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方寶鞠了躬,吳莎妮道:“二祖父在後方醫院碰到過一個從731部隊實驗基地逃出來的倖存者,那個人給二祖父講了許多這支部隊慘無人道的事情,而二祖父全部記了下來,不僅講給我們聽了,也講給了電視臺,你想不想聽一聽他們到底做了些不是人做的事?”
見到方寶點了點頭,她又道:“那個人說,他本來是一個苦力,但給日本人抓了去,在離長春市三十公里的郊區建築工事,但是工事建成後,所有的中國工人都沒有走掉,全被日本鬼子抓了起來做實驗,叫做‘丸太’。”
方寶跟着假和尚學過一些簡單的日語,知道“丸太”就是“圓木”的意思,顧名思義,這些日本鬼子已經不把中國人看着人了,而是視爲一段一段沒有生命的圓形木頭,咬了咬牙道:“媽的,不是說731部隊在哈爾濱嗎,怎麼長春也有?”
吳莎妮道:“日本人的細菌實驗基地不僅是哈爾濱有,長春、北京、南京、廣州都有,另外還有些沒有被發現而他們撤離中國後毀滅了的基地,參加的部隊達到了十幾支,不過731部隊的基地最大,除了哈爾濱外,長春也有他們的分支。”
講到這裡,她跟着道:“那個人告訴我二祖父,說他親眼看到日本鬼子拿中國人做的實驗有好幾種,第一種是活體解剖,把人捆綁在醫務臺上,根本不打麻藥,直接就下刀子讓一些日本新學員解剖觀察人體裡的構造,還拿着表計算時間從不同的部位割刀子,死亡的時間有什麼不同。第二種實驗是凍傷實驗,在最冷的冬季,把中國人趕到雪地裡去,有穿着衣服的,有沒穿衣服的,同樣觀察他們死亡時間的區別,爲日本鬼子的野戰兵禦寒提供醫學資料。第三種是火焰噴射器實驗,把試驗者關在廢棄裝甲車內,用火焰噴射器噴射活活燒焦,用來測驗火焰噴射器威力。第四種是手榴彈實驗,讓一羣中國人站着,日本鬼子拿着手榴彈亂扔,觀察不同角度手榴彈對人體的傷害情況。另外就是各種細菌與毒氣的實驗,最慘的是被關着的中國女人,她們被日本鬼子強暴了不說,還被注射了梅毒、尖銳溼疣等性病用來研究觀察,很多女人渾身爛得就像地獄裡出來的女鬼一樣。而他們被關着,每天都能夠聽到中國人痛苦的嚎叫,監舍每天都有同伴無法回來,他也以爲自己活不了,但有一天中國軍隊的戰機對這個基地進行了轟炸,在一片混亂中,他就逃了出來,但一直處於驚恐的狀態,就是在給二祖父講述這些事的時候,也會忽然發抖或者尖叫,精神上無疑出了問題。”
吳莎妮每說一種日本鬼子搞的實驗,方寶就“日”一聲,等她講完,心潮激憤難禁,拳頭緊緊的就像是要捏出水來,道:“我操他媽的日本鬼子,真沒有把我們中國人當人啊。”
吳莎妮點頭道:“是的,日本鬼子從來沒有把中國人當人,他們說我們是‘支那豬’是‘丸太’,想亡我們的國滅我們的種,但中國人太多了,拿子彈拿炮彈是很難打死光的,所以只有用毒氣與細菌來大規模的殺傷,死在他們毒氣彈與細菌彈下的中國軍人與百姓至今都無法計數。”
……
此時此刻,方寶已經完全明白吳莎妮帶自己來的目的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望着她道:“吳莎妮,你是想我繼續把你們公司的事情查下去,不要耽擱,對不對?”
吳莎妮使勁兒的再次點頭道:“當然不能耽擱,日本人的這種實驗都是要用活人的,拖得越久,就有更多的中國人受害。”
方寶大腦裡頓時浮現出了那十名不人不鬼,高矮不一的黑衣人,忍不住道:“日,難道他們真是把那些失蹤的流浪漢抓去做實驗了。”
吳莎妮“嗯”了一聲道:“這個可能性非常大,這樣的實驗在日本是非法的,要是被人知道執政黨都要下臺,而如果在中國就不一樣了,就算是出了事,對日本國內是沒有什麼影響的。”
方寶道:“你說如果中國有這樣的實驗,會是日本政府的意思嗎?”
吳莎妮搖了搖頭道:“日本政府直接授意這種可能性很小,應該是仇恨中國或者對中國有野心的日本右翼所爲,不過日本右翼長期佔據着日本政壇,裡面的關係錯綜複雜,如果這些實驗針對中國人,對未來有可能發生的兩國相爭有好處,政府就算有人知道了,也不會過問,甚至會默許。”
聽到“如果這些實驗針對中國人,對未來有可能發生的兩國相爭有好處”一語,方寶心中也是一凜,在知道731實驗室有可能還在中國存在的事後,他也看過一些中日兩國未來的分析,對於國土遼闊物產豐富的大中國,處於狹窄地帶,物資基本靠進口,又處於災難多發區的日本人千百年來就沒有停止紅眼覬覦,而從國際形勢來看,世界唯一的霸權國家美國已經把崛起的中國視爲最大的敵人,會處處抑制中國的發展,再加上欠中國的巨大債務,以美國人向來的無賴行徑,很有可能會找藉口挑起戰爭,來挽救自己的危機,而日本這個被他們原子彈炸服了的小弟無疑就會充當馬前卒,引爆點多半就是在釣魚島這個雙方最敏感而且不會退讓的區域內,要是戰爭打響,敵人在中國的後方用看不見的細菌興風作浪,那結局就堪憂了。
此刻,方寶忽然記起了柳昭對那大惡人的分析,說他的意圖極有可能是通過控制黑道人物來控制住某些政府官員,而如果假天狼與日本人有關,那麼這個佈局就極其可怕了,可以這麼說,日本鬼子的魔掌已經伸進了中國人的身體,而且想要鎖住中國人的喉嚨,未雨綢繆,佔據先機。
想到這些,他被巨大的眼前利益漸漸消弱掉的民族大義感又重新浮在心頭,咬了咬牙道:“好,我再查查,江光的疑點非常大。”
吳莎妮道:“不錯,和正集團的確值得懷疑,我還發現了一個疑點。”
方寶立刻道:“哦,什麼疑點?”
吳莎妮道:“是魯成功,他已經從歐洲回來了,這段時間我一直和他在一起,對他表現得也很親熱,前幾天,我爲了試探他,故意說想學日語,還買了不少的日文書在公司的宿舍裡,然後暗地的觀察,有好幾次都看到他趁我做別的事的時候,在拿着那些日文書仔細地看着,可是等我過去,他就立刻把書放下了,裝着不懂日文的樣子,如果不是刻意想掩飾什麼,他是不會這麼做的。”
方寶點頭道:“這的確是一個大問號,你們公司像魯成功這樣的人多嗎?”
吳莎妮搖頭道:“不多,魯成功雖然只有三十四歲,卻是我們公司製藥研究部的首席技術師,公司內部製藥方面的問題都是由他說了算,到國外那些採購商的問題都是由他解答的,對於醫術非常精通,而公司研究部其他的人我近段時間悄悄調查過,大多數是從別的製藥廠挖過來的,像魯成功這樣來歷模糊的人極少。”
方寶的眼神閃了閃道:“魯成功和江光的來歷都有一個相同的地方,那就是來歷模糊,雖然無法證明他們的身份是假的,可是卻很難查到他們過去存在的痕跡。”
吳莎妮趕緊道:“這是不是就證明他們和日本人有關了?”
方寶沉吟着道:“要改變身份有許多原因,倒不一定個個都與日本人有關,但現在把這些事一件件的結合起來,疑點當然就很大了。”
說到這裡,他凝視着吳莎妮道:“吳莎妮,你給我說實話,和魯成功的關係到什麼程度了?”
吳莎妮見着他用很認真的神情在問詢自己,當然不會隱瞞,道:“我知道他很有可能和日本人有關,當然對他不可能有什麼感情,不過爲了接近調查他,這段時間我對他很好,他也把我當女朋友了。”
聽着吳莎妮的話,魯成功似乎經常到她在公司的宿舍去,方寶忍不住道:“那你們有沒有……有沒有……”
吳莎妮當然明白他的意思,臉色一紅,伸手就在他胸前一捶道:“當然沒有,就牽了兩次手,別的親熱什麼都沒有了,魯成功外表倒是個正人君子,從來沒有什麼非分的舉動。”
雖然知道自己和吳莎妮沒戲,但不知怎麼的,方寶聞言竟然鬆了一口氣,不過跟着道:“那如果你送魯成功一個東西讓他戴着,他會不會一直戴在身上。”
吳莎妮聞言,立刻猜到了幾分,漂亮的狐狸眼頓時發起亮來,道:“你是想……”
方寶接過了話頭,點頭道:“不錯,我是想你送他一根項鍊或者戒指什麼的,裝上定位器,這樣隨時就可以知道他在什麼地方了,江光那裡我不好查,而且容易暴露,就從魯成功身上下手。”
吳莎妮連忙道:“這個主意倒不錯,不過那麼小的定位器到什麼地方去搞啊?”
方寶微微一笑道:“你沒有聽說針孔大小的攝像機現在都有嗎,要弄微型定位器並不困難,不過要裝在項鍊或者戒指上可能要點兒時間,今天你回去之後,再灌灌那魯成功的迷魂湯,要保證他會戴你給的東西。”
吳莎妮立刻一臉自信的道:“沒問題,如果這事我都辦不了,也太沒用啦。”
方寶笑得更燦爛,道:“那當然,天下的男人只要你這個狐狸精輕輕一吹,再拋個媚眼,就神魂顛倒了。”
瞧着吳莎妮又伸手向自己打來,他趕緊道:“只要你能夠搞定這事,其餘的事就交給我。”
吳莎妮聞言,就收回了手,道:“你終於肯管這事了,這纔像個男子漢,要是天天泡在那些女人堆裡,我看你遲早會被吸乾,那些女人我看着就討厭。”
方寶不想跟她多討論這事,便道:“行了,到這裡來我已經受到教育了,也答應儘快調查清楚這事,現在該回去了吧。”
吳莎妮也知道自己和方寶是伴郎與伴娘,該早些回去,點了點頭,向着躺在牀上的二祖父大聲地告了辭,而方寶在臨走的時候,向着這個老兵又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開着車回到了喜來登大飯店已經差不多要開始晚宴了,方寶與吳莎妮沒有再談和正集團的事,各自忙碌着,宴散之後纔開車而回,不過在離開時,方寶卻吩咐了孫百祥,讓他想辦法儘快弄一條裝着微型定位器的男式情侶項鍊,做工一定要好,不容易被發現,價錢不是問題。
……
方寶的吩咐孫百祥當然要加緊辦,一週之後,就拿來了一條項鍊,鏈子是純金做成的粗線條男性款式,中間墜着水晶做成的兩顆心,而在水晶與黃金底座鑲嵌之處,則安着米粒大小的定位器,用配套的追蹤儀,只要不是信號特別差的地方,方圓三百公里之內都能夠跟蹤到。
在檢查了項鍊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之後,方寶就打電話給了吳莎妮,約地方把東西交給了她,到了晚上,吳莎妮通話告訴他,魯成功以爲這是她給的定情物,已經掛在脖子上了,還說要回送她一根鑽石項鍊。而方寶用跟蹤儀搜索到了那定位器傳來的信號,便把跟蹤儀給了柳昭,讓他派兩個人專門做這事,報告魯成功二十四小時的行蹤。
這時,新經濟開發區的二期工程已經入場了,方寶每天都在陳政的身邊往工地上跑,然後跟着他學習各種各樣實用的地產及建築知識,雖然江光有可能就是大惡人,一旦有了新的發現自己多半會採取行動,但表面上的合作還是要繼續的,而在另一方面,方寶也開始在接觸其他的大地產商,提防着一旦和江光撕破了臉,資金鍊斷裂,工程無法繼續下去,不過他這次接的工程利潤甚大,要找新的夥伴合作,也不是什麼難事。
忙忙碌碌的又過了一個月,到了八月初,步入了炎熱的盛夏,趙永康的事情有了結果,經法院審理,遠宏地產瀋陽分公司承包的新經濟開發區一期工程存在着嚴重的質量問題,趙永康身爲瀋陽分公司的直接負責人難辭其咎,以工程重大安全事故罪被起訴,並最終判入獄三年,而遠宏公司必須將全部有質量問題的工程推倒重來,並在兩年內完成,另外還要賠償工程違約金六十億。
雖然工程質量有問題,不過沒死人,趙永康也沒有主觀指使偷工減料的行爲,被判三年刑也差不多,但遠宏地產的損失就大了,單是拆除不合格的建築就要一大筆錢,再加上重修與賠償,損失在百億以上,最重要的是信譽受損,股票縮水近百分之二十,可以說一兩年內很難恢復元氣,而這事業界當然都認定是方寶想接二期工程弄出來的,據說趙長帆放出話來,要方寶別得意太早,總有一天會讓他知道遠宏地產與他趙長帆不是好惹的。
趙長帆的話傳進了方寶的耳中後,知道這種人不好對付,他真還不敢大意,讓陳政加緊對工程質量的監理,材料一定要用好的,哪怕利潤空間降一些,也不能讓別人找出岔子來,現在他是二期工程的第一責任人,要是中了招,那就會像趙永康一樣入獄,所以有經驗的人常說收益與風險成正比是不錯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