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任務?”我用手中的步槍挑起了僞軍特工的下巴,好讓我看清他的臉。
我的問話很簡單,實際上在戰場上對特工的問話並不需要像談判專家一樣拐彎抹角的尋找突破口、尋找漏洞,戰場上很多東西都是很現實而且很直接的,要麼是生、要麼是死。而現在擺在這名僞軍特工面前活生生的現實,就是如果不說出我想知道的情報的話,那麼他就將受盡折磨而死。
我等了幾秒鐘,見這名僞軍特工並沒有說的意思,就收起了步槍把他的身體側了過來,接着緊緊地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啪!”隨着一聲令人齒癢的骨頭碎裂的聲音,僞軍特工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
身旁的志願軍戰士咋。個都朝我投來了意外而又疑惑的目光,包括林在內。當然,我帶來的王顯儒幾個人除外。
“同志”這樣不好吧!”很快就有名志願軍戰士圍了上來想要阻止我的動作,但卻被王顯儒、張明學幾個人架在了外面。
汽車兵與後勤兵,他們雖說平時吃了不少這些僞軍特工的苦頭,也對他們恨之入骨,但他們沒有真正在戰場上跟敵人拼殺過,也沒有真正感受過戰場上的血淋淋的殘酷,他們心裡還裝着志願軍“優待俘虜”的政策,所以這會兒見到我這麼折磨這名俘虜,還是心生不忍想上來阻止。
但他們不知道,“優待俘虜”這條政策,對我們這些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老兵來說,已經成爲一種形鼻。
現實是,我們之所以“優待俘虜”爲的是有更多的敵人樂意成爲我們的俘虜。但是如果某些俘虜身上有值得我們審問的情報的話,那我們就會很樂意用另一種方式來“優待”他們。
“你的任務!”這名僞軍特工的慘叫讓我不得不提高了音量。
我原本以爲面前這個傢伙會發出慘叫是因爲骨頭不硬,但現在看來我似乎有些小看他了。至少到現在爲此。他還沒有“坦白從寬”的意思。於是我就想試試他別的骨頭到底夠不夠硬”
“啪!”又一聲癢到骨髓裡的聲音。僞軍特工再次發出一聲痛呼,他咬着牙直呼冷氣,眼淚、鼻涕混着嘴裡的鮮血一股腦的流了出來,只看得圍觀的戰士們紛紛不忍地扭過頭去。
他們之所以不忍,那是因爲他們還沒有見過更多的犧牲、沒有見過更多的鮮血、沒有見過更多的殘忍,也沒有經歷過一個接着一個戰友犧牲在自己的身邊……
“你們的目標是誰?”我的聲音冷得可怕,冷得就連我自己都有些不認識了。我想,這應該是我想到了那些死去的戰友的原因。這讓我對面前這名僞軍特工僅存的一點憐憫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想着讓他更痛苦些,甚至還希望他不要這麼早“坦白”!
見那名特工沒有反應,我如願以償的把手伸向了僞軍特工的另一根手指。
反正一個人有十根手指,我還有機會問上好幾次,如果手指都用完了。我還可以試試他的腳關節、手關節”當然,那需要更多的力氣。
“等等,等等”啊!”那名僞軍特工用近乎乞求的口氣叫着,但是已經太遲了。隨着一聲骨節碎裂的聲音,他的另一根手指就在我手中碎裂。這一次。我是旋轉着把他的小指扭斷,據說這樣做可以造成醫學上所說的“粉碎性骨折”顧名思義,那就是這回他的小指頭不是斷了,而是!
這讓那名特工意識到,回答得太遲了依舊還要受到懲罰的。
“我們的目標是你,”那名僞軍特工最後的一點防線終於崩潰了,他再也顧不上什麼面子、顧不上堅強、也顧不上所謂的尊嚴,他幾乎是帶着哭聲開始對我坦白:“我們的目標是你,一個多小時前,我們接到命令在這裡設下埋伏,”
他還算不錯,能一直堅持到第三根手指頭!
雖說我早就有點模模糊糊的感覺,但現在聽到了這名僞軍特工的回答。還是讓我愣了一下。
“你們的目標是我?你們知道我是誰?”
“你是崔偉!函師甥團團長崔偉!”那名僞軍特工渾身顫抖着,濤濤不絕地說道:“你擊斃過英國王牌狙擊手傑克,帶,田師脫離我軍包圍圈,在西線幫助人民軍守住防線,在馬良山打敗過我軍多支王牌部隊。最近還打敗過美軍特殊狙擊部隊,”
聽着這名特工的坦白,我不由愣住了。
一直以來,我都以爲自己只是個默默無聞的小兵,現在才知道原來不是。敵人已經把我的身份調查得一清二楚了,甚至連我去年幹掉的那名英軍狙擊手他們也知道。我刊知道那名英軍狙擊手叫傑克,英、美兩國叫傑克的人實在太多了,不過他實在是很特殊的一個。
因爲在後來的狙擊作戰中,我時不時都會想起他,會想起跟他作戰時的那種狀態,並以他的作風和水準來要求自己。從某些方面說,他也許還能算得上我的一個老師了。
“你是怎麼確認我就是崔偉的!”我接着問
“不是你,還有誰有這麼好的槍法!”那名僞軍慘笑着,接着狠狠地踢了身旁的一具屍體罵道:“如果不是這個無能的傢伙攔着我,你也許早就被炸上天了!”
這點我無法否認,事實上如果在我們吉普車停下的一霎那他們就動手的話,我也許根本就沒有還手的機會。但戰爭從來就是這麼現實,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沒有那麼多“如果”
“他爲什麼攔着你!”對於爲什麼自己撿了條性命,我還是有興趣知道的。
“因爲我們得到的情報是你坐在吉普車上,而且吉普車包括司機在內只有五咋,人。”僞軍特工一邊呻吟一邊回答道;“但是剛纔你那輛車上卻有六個人,組長以爲這上面不是你,所以下令我們不許開槍,直到你們警覺以後,我們才知道壞事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聽着這話。我不由望了對面滿臉蒼白的那名小戰士一眼,暗道:想不到還是這個魯莽的傢伙救了我們幾個的性命。
“你們爲什麼會這麼清楚我們的情況?”我抓緊時間問着。
“那是因爲你們部隊裡有我們的人!”僞軍特工艱難地回答道:“我們派上一些會說中國話的人混進你們的部隊裡,是他們給我們提供的消息。不過,不過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也不知道他們的名字,我真的不知道!”
“嗯!”我點了點頭
人的防線一旦崩潰了,一旦打算丟棄了自己所有的尊嚴乞求活命。或是希望少受一點苦,那麼他就會把所有知道的事情說出來。所以我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
“可以告訴我”那名特工轉過他蒼白的臉對着我,問道:“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這是個陷阱的嗎?”
“因爲血腥味!”我回答道:“焦臭味不重,血腥味是新的,我想你們應該是把路邊一輛被炸燬的車推到路中間。然後殺幾個人丟在車裡造成事故網,發生的假像吧!”
看着僞軍特工滿臉的震驚,我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砰”的一聲,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我就拔出了手槍一槍解決掉了他的性命。
這一回,就算是王顯儒等人眼裡都有些意外了。他們看到這名僞軍特工又是流淚又是乞求的樣子,也都知道他已經坦白了,但我最後還是……
“我說你這位同志!下手也太狠了吧!”圍觀的戰士們這時終於忍不住了,爲首的一名中年戰士就鼓起勇氣衝我叫道:“你是哪支部隊的?到底是不是咱們志願軍的?咱們還有“優待俘虜坦白從寬。的政策不是?你這樣帶頭違犯軍規。影響不好吧!”
“我是田師瑰團團長崔偉!”既然有人問了,那我也不好不回答。否則他們還以爲我害怕了不敢告訴他們。
卻沒想到我的話卻讓戰士們哄的一下騷動了起來。
“原來你就是崔團長,怪不得槍法這麼好
“原來他就是崔團長,感情那個僞軍該殺,否則崔團長也不會下這樣的狠手!”
“小黃,你不賴啊!還搭上了崔團長的車
聽着戰士們的議論,我才知道原來自己真的很“有名”照想自己該是被文工團或是上級當作一個英雄人物來宣傳了吧!這麼說這名特工會知道我的作戰經歷,那實在也不算什麼奇怪的事了。
但想想又覺得有些不妥,如果上級把我作爲一名英雄宣傳的話,那麼做爲一個公衆人物的我,這時“明目張膽”的在大家面前這樣殺一咋。本應該坦白從寬的俘虜,那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於是我舉起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說道:“同志們,剛纔這名敵人已經交待了,他就是上咋。月炸燬我軍火車的特工之一,所以我才代表那些犧牲在他手下的戰士們槍決了他!”
“殺得好!”
“殺得好!”
我們這些在前線打仗的戰士也許還不知道火車被炸燬的那件事,但這些後勤部的戰士哪裡還會不知道,這時一聽說這名特工跟火車被炸有關,就再也沒有什麼憐憫之心,甚至有人還對着他吐着口水或是操着槍上來還想再打兩槍。
我不禁有些抱歉地看了那名特工一眼,實際上我擊斃他的真正原因。是很清楚的知道,他受了這麼重的傷,以我們志願軍的醫療條件,如果不結束他的生命的話,他最終的結果只有在痛苦中死去。
今晚我所做的,只怕只有這一槍纔是人道的、人性的。但很可笑的是我卻不得不爲這一槍做出解釋,甚至還撒了謊,,當局勢穩定下來後,後勤部的戰士們就忙着給公路上幾輛着了火的車滅火,接着還要花一點時間把它們推到路旁。而我則把王顯儒、林幾個人湊在了一起。
“情況是這樣的!”因爲他們不懂朝鮮語,所以根本就不知道那名特工交待了什麼,我只得簡單向他們說明情況道:“敵人特”小小標是我泣是敵人特工組織的次針對我的刺殺行動僕※
“什麼?”聞言衆人不由得全都吃了一驚,徐永維和張明學就更是
此。
“團長!要不要通知王師長派一些部隊來”小林問道。
“你怎麼通知?步話機呢?”我反冉了一聲。
“在,”說到這裡小林才意識到步話機早就跟吉普車一塊兒飛上天了,不由頹然低下了頭。“敵人是怎麼知道我們這時候上路的?。王顯儒問道。
這就是上過戰場的戰士和後勤人員的區別。後勤人員首先想到的是上報、呼叫增援,而一名戰士想到的卻是問題的根源和怎麼解決問題。
我回答道:“僞軍選了一些會中國話的人混在我們部隊裡,所以他們很清楚我們只有五個人!,小
頓了頓,我又接着說道:“我想。他們之所以會只安排四個人在這裡刺殺我,完全是因爲我們在接到命令的那一刻到出發的時間只有半個小時,所以他們準備的時間不夠充分。否則的話,我們這一回只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有道理”。王顯儒點頭贊成我的意見:“所以,我們現在應該急時上路,給他們更少的準備時間!”
“現在離目的地還有多遠?”我問着拜
“大慨還有一個小時!小林回答着。隨後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說道:“不過團長你放心,只要再往前開上十幾分鍾,差不多就到旺軍的防區了,到了那裡敵人對咱們也就只有乾瞪眼!”
“嗯!”我點了點頭。
志願軍部隊的警覺性還是很高的,敵人的特工部隊想要混進我軍的防區都有一定的難度,就更不用說在我軍防區內找到合適的地點設下埋伏了。這地方正好是兩軍防區的中間地帶,只要過了這片區域,那麼危險自然也就少得多了。
“同志,同志!”這時那名被稱作做小黃的小戰士跑了上來,一見到我趕忙一挺身就要敬禮,卻被張明學一把按住。
“搞什麼名堂!”張明學一把就把小黃推倒,同時跟徐永維一前一後的用身體擋住我,衝着小戰士低聲喝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向我們團長敬禮,你是想害死我們團長還是咋滴”。
見此我不由暗讚了一聲,張明學、徐永維這兩咋。傢伙終歸是長大了。
“我,我”小黃緩緩站起身來,委屈地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什麼事!”我問了聲。
“俺排長說”見我問話小黃才遲疑地回答道:“排長說咱們的司機在剛纔的戰鬥中犧牲了,現在沒人會開車了。網好你們的車也被炸了,就讓我來問問,說是讓你們跟咱們一塊兒走,順便也借用下你們的司機!”
“沒問題!”我當即答應了下來。
“團長,這樣目標是不是太明顯了?。小林有些遲疑地說道:
“要不要等後面的車
我明白小林的意思,我們的吉普車是在這裡被炸的,敵人想當然的也會以爲我們就是跟這幾輛汽車一塊兒走的,如果我們就這麼上去,很有可能還會再次遭到敵人的伏擊。
如果讓他們先走的話,一來可以讓他們到前面去試探下,二來還可以讓他們去壓壓地雷,,
“不用!”我搖了搖頭:“現在越快起程越好,敵人準備不足。我想他們來不及對我們發動第二波伏擊!
其實,我心裡是不願意讓戰士們走在前面做我的替死鬼。
小林”。想着我很快就下令道:“咱們上第一輛車!王顯儒,你站在車外認真觀察,儘量看看公路上有沒有地雷!”
“團長,這”聽着這命令小林不由遲疑了下。
“服從命令!”我對小林這樣婆婆媽媽的有些不耐煩了,不知道他以前給王師長開車時是不是也這樣。真不知道王師長怎麼會受得了他。
“是!”見我堅持小林也不再多說什麼。
走到了前面,才發現只有兩輛汽車還可以開動,其中一輛雖說沒有爆炸,卻被流彈打壞了發動機怎麼樣都發動不了,也只得被推到路旁當作廢鐵。
於是我們三人就爬上了第一輛汽車的車頭小林開車,我坐在副駕駛位上,王顯儒則是站在車門外的踏板上,藉着車前燈昏暗的光線聚精會神地盯着前方的公路,希望能在危險到來前先一步發現它。
原本四輛車的戰士現在改爲搭乘兩輛。所以車後備箱稍顯得擁擠。戰士們分成四列坐,兩列背靠車廂板,兩列背靠背地坐在中間,也勉強坐得下。
汽車聲在小林熟練的操作下轟鳴起來,搖搖晃晃的朝前方開去。我也隨着汽車的搖晃而左右搖擺,心裡卻有一絲無奈:我從來沒有想過在我軍的防區內,還會碰到像這樣的危險!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會被敵人特工選作刺殺的目標。
也不知道對此,我應該是感到驕傲呢,還是應該覺得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