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丁幫全的人衝來。方寶等並沒有像預計中的那樣,立刻也涌上去與之硬碰硬的對砍,就在他們衝來之時,陣形忽然一變,二十五個人以方寶爲頭,凌展爲尾分成了兩排,每兩個人背靠背與衝上來的人砍殺着。
這個陣形,卻是方寶這兩天參與兄弟們訓練,忽然想到在禿鷹部隊的時候學到的一種團體協作,以少勝多的對敵技法,而這種方法就是以背靠背,沒有後顧之憂,既保護了自己,也保護了戰友,他就讓大家緊急演練了,讓自己與凌展分別守住頭尾,就是因爲他們身手強於衆人,可以靈活運用,在廝殺中機動策應。
丁幫全手下的混混哪裡見過打架時還擺什麼陣勢,只知道涌上前亂砍,可是由於人太多。空間有限,近七十人,真正和方寶手下兵器接觸到的也不過三四十人,其餘的只能在後面幹吼幹叫,不過對於這些人來說,都不想真正冒死去拼砍,心裡最希望的是,前面的把敵人解決掉,那就萬事大吉了。
而對於方寶手下的人來說,廝殺的心態卻是完全不同的,他們來之前,就知道自己這邊的人數遠不如對方,如果不拼命,那是根本沒有勝利希望的,而這一次交戰,也是他們在火鍋館自動請纓,自然沒臉去退縮,如今只有紅着眼砍殺一途,其餘的也沒有時間多想。
人一旦拼起命來是很可怕的,而一個團體個個拼命,更是會讓人畏懼,丁幫全的真正手下並不多,而且即使是這些人戰鬥力也不強,更何況其他新收的小弟了,方寶這邊的人,被砍中了,哪怕是血流如注。只要還能夠動,就立刻會狂吼着反砍回去,而丁幫全的手下,一旦中刀,要麼立刻倒地,要麼趕緊後退。人數佔優,竟然無法衝破方寶的人佈下的陣勢。
這時,一個人忽然衝進了丁幫全的人羣之中,如猛虎般的揮刀劈砍。
這個人就是方寶了,其實丁幫全是有特別“關照”他的,一開始交戰的時候,便有四名彪形大漢向他揮刀砍來。
這四名彪形大漢,就是丁幫全花大價錢請的保鏢,每一個人都學過搏擊之術,按丁幫全的想法,就算幹不過方寶,也能夠纏住他,那麼他手下的小弟就容易解決多了。
可是,丁幫全失算了,他根本沒有想到方寶還有一種特殊的本領——飛刀。
知道自己對敵人殺傷力越大,兄弟們就能夠少受些傷。方寶沒有給這四人絲毫纏鬥的機會,就在他們衝到自己前面之時,雙手已經快速的拔出了兩把子刀,先擲入最前面兩人的小腹,而等避過另外兩人揮來的砍刀,雙手再出,在他們的小腹之上,同樣的多了兩把刀,痛苦的倒了下去。小腹受傷,絕不會傷人性命,這也是方寶手下留情,如果換着是生死之鬥,這麼近的距離,哪裡還有四人的活命之機。
片刻之間擊倒這四人後,方寶拿眼睛搜索着丁幫全,卻見他站在了人羣之後,沒有再拔剩下的兩把子刀,而是將母刀抽了出來,向着丁幫全的方向衝去。
丁幫全一直在注意着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花重金請來的幾個專門對付方寶的人還沒有一分鐘就全部倒了下去,又瞧着他揮着刀氣勢洶洶的撲來,頓時駭了一大跳,連忙吼道:“攔住他,給我攔住賴皮。”
隨着他的聲音,果然有幾人揮刀攔在了方寶的面前,如果是單獨搏鬥,方寶的“掌刀指劍”威力還是很大的,可是用於羣搏廝殺,處處都是刀光寒芒。當然還是用刀才最有效,而他雖然沒有學過刀法,但已經積累了豐富的廝鬥經驗,對方又只是一些普通的小混混,當下一邊騰挪閃避,一邊揮刀如電,片刻之間,又有三人被他砍翻在地。
看到方寶如此勇猛,來攔他的人個個驚懼,誰也不敢過於逼近,這樣一來,方寶已經殺出了一條路,離那丁幫全不過十餘米遠了。
丁幫全見着不對,趕緊又吼了起來:“圍住癩皮,別讓他衝過來,誰要是砍中他一刀,我給十萬。”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對於混混來說,金錢永遠是最有效的激勵利器,當聽說砍中方寶一刀有十萬元,丁幫全的手下像是打了興奮劑,立刻羣情洶涌起來。一些瞧着方寶過來準備閃在一邊的,這時也吼叫着向他衝去。
於是,方寶就陷入了重圍,在他的身邊,至少有着十幾把刀在晃動着,尋找砍中他的機會。
方寶沒有辦法去同時擋住十幾把刀,他只能選擇唯一的一個辦法,那就是腳下不停的移動,往人羣密集的地方鑽,藉着敵人的身體給自己做擋箭牌,這樣中刀的機率就要小得多了。他的目標其實並不是要去砍丁幫全,而是想盡可能的吸引敵人的力量,給自己的兄弟減少壓力。
他的這個策略無疑是成功的,凌展他們雖然擺出了背靠背的陣勢,可是畢竟演練不久,而且敵人又遠遠超過己方,在一擁而上的衝擊之下,不時有人中刀倒了下去,陣勢的作用就漸漸的減小了,最後終於形成了一片混戰的局面,只是方寶的人已經橫了心要拼命,個個亂砍亂殺,丁幫全的人雖然多了一倍有餘,在一時之間,卻也無可奈何。
當聽說有十萬元拿的時候,不少人開始往方寶那邊跑去,凌展見狀,擔心方寶出事,揮刀砍翻了面前的一名敵人,也吼了起來:“全部向大哥靠攏,衝上去放倒丁幫全這個過河拆橋,沒信用的王八蛋。”
隨着他的聲音,方寶所有的兄弟不約而同的發出了一聲吶喊,全朝着他的方向跑去,由凌展在前面砍殺,很快打開了一血路,靠近了方寶。
此刻,方寶施展靈活的身形在敵人羣中亂鑽,又有五人被他砍翻在刀下,可是後背部還是由於躲閃不及被劃中了一刀,雖然沒有傷着要害,但火辣辣的痛,不過他根本沒時間去理會,見到自己這些兄弟面臨強敵並沒有退縮,而且越戰越勇,知道對方最開始那種仗着人多勢重的鬥志已經被消磨掉了,當下抽出了最後兩把子刀。將擋在自己與丁幫全之間最近的兩人擲翻在地,又吼叫着揮刀朝他奔去。
跟着丁幫全的還有兩人,正是當時方寶去找他談判同時坐在汽修廠辦公室的那兩個,瞧着方寶衝來,便硬着頭皮提着刀來擋,然後,他們還離着方寶有兩米遠,方寶的手忽然一揚,手中的母刀竟然脫手而出,一下子插在了右邊一人的小腹,而他把鐵鏈跟着一拉,母刀離腹而出,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這是方寶第一次用母刀擲刺敵人,而這種技法顯然殺傷力更大,因爲母刀本來就比子刀寬厚三倍有餘,刺入敵身後受創的面自然也要大得多,再加上他引鏈回手,刀要從敵人的身上脫體而出,那麼鮮血立刻就要急速噴濺,哪怕是下手的地方並不是對方的要害之處,也會有性命之憂。
丁幫全和他的手下都是普通的混混,平常對不服的人一般是仗着人多威嚇恐駭,真正砍人的時候其實也並不多,而他們哪裡看過像方寶這樣的武器,根本不讓對手近身就能夠形成重創。另外一人本來也是握刀向他衝來的,瞧着同伴慘叫着倒下,而刀又回到了方寶的手裡,只需一揮手自己也要糟糕之極,駭得臉色都變了,轉身就跑。丁幫全就站在他的身後,看到自己的手下跑了,而方寶滿臉殺氣提着沾滿鮮血帶着鏈子的母刀的繼續向他奔來,一時間也是心魂俱喪,不敢提刀去抵擋,也掉頭跑了起來。
就這樣,丁幫全在前面跑,而方寶就在後面舉着刀追,但他哪裡跑得過方寶,大約只奔了三十米,慌亂之中,腳下不知道絆到了什麼東西,一下子埋頭撲倒在地,整張臉重重擦在地上,從額頭鼻子到下巴都破了皮血肉模糊,好生的狼狽。
而此刻,丁幫全的手下都看到了這樣的情景,個個目瞪口呆,但“癩皮”如此的勇猛,誰又敢去救主擋其鋒芒,他們比對方人手多一倍有餘,拼鬥起來還沒有佔到上風,已經氣餒了,如今瞧着老大被追着砍,底氣頓時泄盡。而凌展見狀,帶着兄弟又砍翻了幾人,然後大吼起來道:“你們已經輸了,放下刀,蹲在地上,就饒了你們。”
聽着凌展的大喊,丁幫全的手下也沒有誰還想鬥下去,也不知是誰先扔下了刀,蹲在了地上,其餘的人就紛紛這麼做了,而凌展就帶着人撿走了他們的砍刀,然後呵斥着把他們圍在了中間,讓這些人全部抱頭蹲着。
方寶瞧着凌展他們控制住了局面,也就不慌不忙起來,瞧着丁幫全想爬起,走上去照着他的屁股一腳踹翻在地,然後用右腳踏在了他的後背,母刀指着他的腦袋道:“蛤蟆,你服不服?”
丁幫全被他踩着無法爬起,側頭看到自己的手下已經放棄的廝鬥,而自己的腦袋上還有着一把亮晃晃的短刀,就連嘴上再強一強的膽量也沒有了,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垂下了頭,雖然沒有說話,但無疑已經表示服輸了。
……
此刻,一直在觀戰的強哥帶着自己的兩名手下走了過來,他沒有去看丁幫全,而是拍了拍方寶的肩,然後翹起了大拇指,道:“癩皮,有你的,我好久沒有見到道上有你這樣帶種,身手又這樣好的年輕人了,恭喜你,從今天起,重慶道上有你這一號人物了,火車站是你的。”
說到這裡,他又低下頭,望着被方寶踩在腳下的丁幫全,用輕蔑的語氣道:“蛤蟆,這事本來就是你做得不對,現在決戰又輸了,從明天起,火車站沒有你的什麼事了,是癩皮的地盤,這是一場公平的決戰,又請了我來作證,你要是敢再暗中搞鬼,我會支持癩皮的。”
這勝哥的背後是重慶道上大名鼎鼎的“七哥”,而方寶的勇悍和手下的亡命也讓丁幫全心驚膽寒,再無鬥志,趕緊點頭道:“是,我退出,我退出。”
勝哥“嗯”了一聲,環視了一下廝鬥結束後的現場,道:“行了,你們趕快把受傷的手下送去治療,能不鬧出人命案,就儘量避免,這種事要是讓警方知道了,是很麻煩的。”
方寶答應着,從丁幫全的背上把右腳收了回來,便向着凌展等兄弟而去,清點了一下情況,這才知道,包括他自己在內,二十五人沒有不掛彩的,而受重傷的有十三人,其中還包括了孔武與袁家國,趕緊讓大家先把受重傷的兄弟擡到外面租的長安車上,立刻送到已經做好準備的私人診所去。
而在蛤蟆那邊,受傷的更多,重傷的超過了三十人,近七十人中,只有十來人由於懂得羣架時的閃避後縮之道毫髮無傷。
沒多久,整個拆遷工地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而勝哥顯然很欣賞方寶,特別提醒了他,讓他派人把工地上到處流的鮮血掩埋清理一下,免得有人看見了多事報警。
……
把七哥送上車之後,方寶立刻趕到了劉啓強居住的那條老街,敲開了一家叫做“康平診所”的店門,剛一進去,就見到裡面一片忙碌,四十平方的診所裡到處坐滿了掛着點滴,身上纏着止血繃帶的人。而一箇中年男子與中年婦女在忙碌着,劉啓強也在幫手。
這中年男子就叫做康平,是這條街的老街坊,過去是一家國營小醫院的外科醫生,由於小醫院的效益不怎麼好,十年前停薪留職開了這家“康平診所”,而他老婆叫做陳麗,是那家小醫院的護士,自然跟丈夫一起幹了,生意雖然說不上好,但養家餬口是沒有問題的。接方寶他們這種業務雖然能夠賺錢,但也非常冒險,一是怕警察查上門來,二是怕有傷勢過重的出人命,三是怕治好病之後混混們一句“欠帳”就拍拍屁股跑了,還好的是,劉啓強和他是從小長大的朋友,架不住好說歹說,這才同意。
康平已經把受重傷的人看過一遍了,方寶連忙前去詢問,知道目前來看沒有誰有生命危險,這才放下心,他的背上也被劃了一刀,雖然不深,但仍在浸血,瞧着康平夫婦正在忙着救治重傷員,便自己去找了止血紗布,把傷口包紮起來。
……
在診所呆了一晚,到翌日天剛亮,方寶就帶着凌展等十二名只受了輕傷的兄弟去了火車站,並沒有出現讓人意外的情況,蛤蟆的人果然沒再在火車站出現,昨晚他那邊受傷的人更多,目前估計也夠他忙的了。
昨晚發生的事,在上午的時候就在菜園壩裡的社會人員中傳開了,蛤蟆的人消失,而方寶帶着人出現在火車站,自然印證了這件事的真實性,首先來向方寶恭喜的就是兩個“棒棒”頭,火車站的“大力士”魯榮與汽車站的“老陳”陳光明,魯榮和他的關係向來不錯,倒是沒什麼,而那陳光明由於和魯榮有些過節,見方寶平常和魯榮親熱,對他總是愛理不理的,現在也熱情起來,不僅主動來向他恭喜,四十好幾的人,對他“寶哥寶哥”的稱呼着,而且說要請他和所有的兄弟吃飯。
方寶知道蛤蟆的退出就意味着自己成了火車站與汽車站勢力最大的人,想來結識他的人自然不少,但是,他必須儘快結識到一個人,那就是過去一直和黑胖蛤蟆合作,能夠搞到大量內部票的一位姓賈的主任。
不過,就和預計的一樣,那賈主任過去方寶請都請不出來,就在蛤蟆退出火車站的第二天,當方寶再找上門去的時候,他的態度就改變了,而且說得很明確,火車站這一帶是誰在地下掌握他不管,但他的規矩是不變的,需要每次拿出來的內部票百分之十的提成,而在五一大假和春運期間,則要加到百分之十五。至於方寶,必須馬上成立一個正規的票務公司,方便業務的運行和結算。
這些條件,方寶當然答應了,但在他邀請這賈主任到外面吃飯玩耍時,卻被婉言拒絕,看得出,對他這種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這些老成的人還是有些不放心的,而且反覆叮囑他不要在外面說認識自己。
方寶當然明白這種人的顧慮,知道只要慢慢的合作下去,纔會得到逐步的信任,而這種人的社會關係很廣,只要結交下去,打消他的顧慮,那麼自己還會認識到更多方面的體制內人物,有了縱橫交錯的人脈,在這座城市,才能夠站穩腳,對於城市戰爭來說,暴力廝殺,只是一種低級的,但要快速成功卻又無法避免的手段,他必須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兒,才能夠發更大的財,做出更大的事業。
……
一週之後,菜園壩火車站外的江中大廈,一家叫做“寶盛票務中心”的公司開業了。
這天一早,方寶就帶着只受了輕傷能夠行動的兄弟到了公司,這公司分爲兩樓,底樓有五十個平方,是業務辦理廳,而二樓則隔成了三間,分爲經理辦公室業務洽談室與會議室,雖然算不上什麼大公司,但在寸土寸金的火車站附近來說,絕對是最大的票務中心了。而一週之內方寶當然不可能裝修出新的公司來,這裡就是過去蛤蟆丁幫全的“順通票務中心”,現在他退出了火車站,票務中心當然沒有用,方寶只花了二十萬就拿到手了,除了裝修與各種現成的辦公設置,還有三個月的店租,而且一拿到手就可以正常營業,當然是最理想的。
雖然店鋪是舊的,但招牌卻是新的,而且方寶特別吩咐廣告公司的人加上了燙金,“寶盛票務中心”這六個字當真是金光閃閃,與周圍的招牌相比格外醒目,而這個名字是方寶自己想的,“寶盛”和“寶勝”諧音,希望能夠從此興盛勝利,帶着一班兄弟們一步一步的走上生命中新的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