因爲在這樣的黑暗之中,很容易見到槍口吐出的槍焰。
方寶卻知道這是什麼,又大吼道:“是忍者的暗器,他們在樹上,朝樹上開槍,快跑。”
隨着他的吼聲,龍骨堂的兄弟便一邊奔跑,一邊拿着衝鋒槍對着頭頂上的樹枝狂射,果然,有兩個白色的人影從樹上墜落下來,這些忍者的確躲在了樹枝的上面。
他們是奔跑前行的,剛纔第一輪襲擊他們的忍者不可能這麼快就跑到了樹枝上藏起來並射下暗器,毫無疑問,這些忍者行動前已經搞到了阿寒島的地形圖,算到他們在受到攻擊後要往最容易防禦的南面礁石林走,提前在這裡設了伏,用的暗器不是手裡劍就是撒菱,而且這些暗器都是要淬毒的,見血封喉,實在比子彈更厲害。
既然敵人已經算到了他們的退路,前面不知道還有多少設伏,方寶立刻吼道:“往東,全部往東,到港口去。”
聽到他的命令,龍骨堂的兄弟便改變了方向,向東而去,那裡是一個小港灣,也是阿寒島的出入口,停着兩艘遊艇及八艘快艇,此刻不知道被毀沒有。
可是,這些忍者不知道有多少,竟是無處不在的,就在衆人向東奔跑之時,雪地裡不時的躍起白影,向着他們揮砍,而且都只出兩三刀,每一刀砍中一人,等到方寶的人反應過來,他們已經縱入了黑暗之中,果然是遵行了忍者戒律第一條“捨棄尊嚴,保命要緊”的原則,絕不戀戰。
就這樣,一路之上都有人倒下,七分鐘之後,跑到了東面的港口,這裡的積雪每天都要清掃,那些忍者已經不可能隱藏,而那些船竟然沒有被毀,全部靜悄悄的泊在那裡。
……
碼頭上有一個伸到海里去的臺階,方寶揹着凌展和剩下的兄弟快速地在臺階下臥倒,由李鵬程帶着幾名兄弟架起了衝鋒槍,注視着前方的動靜。
這時候纔有時間清點人數,當方寶看了過去,心中頓時一凉,從那餐廳出來的有八十幾名兄弟,但現在只剩下了不足三十,而傷員幾乎都沒有跟來,陳偉在他身邊,可是嘎娃和他揹着的寧玲卻不見了。
凌展也看到嘎娃和寧玲沒跟來,卻是一聲不吭,緊緊地咬着牙,在這種情況下,當然無法派兄弟去搭救他們,而且就算去,也是有死無生。
陳偉移動了方寶身邊,低聲道:“盟主,我派幾個兄弟去開船,離開這裡。”
這時方寶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微一思索,便搖頭道:“不要去,白鳥吉作存心把我們消滅在阿寒島,怎麼還會留船給我們逃走,那些船上多半有炸彈,只要我們上去,跑不了多遠,就會粉身碎骨,葬身海底。”
陳偉當然明白他的顧慮不會有錯,咬牙道:“那怎麼辦,我們沒有援軍,去拿彈藥的兄弟肯定遭到了毒手,槍裡的彈藥已經不多,就算支撐到了天明,也同樣無法離開。”
方寶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掏出了手機,撥通了還留在池袋的歐陽光電話,當聽到他傳來“喂”的一聲,就立刻道:“光哥,我們在阿寒島被忍者襲擊了,兄弟們傷亡很大,現在沒有辦法離開,你立刻報警,還有,馬上通知媒體,說阿寒島出現了大規模的槍戰,把事情弄得越大越好,總之要讓警方儘快派人過來。”
歐陽光立刻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趕緊答應着掛斷電話,自然是執行方寶的命令了。
方寶放下了手機,身在異國,並無援軍,現在的情況要生存下去,只有讓日本警方過來,而阿寒島附近有十幾個休閒渡假島,日本海警船二十四小時會巡邏,接到報警後要過來絕不會超過半個小時,但白鳥家族有強大的政治背景,而且行動時有充分的準備,很有可能會給這裡的海警打招呼袖手旁觀,現在只有把事情儘量鬧大,讓那些海警接警後沒有辦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等他們過來之後,還需要控制住海警船,才能夠脫過今日之危。
此刻的子彈是寶貴的,而臺階只有十米寬便於防守,如果忍者靠近能夠看到,李鵬程帶着十人十枝槍靜伏着,這些槍裡的子彈都不多了,沒有看到敵人,就不再開槍。
然而,白鳥家族的人沒有給他們支撐的時間,三分鐘之後,便聽到身後的海面傳來了一陣呼嘯,三艘快艇亮着燈飛馳而來,離着還有兩三百米,“噠噠”的槍聲響起,子彈雨點般朝着臺階下射來,龍骨堂的兄弟立刻有人中彈,有的手臂都被打斷了,發出了慘叫之聲,對方用的無疑是重機槍。但還好的是,那快艇在全速前行,海面上又有波浪起伏,準確度不是太高。
對方除了派出忍者攻擊之外,還使用了重型槍械,無疑是要把自己等人在阿寒島上趕盡殺絕了,雖然他們準備了充足的槍械,但全部放在島北側的一幢小樓裡,此刻必然已經被控制。
生死存亡的緊急之際,方寶仍然沒有失去理智,見到手下的兄弟在子彈的射擊下想往臺階上跑,而上面沒有任何的掩體,上去有死無生,便大吼道:“跳海,跳進海里。”
說着話,他匆匆脫去了身上的夾克,把裡面的白蟒背心也脫了下來,不由分說的穿到凌展的身上,吼道:“阿展,堅持住,我去把快艇搞掉。”
一邊說着,他就把凌展推進了海里,然後自己一個猛子也紮了進去。
渾身浸入了冰寒冽骨的海水中,方寶快速的脫着褲子和鞋子,手裡只拔出了一直插在腰間的金龍短刀,朝着那快艇駛來的方向游去,現在,悄悄接近一艘快艇然後幹掉上面的人是他和兄弟們唯一的活路了。
……
方寶的水性自小就好,而且閉氣的時間也比普通的孩子要長,在皇妃村仙女湖扎猛子的時候,他可以一口氣潛出四五十米才冒頭,如今在緊急之間,遊動的速度當然更快,憋氣的時間也更長。
只穿着一條內褲,手裡拿着金龍短刀,只聽海水在耳邊“咕嚕嚕”的響着,感覺到水裡傳來一股強烈的震動感,漸漸的氣就憋不住了,但是,方寶並沒有立刻從水裡冒出頭去,而是壓着水控制着身體慢慢的上浮,先微微的露出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再把頭慢慢探出,去看海面上的情況。
這時,他看到港口方向一片沖天的火光,停泊的遊艇和快艇全部在燃燒着,海面上還有不少殘骸,很顯然,剛纔他在水裡感到的震動是爆炸引起的,白鳥家族的人果然在船上裝了炸藥,見到他們沒有上當登船,就乾脆引爆了,爆炸捲起的氣浪和波浪足可以把一些水性不好的人打壓進海里喪生。
“噠噠”的槍聲還在連環不絕的響着,方寶瞧到,他離岸超過五十米了,而三艘敵人的快艇已經越過了他,在離岸邊四十米的地方停下來,向海裡浮着的人掃射着。
明白對方的船停下來子彈的準確度就會提高,藉着火光,可以清晰見到三艘快艇上全部是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每艘快艇上只有三人,一人駕馭船,一人射擊,一個則裝填子彈,而且在射擊之時,那些人還不時傳來狂笑聲。
多耽擱一秒便有兄弟被子彈打中沉入海里,而快艇上的人正得意忘形,顯然也沒有想到竟有人會一口氣潛到他們後面來了,方寶見到離自己最近的一艘快艇在右前方十米處,沒有絲毫的耽擱,又潛入了水中,朝着那快艇游去,而一次,他潛得並不深,離着水面不過半米,眼睛睜着查看情況。
很快,一個黑影遮擋住了他的視線,知道到那快艇了,方寶慢慢的浮了上去,正是快艇的右邊船舷,而這船是橫着的,重機槍架在左船舷,船上的三人都在那一邊,除了“噠噠”的槍聲之外,方寶很清楚的聽到船上有男子在用日本話吼着:“打死你們這些支那豬。”“支那豬,進地獄吧”。
咬着金龍短刀的刀鞘,方寶猛的一踩水,讓身子在水面升高,伸手抓住了右邊的船舷,跟着就引臂翻了上去。
海面上有波浪起伏,而船上的三名男子正全神貫注的看着前方的水面,完全沒有感覺到有人上船來了,方寶直接從咬着的刀鞘裡拔出了短刀,先是一刀砍在了負責射擊的重機槍手脖子後面,這把金龍短刀雖然是重鑄,但鋒利絕不亞於先前,刀鋒一現,那人的人頭頓時飛起掉落在海里,而方寶沒有停頓,又是兩刀閃電般的揮出,快艇駕駛和負責裝彈的男人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兩顆人頭就掉落在了甲板上,身子也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