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四王府,凌若瑤在彩芝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下了馬車。
而原本隨她一同回來的皇甫逸,則被皇帝傳喚進宮去了。
一瘸一拐地走進了王府大門,凌若瑤一眼便看見有下人匆匆忙忙地往後院跑去,連她走進來也沒有看見。
心中頓時生出了疑惑,清秀的眉頭微蹙起來,她出聲叫住了一個正從院子裡跑過去的小廝:“站住。”
那小廝猛地停住腳步,急忙轉回身來看向她,恭敬地說道:“奴才給王妃請安。”
擺了擺手讓那小廝起身,凌若瑤這纔出聲問道:“這是發生了何事?爲何如此匆忙?”
不知爲何,她的心中總有一股不安的感覺在蔓延,就連眼皮也開始不受控制地跳動起來。
不好,這種感覺極爲不好。
那小廝顯得有些惶恐,擔驚受怕的樣子,猶猶豫豫的,好半天也沒出聲。直到凌若瑤向他投去一記冷冽的眼神,他才期期艾艾地說道:“是……是……是後院廚房走水了。”
“廚房走水了?”凌若瑤頓時就震驚了,瞪大一雙清澈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和皇甫逸離開王府也不過短短兩日的時間,竟不想,這一回來,就發生了這等事情。
廚房着火,這可不是小事情。若是火勢蔓延,指不定整個王府都會陷於火海之中呢。
“現在情況如何?”頓時緊張不已,凌若瑤上前一步,沉聲問道,俏麗的臉蛋上,是一抹嚴肅的神情。
而她突然邁步上前,一不小心牽動了腿傷,一陣疼痛傳來,讓她忍不住嘶了一聲,眉頭蹙得更緊了。
小廝不知曉她有傷在身,還以爲是她要發怒了,便趕緊低垂着腦袋說道:“火已撲滅,只是廚房,只怕不能再用了
。”
“究竟是怎麼回事?”凌若瑤陰沉着一張臉,冷眼看着眼前這小廝,只覺得心中有一團怒火在燃燒。
她和皇甫逸不在府中這段時間,竟然連廚房都被燒光了。若是他們離開得更久一些,那是不是整個王府都沒了?
小廝被嚇得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不敢有絲毫怠慢,急忙回答道:“是蘇側妃。剛纔蘇側妃在廚房裡燒火,一不小心,點燃了旁邊堆放的乾柴,纔會……”
說着,小廝悄悄擡頭瞧了凌若瑤一眼,卻被她此時陰沉冷冽的模樣,給嚇了一跳,急忙收回視線,將頭埋得低低的。
一雙清澈的眼眸中,此時染上了一股凌厲,凌若瑤緊抿着紅脣,沒有出聲說一句話,但周身所散發出來的冷冽氣息,卻是讓人無法忽視的。
蘇玉荷這是真的一不小心呢,還是故意而爲之呢?
她罰蘇玉荷與姚青茹去燒火劈柴,可她們倒好,竟把廚房給燒光了。
“姚側妃她……”壯着膽子,小廝再次看了凌若瑤一眼,小聲地說道,“姚側妃昨日劈柴時,不小心把腰給閃了,只怕短時間裡,是不能痊癒了。”
精緻的細眉蹙得更緊了,凌若瑤忍不住撫額嘆息,心中一陣無奈。
這兩人還真是嬌貴呢,一個劈柴把腰給閃了,一個燒火把廚房給燒了,真是不錯!
“二人現在何處?”收起了雜亂的思緒,凌若瑤低沉着聲音問道。
“兩位側妃正在屋子裡休息呢。”
沒再說話,凌若瑤擺了擺手,便將這小廝給打發了下去。vk8w。
在彩芝的攙扶下,凌若瑤繼續往後院走去,卻是調轉方向,往廚房走去,而不是徑直回去自己的院子。
往院子走去,一路都能看見有下人們匆忙地來回跑動着,處理被燒成空架子的廚房
。
“小姐,你腿傷未愈,還是先回去休息吧。這裡交給這些奴才們打理就是了。”彩芝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生怕把她給摔了。
然而,凌若瑤卻好像並未聽見她的勸告一般,依舊步履緩慢,一瘸一拐地往廚房走去。
待來到被燒成一片廢墟的廚房前,凌若瑤擡頭打量了一眼眼前這間只剩下光架子的廚房。
下人們還在忙碌着,也顧不上給她請安行禮,凌若瑤也沒在意,在一旁指揮着他們忙進忙出。
雖說這廚房已經燒光了,沒什麼可以搶救的,但也不能扔在這裡不管不顧,得重新建一間廚房才行。
不過這事兒,還得皇甫逸發話才行。
待該交代的事情,都佈置妥當後,凌若瑤這才叫來了一旁的一個小廝,沉聲問道:“你可記得,這廚房裡的東西,一般是如何擺放的?”
“王妃請隨奴才來。”那小廝垂首說道,並轉身率先往燒光的廚房裡走去。
凌若瑤也沒多加計較,便跟着他一起走了進去。
待邁步走進去後,她立馬感覺到一股刺鼻的煙塵,迎面而來。雖說火已熄滅,但空氣中還是瀰漫着嗆鼻的菸灰,還能感受到熱氣在翻滾。
想來,這場火剛發生不久。王房在妃。
指了指一片漆黑,但依稀能辯出形狀的竈臺,那小廝說道:“這裡是竈臺。一般燒火就是在這裡。而柴火一般是堆放在那裡。”
說着,他又指了指離竈臺稍遠一點的牆角。
在那個角落裡,有着一大堆的菸灰,一看就知道,那裡之前定是堆放了許多的可燃物。
小廝還在繼續說着廚房裡平時的擺設,但凌若瑤卻根本沒去理會,目光一直在竈臺與牆角那堆菸灰上游走。
竈臺離牆角的地方,雖說並不太遠,但是,若是燒火時,柴火不小心掉出來,根本影響不了這邊堆放的乾柴
。
而且,從菸灰分佈的情況來看,靠近竈臺的地方,根本沒堆放柴火,就算有,也只是一小部分,根本不足以成事。
她還記得,剛纔在前院的時候,那小廝說的是,蘇側妃是一不小心,將旁邊堆放的乾柴給點燃了。
呵,這蘇玉荷哪裡是不小心,分明就是故意而爲之!
這膽子也忒大了一點吧?居然敢縱火!
簡單地交代了兩句,凌若瑤便讓彩芝攙扶着,離開了火災現場,轉而朝着蘇玉荷的院子走去。
她要去看看,這蘇側妃有無受傷,有無受到驚嚇呢。
一路來到蘇玉荷的院子裡,凌若瑤對彩芝使了個眼色,兩人便放輕了腳步,輕手輕腳地往院子裡走去。
而事實上,就算兩人不必如此刻意,兩人的腳步已經很輕了。就凌若瑤那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勢,能有多大的動靜呢?
院子裡很安靜,也沒見到一個下人的蹤影,屋門也緊閉着,不知道屋子裡是何情況。
徑直往緊閉的屋門走去,凌若瑤這纔剛走上石階,便看見一個丫鬟,手中拿着一個托盤,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出來後,並再次將屋門給關上了。
那丫鬟也沒想到會看見凌若瑤,一愣過後,剛想行禮,卻被凌若瑤給制止了。
對她使了個眼色,警告她不許出聲,她便將這丫鬟給打發了下去。
這丫鬟也不敢多事,秉承着閒事莫理的原則,趕緊匆忙地離開了。
她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不知道。
來到門口,凌若瑤剛擡起雙手,想要將緊閉的房門推開,就聽見屋子裡傳來了一陣說話聲。
一愣過後,她收回了雙手,脣邊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眼神也變得狠戾起來。
沒想到,姚青茹竟然也在裡面
。
她不是閃了腰,躺牀上休息,短時間內是不能痊癒的麼?怎麼還能來到蘇玉荷的院子裡?
凌若瑤也沒出聲,就這麼站在門外,聽着屋子裡兩人的談話。
她倒想聽聽,這兩人在暗自商量什麼事情。
屋子裡,蘇玉荷斜靠在牀上,姚青茹則坐在牀前的凳子上,端起茶盞,有一下沒一下地擺弄着茶盞蓋子。
“姚姐姐,你的腰沒事吧?”湊向姚青茹,蘇玉荷擔心地問道。
脣邊漾開一抹淺淡的笑容,姚青茹滿不在乎地說道:“我說有事就有事,我說沒事,便什麼事也沒有。”
蘇玉荷也笑了起來,笑聲裡有着掩飾不住的得意:“明兒個王爺就要回來了,不過,就算王爺回來,也無濟於事,廚房已經燒了,我人也受傷了,姚姐姐你,更是閃了腰不能下牀走動。”
屋外的凌若瑤,安靜地聽着,脣邊勾起一絲冷笑。這兩人還以爲,他們真的是按照行程,明日纔回來呢。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們提前回來了。
屋子裡,姚青茹一臉歉疚地看着蘇玉荷,望向她額頭上纏繞的紗布,嘆氣說道:“我只是隨口說說,卻不想,你還真的放火燒廚房了,你看看,倒是把自己給傷了。”
“如若我一點事也沒有,會被懷疑的,尤其是王妃,定會在此事上做文章!”蘇玉荷憤懣地說道,“而且,姚姐姐你這主意好啊,廚房沒了,咱們也就不用燒火劈柴了,王妃也不能再讓咱們繼續留在廚房裡。”
姚青茹笑了笑,笑容完美無可挑剔:“是啊。全沒了纔好呢。”
而屋外,凌若瑤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忍不住搖頭嘆息了一番。
平日裡這蘇玉荷囂張跋扈,不把她放在眼裡,卻不想,她竟也是如此一個沒有腦子的人。
還是說,她實在太過相信姚青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