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卻見七哥晁谷與手下的四大金剛大腦殼向智,鐵錘陳勁鬆,花和尚馬天成,浪子溫遠都坐着,方寶便笑着拱手打了招呼。
晁谷向他微笑着點了點頭,向着自己身邊空着的座位一指道:“方寶,來,到這裡來坐,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方寶便去坐了,晁谷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然後道:“聽說現在外面的人都不敢叫你癩皮,而是叫你天鷹了,短短兩年就能夠混到這裡,方寶,了不起啊。”
方寶趕緊道:“七哥,這都是外面人亂說的,你別信那些,我能夠有點兒名聲,還不是靠着你這棵大樹。”
晁谷搖了搖頭道:“外面那些人說得不錯,我們這些人已經老了,這個江湖已經是你們的天下,好好幹吧,能夠帶出一個超越我的小兄弟,也是我的福氣。”
方寶早就聽說過七哥晃谷不是一個心眼太寬的人,自己風頭太露,他手下的四大金剛心裡也未必舒服,而這些很有可能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當下臉上就更謙虛了,笑着道:“七哥,你這是過獎了,向大哥,陳大哥,馬大哥,溫大哥他們哪一個不比我強上百倍千倍,要超越你的成就也輪不上我啊。”
晁谷一擺手道:“算了,這事就不說了,方寶,我找你來,是想給你一條發財的路,過去我一直沒有給你說,是還有些不相信你,但現在我放心了,而且你又有兩塊不錯的地盤,一定可以發大財。”
方寶笑道:“哦,是什麼路子?”
晁谷的臉色沉肅起來,凝視着他,緩緩道:“粉子。”
方寶豈有不知道“粉子”的,那就是毒品,想不到晁谷他們一直在撈這一門,過去的確瞞得他很緊。
方寶對於撈偏門並沒有什麼牴觸的,這段時間袍哥會擴大了人手,而沙區這邊也發展了三個地下賭場,由於方寶的人絡比過去廣了,甚至有一些人想主動的結識他,再加上朱瑛的暗中幫忙,生意還不錯,但是,有一樣東西是他的大忌,也是絕對不會沾的,那就是毒品,不料如今晁谷居然會讓他做這種生意,他是沒有辦法去接納下來的。
當下,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道:“對不起,七哥,我過去有一段經歷,受過這東西的折磨,所以發誓不碰這玩意兒,這生意,我實在不想參與。”
聽着方寶的話,晁谷的臉色頓時變了,沉聲道:“方寶,信得過你,看得起你,我纔會把這生意交給你做,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鐵錘陳勁鬆在四大金剛中和方寶的關係最好,見到晁谷發怒,趕緊道:“阿寶,這事你一定要好好地考慮,實話告訴你吧,由於金三角那邊的毒品種植面積在大量減產,而且最大的毒梟黑骷髏已經不把毒品發往中國了,只有一些零散的貨進來,各種粉子的市場價格都比過去漲了一倍,現在七哥已經打通了‘金新月’那邊的渠道,要多少貨就有多少貨,按現在的市場價,利潤可以達到二十倍以上,這可是筆賺大錢的大買賣。”
方寶在金三角呆了那麼久,對整個世界的毒品市場並不陌生,如何不知道“金新月”,那裡位於阿富汗、巴基斯坦和伊朗三國的交界地帶,因地域形狀近似新月而得名,一直是僅次於金三角的毒品生產基地,這些年來,先是彭家聲在果敢禁毒,然後範香蘭的骷髏兵改爲了華邦民主獨立軍,雖然沒有禁毒,可是已經斷了對中國市場的供應,而且產量也有所減少,因此“金新月”已經一躍成爲全球最大的毒品基地,值得一提的是,“金新月”那邊的毒品純度都達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在質量上是比金三角的貨高的,只是隔得太遠,在渠道上有些不暢通,想不到現在晁谷已經把這條道路打通了,二十倍的利潤,的確是非常可觀,具有誘惑力的。
他是個隨和的人,但是,在這個原則問題卻是絕對不會退讓的,當下再次搖頭道:“不,這筆生意我絕對不會碰,老大,真是對不起。”
眼看着晁谷的臉色又要再變,在四大金剛中有着“智囊”之稱的大腦殼向智卻向他遞過去一個眼色,然後笑着道:“老大,既然方寶不願意碰這生意,我看就算了,不過我說方寶,如果我們的人到你的地盤上去出貨,希望你不要干涉,還有,這事必須保密,別忘了,我們都是一個團隊的,要是出了事,誰也跑不了。”
方寶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地盤上有人販毒,可是,他也深知,如果自己拒絕,無疑就會遭來晁谷的打擊,現在他已經跟判官程秋生結了怨,要是再惹上了七哥晁谷,那絕對是沒有贏路的,這事只有走一路算一步,日後再說了。
於是,他點了點頭道:“好,在我的地盤上,別的地方都可以,不過地下娛樂城不行。”
單單一個地上娛樂城也出不了什麼貨,晁谷似乎也想通了,便也一點頭道:“算了,人各有志,不能勉強,那就這麼說定了,方寶,你先走吧,我們幾個還要開會。”
方寶知道經過了這事,晁谷更不可能把他當成自己人了,答應了一聲,就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當走到了“名流茶樓”之下,方寶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此刻,他深深的意識到,要想發展,要想做自己想做的事,還是要靠自己,絕不能永遠寄人籬下,但是,在他的羽翼未豐之前,哪怕是再不高興,也萬萬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兩支翅膀還沒有張開就會被人折斷,讓他這個“天鷹”再也飛不起來。
……
轉眼之間,到了元月,還有不到一個來月就是春節了,方寶也在準備回皇妃村去的禮物,只是鍾蕾目前還是對他不冷不熱,看來要帶她以女朋友的身份回去,那是別想了。
而在這段時間,晁谷果然開始派人在菜園壩與沙坪壩大量的販毒,方寶心中暗忌,但一時間也無可奈何,這事他很想和柳昭商量,不過柳昭的妻子白娟的病情非常危急,已經送到了北京作最後的治療,他知道柳昭對這事應該也沒什麼辦法,便沒有去打擾。
這一天晚上,方寶閒來無事,開着那輛很拉風的保時捷在沙濱路兜風,當開到沙濱路下段較偏僻的一條路時,忽然之間,就見到前方一名女子飛奔而來,在她的後面,還跟着三名一看就知道是古惑仔模樣的青年男子。
方寶見到那女子大約二十幾歲,身材容貌似乎都不錯,穿着一件紅色的風衣,但此刻已經衣冠不整,很顯然是遭到了這三名古惑仔的調戲。
這樣的情況,方寶當然不能坐視不理,於是他點了一支菸,打開車門,大步走了出去,一下子就擋在了那紅衣女子與三名古惑仔之間,吐了一串菸圈,對那三名古惑仔道:“還想好手好腳的,就給我滾吧。”
那三名古惑仔瞧着有人壞自己的好事,而且對方看起來並不怎麼孔武有力,哪裡肯走,不約而同的拔出了彈簧刀或者匕首,喝罵着向方寶刺來。
方寶連煙都沒有彈出去,嘴裡叼着,欺身而進,連着三掌劈出,就聽到“哎喲”的三聲痛呼,那三名古惑仔手裡的兵器已經掉落在地上,而他們的手臂,無一例外全被方寶打得折了,軟軟的垂着,都連聲叫喚起來。
沒有去看這三人,方寶轉過了身,瞧着那紅衣女子已經在離着三十米遠的地方停下來了,便走了過去,藉着路燈的光線,打量着這女子,卻見她應該還沒有超過三十歲,臉皮白淨,眉眼頗是嫵媚,算得上漂亮,便道:“小姐,你怎麼一個人到這裡來了?”
那紅衣女子驚魂未定,顫聲道:“我……我叫方琴,晚上吃飯的時候和男朋友吵了架,心裡很不開心,就打了的士到沙濱路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想靜靜心,誰知……誰知……會遇到那三個流氓,先生,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方寶此刻反正也沒有別的什麼事,自然要好事做到底,便道:“方小姐,你住在什麼地方,我開車送你回去,今後不要再一個人到這種偏僻的地方來了。”
方琴趕緊點頭道:“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先生,你叫名字,謝謝你。”
方寶笑了笑道:“我也姓方,我們五百年前是一家,謝什麼的就不用說了,走吧。”
一邊說着,他說帶着方琴向車上走去,到了車上,一問才知道,方琴住在兩路口,便啓動了汽車,向前而去。
……
兩路口離着沙濱路並不遠,沒多久就到了,而按着方琴的指引,他開到了一個叫“明珠小區”的地方,卻見這裡環境格局甚是幽美,鬧中取靜,是一個高檔住宅區,看來這方琴的家境並不錯。
方琴說自己住在F幢,方寶開了過去,到了地下停車場,就打開了車門讓她下車。
然而,就在這時,方琴並沒有馬上下車,而是做了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舉動,身子側了過來,紅紅的脣湊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道:“方先生,今天的事真是謝謝你了,要不要上我家去坐坐。”
方琴的這個親吻或許是感激的舉動,但是也無疑表明着她並非什麼太正經的女人,方寶自然沒有什麼興趣,就搖了搖頭,示意她下去,然而方琴卻顯得非常的熱情與戀戀不捨,抱着他的臂膀,一臉的媚笑,還嗲着聲音讓他一定上去坐,還說自己家沒有別的人。
面對着這個女人如此的舉止,方寶立刻就感覺到不對了,他正要推開黏在自己身上像女朋友般撒嬌的方琴,忽然之間,前方停着三輛轎車打開了車頭燈,然後一羣男子從車上紛紛跳了下來。
知道中了圈套,方寶立刻推開方琴,他雖然有一把槍,可是平常帶着很容易惹來麻煩,不過爲防着萬一,車上是帶着子母飛刀的。
然而,他的手剛觸到放着子母飛刀的諸物箱就停頓下來,因爲看清了走在前方的一個人,竟然是和他平常關係還算不錯的鐵錘陳勁鬆。
於是,方寶趕緊打開車門走了下去,對迎面走來,但一臉沉肅的陳勁鬆道:“鬆哥,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陳勁鬆望着他,目光充滿了憤怒之意,過了好一陣才搖頭道:“方寶,你太讓我失望了,是的,這段時間你的風頭很勁,名氣越來越大,可是別忘了,你始終是七哥的門徒,想不到你色膽包天,連七哥的女人都敢泡,也太不把七哥和我們這些兄弟放在眼裡了。”
這一席話,讓方寶頓時恍然大悟,瞥了一眼故作惶恐的方琴,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鬆哥,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
陳勁鬆狠狠地咬着牙向方琴一指道:“剛纔你和這個女人親熱的樣子是假的嗎?”
正說着話,就見到又一輛車的車門打開了,走下了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儼然就是七哥晁谷。
晁谷下了車,並沒有去看方寶,而是徑直走到了那方琴的面前,一伸手,狠狠的就是兩記耳光搧去,厲聲道:“臭婊子,老子養了你,你居然敢揹着我偷人,不想活了。”
方琴吃了這兩記耳光,一下子摔倒在地,嘴角也流出了血,指着方寶,一付悽悽慘慘的模樣兒道:“谷哥,是他先來……先來找我的,我先不肯,不過他說他現在是重慶黑道最年青最威風的大哥,還說今後你和判官都不是他的對手,這段時間你又不來找我,我太寂寞了,就聽信了他的花言巧語,他還讓我把知道你的事告訴他,可是我沒說,真的沒說,谷哥,哪怕你一週來陪我一次,我也不會這麼做的,看在我跟了你這麼多年的份上,你原諒我,好不好。”
一邊說着,她就跪在地上,向着晁谷不住的磕起頭來。
晁谷一腳又把方琴踹倒在地,走到了方寶面前,咬着牙道:“方寶,有你的,竟然敢泡我的女人,還向她打聽我的事,是不是你等不及了,想早點坐上我的位置,操。”
就在這裡,又走過了一名身材高大,剃着光頭的男子,正是四大金剛之一的花和尚馬天成,只見他瞪着一雙兇眼望着方寶道:“媽的,老子也愛泡妞,也沒有泡到你這份上,方寶,你想替代七哥,還早了點兒。”
晁谷沉聲道:“不要給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子多說廢話,鐵錘,按規矩,勾引大嫂要受到什麼樣的處罰?”
陳勁鬆立刻大聲道:“砍去雙手,挖去雙眼。”
晁谷點了點頭,跟着厲聲道:“動手。”
隨着他的聲音,七八名男子就抽出了砍刀,向着方寶撲來。
方寶此刻只能做一個舉動,那就是離開,搞清楚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誰在陷害自己,於是,他一掌劈翻一人,跟着又一腳踹飛一人,急速地向着自己的保時捷而去,片刻之間就上了車,然後猛的拐彎,向着車庫外衝出,而晁谷等人雖然喝喊着,也沒有來繼續追趕。
沒一會兒,方寶的車就開到了兩路口的街上,此刻他的大腦也漸漸的冷靜下來,這是一個陷阱,是一個要毀了他在重慶一切的陷阱,勾引大嫂,在江湖上絕對是大忌,也是遭人唾棄的,想來想去,現在只有兩個人有可能設下這個圈套,一個是判官,他一直認爲自己是他的心腹大敵,而且從那次自己拿槍與他見面後,似乎再也沒有什麼動靜,或許就是佈下了這個局,讓他和晁谷勢不兩立,自己卻漁翁得利。而另一個可能這個局就是晁谷本人設的,自己風頭太勁,大有直逼他地位的勢頭,這也是大忌,更重要的是,不肯在自己的地盤上配合他販賣毒品,他要除掉自己,也是情理之中,不過從今晚的情況來分析,晁谷並沒有存心要殺他,否則他也很難逃出來,而這也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如果是他設的套,害怕遭到自己手下特別是袍哥會兄弟的報復,所以留了一條路,而這條路,就是讓他離開重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