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寶當然知道這一點兒,沉默下來,大腦裡卻浮現出一個冷豔美貌的女子,當下道:“我或者還有一個辦法能夠再摸一下那江光的底子。”
柳昭道:“什麼辦法?”
方寶微微一笑道:“就是我給你說的江光的女兒江凝雪,過去我和她之間有些很不對眼兒,但前段時間我幫了她一個大忙,關係好了些,江光甚至還讓江凝雪和我交朋友,不知道能不能從她的嘴裡套出些什麼話來。”
柳昭聞言大喜道:“這當然好,江光的事她的女兒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比我們在資料上查的有用。阿寶,弄清楚這事對國家對老百姓對你自己都有好處,宜早不宜遲,你應該儘快查清楚。”
方寶點了點頭道:“我知道,如果江光是假天狼,我不先查到他,他就會查到我,而如果他與日本鬼子731部隊的細菌實驗有關,那麼早一天查出來,就會少些中國人被害,明天我就會去找江凝雪,試着接近她,不過這個女人也沒外表那麼沒心眼兒,上次跑馬場的事,我就被她擺了一道,差點兒造成了極大的損失,所以這一次必須小心。”
柳昭知道他越來越成熟謹慎了,點頭道:“是得小心,如果江光和假天狼或者日本人有關,那麼江凝雪很有可能知道,無疑是個小魔女,在調查的過程中要是稍不留神,你把自己先暴露了,那就得不償失,而且會非常的危險。”
方寶忽然也覺得搞不清楚外表冷冰冰的江凝雪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了,想到跑馬場的事,還真沒有把握能夠從她那裡得到有用的東西,只得道:“你不是說了嗎,這事對國家對老百姓對我自己都有好處,再危險也得做,只是今年可能又沒有辦法回皇妃村了。”
柳昭凝視着他道:“阿寶,你應該聽說過,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這事太重要了,也耽擱不起,相信你的家人會原諒你的,再說,如果實在查不出來,你還是可以抽時間回去。”
方寶點了點頭,不再說回家的事,便拿起桌上的那些資料,一邊仔細地看着,一邊與柳昭進一步的探討對這事的看法。
……
到了第二天上午,方寶便給江凝雪打了一個電話,當音樂響了一會兒,就傳來了江凝雪“喂”的一聲。
方寶雖然有心接近這個女人,但自然不會引起她的懷疑,仍用那種不正經的聲音笑呵呵的道:“雪雪妹妹,晚上有空沒有,我請你吃飯。”
自從經歷過上次的事,江凝雪對他已經沒有那麼討厭了,並不立刻拒絕,而是道:“請我吃飯,爲什麼,是不是又想利用我做什麼事。”
江凝雪還真說中了,方寶只得繼續笑道:“你爸上次不是讓你和我交朋友嗎,作爲朋友,請你出來吃飯可不可以。”
傳來江凝雪“哼”的一聲道:“我爹讓我和你交朋友,又不是我想和你交朋友,而且你這個人最現實了,沒有好處的事情會捨得花錢請客嗎?”
明白自己作弊打賭轉賣跑馬場的事情讓江凝雪留下了唯利是圖的印象,方寶搖了搖頭,腦子一轉,便編了一個理由,道:“哦,是這樣的,快到春節了,今年我事情忙,不能回家,怪無聊的,想找人吹吹牛,喝喝酒,不過身邊這些人個個都有事,便忽然想到你了,也想問問,你爸現在還逼你嫁人沒有?”
又傳來江凝雪頗是懷疑聲音道:“你狐朋狗友那麼多,會沒有人陪你吹牛喝酒,再說,你身邊的人都有事,難道我就沒有事了嗎,告訴你,我現在忙得很。”
方寶聞言,以爲江凝雪要拒絕自己的這頓飯局,剛暗暗“日”了一聲,卻聽到江凝雪的聲音緩和了下來道:“算了,反正明晚我好像也沒有什麼事,看在你幫過我忙的份上,就給你一個面子,說吧,幾點,在什麼地方?”
方寶想找個環境幽雅但又僻靜的地方灌江凝雪的酒,讓她酒後吐真言,便道:“六點半,棋盤山的馬大帥酒樓,我等你,不見不散。”
手機裡江凝雪“嗯”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
晚上還沒有到六點,方寶就開着車到了棋盤山。
棋盤山位於瀋陽市東北部,距瀋陽市中心約二十公里,山勢險峻,松林蒼翠,植被資源和動物資源豐富,景色很是秀麗,是瀋陽有名的渡假休閒之地,而馬大帥酒樓就在其中的秀湖景區內,前湖後山,環境很是優雅,據說和東北一個名人趙本山有關,也不知是真是假,不過趙本山拍過一部叫《馬大帥》的電視劇,演的是一個從農村到城市的小人物,因此裡面的服務員都打扮得很有鄉村氣息,倒也別具特色。
方寶已經電話預約了房間,到了馬大帥酒樓後,報了姓名,一名穿得紅紅綠綠的服務員便領着他到了一個二樓的包房,包房裡有一個大陽臺,可見湖光山色,到了夜晚,甚是幽靜。
告訴服務員給總檯打招呼有一位姓江的小姐就帶進來,方寶便點了菜,然後坐在陽臺上默默地等待着,雖然面對着好山好水,卻沒有心思欣賞,滿腦子想的都是該如何引江凝雪說出一些家裡的事情。
然而,沒有想到的是,一直等到七點一刻,江凝雪還沒有來,方寶便打了一個電話,聽到江凝雪在裡面答應,立刻道:“喂,江凝雪,你也太過分了吧,約的六點半,到現在還沒有來,服務員都來催幾次要不要上菜了。”
傳來了江凝雪漫不經心的聲音道:“哦,是這事啊,真不好意思,我忘了,現在已經在和一位朋友吃飯,你一個人吃吧,下次有機會我們再一起聊聊,再見。”
手機裡沒了聲,無疑江凝雪已經掛了電話,想不到自己跑到這裡來請她吃飯而且思索了半天該如何說話,對方居然不來,方寶真是恨不得從手機裡伸出手去抓住這個女人狠狠地揍一頓,但此刻也無可奈何,只好叫來了服務員,讓她上菜,而且點的兩個人的菜全部上,他今天真是想喝喝悶酒,要不是這件煩心事,此時此刻,他已經駕駛着直升飛機飛回了皇妃村,和家人其樂融融的相聚,與崔牡丹在暖和的被子裡恩恩愛愛,翻雲覆雨,春光無限了。
……
沒過多久,他要的菜就全部上桌,酒是一瓶五糧液,方寶便給自己滿滿的倒了一杯,一邊吃菜,一邊喝了起來,當然,也沒有少詛咒江凝雪這個失約的女人。
當喝了差不多四兩酒,方寶上臉,容貌開始有了顏色,忽然之間,門開了,一名服務員領着個穿着黑色狐毛大衣,套着長靴,秀髮垂肩,肌如羊脂,面如豔梅,身形高挑的女子走了進來,竟然是剛纔還在電話裡說自己不會來的江凝雪。
瞧着方寶喝得面赤耳紅瞪着自己意外詫異的神情,江凝雪的臉上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道:“喂,方寶,自己一個人在喝悶酒麼,嘖嘖,真是怪可憐的。”
方寶這才知道是江凝雪在故意捉弄自己,暗“日”了一聲,不過表面上當然不會那麼沒風度,站了起來,笑呵呵的很紳士的拉了拉自己旁邊的椅子道:“雪雪妹妹,快來坐,外面很冷吧,你凍着沒有。”
江凝雪聽着他這麼說,臉色卻冷了下來道:“不爽的時候就叫江凝雪,給了你面子就叫雪雪妹妹,方寶,說你現實你還不服,我今天來,是想知道你到底請吃這頓飯打的是什麼主意。”
一邊說着,她就坐下了,不過卻自己拉了一張椅子坐在了方寶的對面。
桌上的菜已經有些冷了,方寶便又叫了幾個,然後笑着給江凝雪倒了一杯酒道:“我這次真沒有什麼企圖,就想找你吃飯吹牛,別把人想到那麼複雜行不行。”
江凝雪撇了撇嘴道:“對別人可以不想那麼複雜,對你這傢伙可不成。”
於是方寶只能笑,然後不停地勸江凝雪先吃菜,慢慢聊。
江凝雪雖然已經說不上討厭方寶了,但一直覺得他在自己面前滿拽的,因此故意來晚了讓他沒那麼神氣,但瀋陽此時已經是零下十幾度,開車行走都很消耗體力,她的肚子早就餓了,當下也不客氣,就吃起菜來,不過就是不端酒杯。
瞧着江凝雪不上當,方寶是氣得要命,便道:“怎麼,雪雪妹妹,這麼怕你爸,在外面都不敢喝酒嗎?”
江凝雪聞言,放下筷,拿紙巾很優雅的輕輕抹了抹嘴,面無表情的搖頭道:“我不是怕我爸,是怕你,把我叫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還不停地勸酒,讓人很懷疑你的動機。”
方寶越來越覺得這個女人的腦子遠遠比她的表情變化得快,自然更加小心翼翼不敢露出半分想要套話的痕跡來,思索着自己忽然叫她到這裡吃飯,再加上過去的前科,的確會讓江凝雪有戒備之心,必須要找一個正大光明的話題出來打消她的疑心,心思如電,立刻就想到了一個理由,當下便重重的一嘆道:“雪雪妹妹,既然你看出來了,那我就實話實說了吧,今天請你吃飯,是有一件事。”
江凝雪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道:“我就知道你這傢伙忽然請吃飯不會那麼簡單,說吧,是什麼事,先說好,我不一定會幫忙。”
方寶望着她,一本正經地道:“其實也不是我的事,是阿揚。”
江凝雪微微詫異地道:“萬名揚,他有什麼事?”
方寶裝着有些醉了,忽然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瞪着她道:“還有什麼事,當然是阿揚對你的心,他是我的兄弟,心裡面有你,自己過得不快活,我這個當哥的自然看不過眼了,你說,你說,阿揚到底那裡不好,你不肯和他交往。”
方寶說的這個理由和他此刻表現出的激憤顯然讓江凝雪信以爲真,望了他半天,慢慢拿起了胸前的酒杯喝了下去,才幽幽一嘆道:“萬名揚沒有什麼不好,是個很優秀的男孩子,麻煩你去告訴他,上次我已經給他說得很明白,他也不要再想我了,真心想跟着他的好女孩子多得是,他應該去找到自己的幸福。”
聽到江凝雪的回答,方寶又故意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也喝了一杯酒道:“我真搞不明白你,到底要什麼樣的男人才稱心,阿揚總比那個徐子聰強吧。”
見到方寶還絮絮叨叨的提這事,江凝雪以爲他酒喝過了,而且她對萬名揚並不反感,也沒有生氣,只是道:“萬名揚當然比徐子聰強千百倍,而且和我還是中學的同學,可是我對他真的不來電,否則早就好上了。”
方寶不再繼續下去了,而是望着她道:“對了,你爸還在給你物色別的官家公子沒有?”
江凝雪知道了他請自己吃飯的“目的”,想着此人也算是熱心熱腸,替兄弟出頭,萬名揚沒有白交這個朋友,態度就好多了,搖了搖頭道:“沒有,現在我爹開始讓我學着管理公司的事,這段時間我就在總部跟着一些公司的老人瞭解各個子公司的情況,等春節之後,便要到這些公司裡去轉轉。”
方寶立刻找到了話頭,道:“哦,是嗎,那就好,我有一位朋友是你們集團外貿部的,前段時間去了一趟歐美推銷製藥公司新生產的藥物,聽說效果非常好,得到了大量的訂單,你們公司真是很有實力啊。”
江凝雪臉上流露出了得意之色,道:“那當然,我爹在各個分公司聘的都是行業裡的精英,薪水開得高,別人自然就願意來了。”
方寶點了點頭,一臉的羨慕道:“你爹真了不起,我就沒有你這樣一個了不起的爹,所以一切要靠自己奮鬥,對了,你說過去你們家很窮,到底窮到了什麼程度啊,你爹是怎麼發財的,我真的想好好地學一學。”
方寶問話非常的自然,江凝雪顯然沒有任何的疑心,卻搖了搖頭道:“我家窮的時候我還沒有生出來,不知道那時候的情況,只是聽我爹說,他和我娘在很多城市都去過,也換了許多的工作,但都沒有賺到錢,所以我娘生我時染病才無錢醫治,我爹受到了刺激,後來開始自己做生意,才一步一步發展起來,在我能夠記事的時候,家裡已經算是不錯了,而我也一直被放在瀋陽的幼兒園裡全託,不清楚我爹的生意是怎麼發展起來的,但我知道那一定非常辛苦。”
江凝雪在說話的時候,方寶的眼睛一直緊盯着她,看不出有任何虛假之處,而她說的,也的確讓人相信,如果江光就是假天狼或者與日本鬼子的731部隊有關,那是極度機密的事情,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江凝雪雖然是他的女兒,但這些事也沒有必要讓她知道。
明白在江凝雪嘴裡問不出什麼東西來了,方寶只得暗暗的嘆氣,便不再多說,也沒有打算灌醉她了,倒是江凝雪主動喝了幾杯酒,還沒有到十點,兩人就出了酒樓,各自上車開回城裡。
回到了住宿之處,方寶並沒有直接回屋,而是按響了隔壁柳昭的門鈴,這次請江凝雪吃飯可以說是無功而返,下一步的對策,是需要商量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