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聲、槍聲很快就響了起來。但是我們沒有退入坑道,因爲這是美軍助攻的槍炮。助攻炮火的特點是並不猛烈,但目標性強照着山頭一陣猛轟,後面很快就會攻上一大堆的步兵,而且通常還有機槍進行火力壓制。其目的,就是用希望壓制住敵人的火力,減少已方部隊在衝鋒中的傷亡,並迅速衝進對方的防線佔領陣地。
應該說美軍十分適合打這樣的仗。因爲他們現代化裝備所產生的強大火力,往往會把敵人壓得擡不起頭來,接着他們的步兵就可以輕鬆地在這些火力掩護下佔領對手的陣地,即便對手佔據有利地形也是如此。
志願軍初期也吃過不少這樣的虧。因爲美軍手中有大量的機槍、坦克炮、火箭筒和巴祖卡火箭炮,志願軍在高地上辛辛苦苦地構築了一夜的工事,卻被他們輕鬆地用這些武器打了個稀爛,這不但抵消了志願軍在高地上佔據的有利地形,還會給志願軍造成很大的人員傷亡。
但自從我把反斜面的戰術提前在朝鮮戰場上運用後,這種狀況就有了很大的改善。正斜面的工事無論修築得多麼堅固,都是毫無意義的多浪費些美國佬的彈藥而已。不但徒耗力氣,還會增加人員的傷亡。但是如果把工事建立在反斜面上就不一樣了,因爲不管美國佬的機槍、大炮有多厲害,也沒有辦法穿透整座山打中山後的工事和志願軍戰士。
志願軍知道這一點,美國佬也知道這一點,所以現在他們機槍、大炮的火力助攻是完全沒有意義的。但他們爲了壯膽,還是照例朝公路兩旁的2岡高地和刀3高地亂打了一通,接着一支上千人的美軍隊伍就分成兩隊,朝凹高地和刀引高地摸了上來。
我帶着部隊和傷員從反斜面工事上摸上了山頂,探出頭去就看到了成羣成羣的美軍端着各式武器互相掩護着前進。
所謂羣衆的智慧是無窮的,反斜面工事發展到現在,許多打過仗的老兵把自己的作戰經驗融合在工事裡,讓它慢慢成熟起來,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防禦工事。比如說迫擊炮的佈置,反斜面工事對正反兩面敵人的防守、棱線的把守,還有一些投擲手榴彈的死角,全都被很好的利用起來。甚至戰士們還大膽地在山頂靠近反斜面一側修築第一道防線。這道防線,敵人的機槍和直射炮因爲角度的原因無法對這裡的工事和躲藏在戰壕裡的志願軍構成威脅,但是戰士們只要冒出頭、伸出槍就可以打到衝上來的敵人。現在我們就藏身在山頂上的第一道防線裡。
讓我感到有些意外的是,美軍並沒有像我想像的那樣包圍我們再進攻。
冷兵器作戰與熱兵器作戰不同,冷兵器時代最常用的戰術就是“圍”也就是圍三面空出一面讓敵人有路可逃。其目的是爲了打擊敵人的鬥志。因爲一旦四面全圍了,就會讓被圍的敵人下了必死的決心作困獸鬥,事實證明這樣的結果往往是兩敗俱傷。如果只圍三面而給敵人留下一條活路的話,被圍的士兵往往就會因爲有路可逃而無心戀戰。一旦被圍的軍隊全軍潰退,還可以一路銜尾追擊,最終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戰果。
但是熱兵器時代就不一樣了。熱兵器時代的作戰很重要的一項就是後勤補給。冷兵器時代打仗手裡只要一把刀、一把長槍就可以了,就算是壞了、斷了拿上一把鋤頭、一根木棍湊合着也能用。但是熱兵器時代如果沒有彈藥,那幾乎就只有拿命去跟子彈拼了。所以這時代“圍”就不管用了,現在講究的是分割包圍、切斷敵人的後勤補給。一旦敵人四面被圍而又無法突圍的話。那後果基本上就是等着彈盡糧絕。然後要麼犧牲、要麼被俘。
所以我就在奇怪,現在美軍完全有機會包圍我們,但他們卻沒有這樣做。當然,就算他們包圍我們也沒有用,因爲研3高地的幾十個坑道里隱藏着大量的補給呢,不過美國佬又不知道這個,他們爲什麼不選擇包圍我們呢?
也許是這些美國佬並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吧!我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這支美軍穿插進來的時候,一路上碰到的都是撤退中沒有防備而且彈藥不足的人民軍或是志願軍戰士,一路上都是勢如破竹如入無人之境,所以在這種慣性思維之下。他們很自然的也會認爲打敗眼前這支部隊那還不是跟吃菜一般的容易。這種自大讓他們根本就不屬於浪費時間和精力去包圍我們,他們只想着速戰速決打散我們之後按照原計劃穿插到我軍的後方,包圍更多的志願軍…”
不過這回,只怕要讓他們失望了。
“不要節省子彈!等敵人靠近了再打!”我小聲朝身邊的戰士下着命令,那名戰士應了聲,就把我的命令一聲一聲地傳
我這還是頭一回,打仗不用考慮子彈是不是不夠用。聊3坑道里的彈藥與其自毀或是落入敵人手中。還不如讓戰士們把它們全都打到敵人身上去,我想戰士們也明白這個道理。
美軍前進的速度很快,眨眼之間就來到了一百米的範圍內,直到這時他們才放緩了腳步,看來在爲他們的最後衝鋒做準備。
“打!“就他們要發起衝鋒的那一刻,我一聲令平,志願軍手裡的各式武器就開火了。
戰士們手裡的武器大多是他們自己在彈藥庫裡選的,基本上都是連發的,不是機槍就是衝鋒槍,而且蘇式武器的裝彈量又大得驚人,所以一開火那子彈就像雨點般的朝美軍傾瀉而去,只打得陣地前飛濺起來的土屑石塊就像蒙了一層煙霧似的。美軍還沒反應過來就成片成片的倒在血泊之中。
接着高地下的十幾門毫米口徑的迫擊炮也吼叫起來,炮手們早就在開戰之初就對照着正斜面的位置調好了諸元,這時幾排炮彈打了出去,每發炮彈都狠狠地在美軍的人羣中爆炸開來,只炸得那些美國佬慘叫連天毫無還手之力。
特別是戰士們手中的反坦克手榴彈,這時候就更是發揮了它強大的威力,反坦克手榴彈本來因爲其重量拋得並不遠,但是現在志願軍們的位置是在高處,由於落差的原因戰士們可以輕鬆地把它們拋到敵羣中。這玩意裡頭裝着一斤多的,那個爆起來比迫擊炮的威力還要大。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十幾、二十米範圍內的美軍全都給拋到天上去了。
美軍反應也快,一看形勢不對,也不等命令就像潮水一樣的退了下去。但志願軍也不願意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們,一排排子彈還是像長了眼睛一樣在後面跟着他們,跑在後頭的美軍就像被收割的麥子一樣成排成排的到下,直到他們跑到了公路的拐角處機槍聲還在響着。
志願軍們手裡衝鋒槍的射程雖說只有兩百米,但是郭留諾夫重機槍的射程卻達到了一千米,甚至轉盤式輕機槍的射程也有八百米,所以那美國佬的屍體是一路從高地的山坡上一直排到了公路的拐角的盡頭,只這一個照面就被打死打傷了四、五百人,鮮血很快就染紅了整個陣地。
“痛快!真他娘滴打得痛快”。看着敵人的一具具屍體,虎子哈哈大笑起來,戰士們也都個個揮着拳頭信心大漲。
“進入坑道”。一見美國佬退了下去,我趕忙就下了命令道:“通知李營長用沙袋保護好彈藥,不要讓鬼子把咱們的彈藥補給都打爆嘍!”
“是!”戰士們應了聲,很快打旗語的打旗語,背傷員的背傷員,接着很快就順着戰壕撤入了坑道。
美國佬在沒有防備下受了這麼大的損失,對於一向重視人命的他們是無法忍受的,惱羞成怒的他們,怎麼也要狠狠地打一通炮火發泄一下。
果然沒過一會兒那炮彈就一片一片地打了過來,這一趟足足打了半個多小時,炮聲才慢慢地緩了下來。
炮聲一停戰士們就匆匆忙忙地進入了陣地,往下一看,原本到處是屍體的陣地前早就一片凌亂,不管是屍體也好、武器也好,全都給炸成了零件或是深深地埋在了土裡。
美國佬這樣做的目的,也許還是本着武器和彈藥不被我們利用吧!但是他們肯定想不到,這一回我們的彈藥足夠把他們一整個師都放倒在這裡。
讓戰士們有些意外的是,這一回美國佬並沒有衝上來,只是遠遠地看到美軍在外圍的高地上構築戰壕、拉鐵絲網、埋設地雷。
“他們這是在幹啥呢?”見此虎子不由疑惑地問了聲:“這樣就不打了?老子還沒打過癮哩”。
“放心吧你”。我呵呵一笑道:“他們這是被咱們打上火了!美國佬都是太子兵,他們的命那是值錢哪!這一下就被咱們幹掉了四、五百個,那心裡不服氣,這是先把咱們給圍上,想把咱們全端了報仇哩!”
“那就好!俺就怕他們不來!”說着虎子又自顧自地往轉盤機槍的彈藥盤裡塞着子彈。
“崔副營長”。這時崔貞友貓着腰跑到了我的身邊,有些擔心地問道:“敵人佔領了我們周圍的高的。並且佈置上了鐵絲網、地雷,其意圖很明顯,就是要把我們圍死在這裡不讓我們得到補給,我們的彈藥”。
“放心吧!崔同志!”聞言朴忠善不由接嘴說道:“那些美國佬的確是想把咱們圍死,但他們想不到的是這裡恰恰是補給站,如果你看到坑道里那成堆的糧食和彈藥啊,你就不會操這個心了!”
“原來是這樣!”崔貞友聽着不由信心大增:“有糧食、有彈藥就好。在這裡守上一、兩天不成問題。看來這回美國佬是要白費心機了。”
聞言我突然想到佈置上的一個不足。不由皺了皺舊嘆斟忙把蕉子也招到了身邊,幾個一人坐在戰壕裡就開了”燦會。
“同志們!”我直奔主題道:“美國佬一直以爲我們缺糧少彈,但是這回咱們偏偏就是糧彈充足,咱們一定要利用這一點,再讓美國佬吃幾個大虧。不過咱們也要小心,娜槁地就變成了咱們的死穴,如果這個高地一丟,那麼,”
剩下的話我就不用多說了,大斜良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放心吧!崔副營長!”只有虎子不在乎地叫道:“咱們這三個高地離得這麼近,如果彌3高地撐不住了咱們隨時都可以去增援,而且明們的迫擊炮都可以打到那邊不是?哪那麼容易就丟的!”
“如果美國佬同時進攻我們三個高地呢?”我不由應道:“咱們原先的設想是凹高地和刀引高地正對着敵人的火力,所以把主力全都放在這兩個高地上,而預3高地卻大部份是傷員,現在卻成了我們的弱點
“現在就往彌3高地派援兵!”崔貞友建議道。
“不成!”我搖了搖頭說道:“2刃高地和奶高地本身兵力不足不說,美軍現在肯定在監視着我們。一旦我們有隊伍離開陣地往強3高地運動,他們很快就會用炮火實施封鎖,我們真正能夠到達娜3高地的援兵不多,得不償失。而且我們這樣做。無疑就是告訴美國佬咱們的弱點是在彌3高地,讓他們加強對鋇3高地的進攻!”
“那現在聞言大家也都覺的有理,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
了。
“美軍很快就會對我們發起進攻了!”崔貞友不由擔心地望了望美軍的方向說道:“美國佬用的是沙袋建戰壕,他們構築陣地的速度很快。一旦等他們構築好陣地,就是他們發起進攻的時候,那時他們肯定會發覺彌3高地火力不足,”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想了想我很快就決定道:“我到娜3高地去看看情況,紉和奶兩個高地馬上着手修築存儲糧食、彈藥的坑道。一定要堅持到天黑,那時就把墜?3高地的糧食和彈藥分散到其它兩個高地上來,以免出現聊3高地失守就讓咱們全軍覆沒的情況”
“是!”
“崔貞友!”我又接着命令道:“這個高地交給你指揮,一定要注意保存實力,不能讓敵人跨過陣地半步,明白嗎?”
“明白!”崔貞友應了聲,臉上不由出現了些意件的表情,同時眼睛不自覺地膘向虎子。
我知道他的意思,虎子是連長,崔貞友也是連長,但我卻把指揮權交給身爲人民軍的崔貞友,而不交給志願軍的虎子,這不僅是讓崔貞友有些意外,就連朴忠善和虎子也有些意外。特別是虎子,他最不願意讓人瞧扁,這回一聽我的這個命令他臉色上就有點掛不住了。
“虎子!”見此我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好好配合人民軍的同志打仗,如果在人民軍同志的面前丟了咱們志願軍的臉,那咱們兄弟都沒得做!明白了嗎?”
“明白!”虎子見我都跟他稱兄道弟了,霎時心裡什麼鬱悶也沒有了,瞧着集傻笑了一聲很乾脆就應承了下來。
見此我這才放下心來,雖說崔貞友曾經在解放軍裡當過兩年的兵,但是兩個不同國家的部隊混編在一起作戰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我在這的話大家都聽我的命令那還沒什麼話說。但是如果我一離開,一個是志願軍的連長,另一個是人民軍的連長,肯定誰也不服誰。
不過平心而論,的確是崔貞友更適合指揮些。虎子過於魯莽,殺敵殺得興起了什麼也不顧。而崔貞友相對來說就冷靜得多、機靈得多。也有些魄力,這從他跟那個全中校說在後方掩護,就私自帶着自己的部隊回來這一點可以看得出來。
和虎子等人握了握手後,我就提着步槍朝娜3高地走去,我很小心地順着交通壕走到了山腳,但是在通過兩個高地之間兩百多米寬的開闊地時,還是被敵人的觀察員發現了。他們也許以爲我是個通訊員還是什麼的,頓時一陣陣炮火朝我打來。
好在我的命比較大,而且兩百多米的距離也不算是很長,在走走停停了幾次後,終於有驚無險地來到了驟3高地。
但一走上娜3高地才發現,原來情況要比我想像的要糟得多,因爲彌3高地的正斜面直對着穿過凹高地和奶高地之間的公路,而反斜面卻由於敵人已經繞到了背後而變成了正斜面,娜3高地可以防守的地方。只有山頂上的一小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