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吩咐下人打來香湯替我洗澡,泡在浴桶裡閉上眼。
“不用梳了。”
我辭退下人奴僕們,起身略擦一下,照着鏡子,微攏一下頭頂的長髮,用簪子只別了一下,其餘的都披下來。
穿上衣服拎着鞋子只着素襪,輕手輕腳走出去。
沙鋒就在樓下房間,我跟下人打聽到的。
輕輕用匕首撥開他的門,走進去,轉身把門插上。
轉回頭一把劍比在我脖頸上。
看見是我,收了回去。
“你來做什麼?快些出去。”聲音很冷靜,卻很惱怒。
我沒理他,拎着鞋子走到牀邊,輕輕把鞋放在牀邊鞋榻上,緩緩坐下。
他看着我,走到門邊把門打開,“出去。”
我站起身,走到門邊,側過臉看着他,把簪子抽出,長髮披了下來。解開衣帶,拉出半個肩膀,“你要我這樣子出去嗎?”斜着眼看他。
冷不防身子被拎起,扔在外面。
“乒”的一聲,門在裡面插上。
我扒着門,對着裡面道:“沙鋒,我脫衣服了。”
沒有迴音。
我咬牙,“我的鞋子還在裡面。”
“你要折騰什麼儘管折騰。”
冷冷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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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起門來,“快開門,不然我喊人了。”
我使勁拍打起門來。門終於開了,我被拎起來,拽了進去。
被拽着的時候,我趁勢抓住他的身子不放。
我跪在地上,雙手環住他的兩隻腳。
“沙鋒,別讓我出去。”我擡着臉看他。
他一隻腳輕輕一掙,我趕緊死死抓住他另一隻腳。
“你這麼……”他俯視我,皺起眉。
他赤着腳,松花冰綾散腿褲子,露出半截小腿。
我把臉貼上他的腿,輕輕親了一下,又一下。
他的腿很結實,肌肉緊緻細長並不粗壯。
慢慢挽起他的褲腳,我一路親上去。
猛地頭髮被揪起來,“你做什麼?”
我仰看着他,他烏黑的頭髮披下來,英俊的面容全是冷漠。
我閉着眼,“放開我。很疼。”
他揪住不放,把臉低下來對着我,“我不喜歡男人,你知道的。”
我任他揪着頭髮,柔聲說道:“我只想抱抱你啊,親親你啊。象以前一樣。”
頭髮被鬆開,他走向牀邊,低下身把鞋撿起扔向我身上。
“鬧夠了,你走吧。”
看着他肩膀後背扎的白布,我走過去跪在地上,他坐在牀邊冷冷看着我。
我把臉貼在他腿上,雙手抱住,“對不起。”
輕輕說道。
我抱着他的腿一直貼在臉上,過了半天,“你不必這樣。我累了,想休息會。”
我放開手,站起來輕輕抱住他,伏在他懷裡。
“別讓我走,沙鋒。你知道嗎,我在陰暗的地牢裡,是多麼可怕。我每一天都不想天黑到來,因爲我不知道第二天天亮前,我是不是還活着。”
沒有等待他回答,他也並未說話。我繼續說道:“每天我都做惡夢,經常在夜裡醒來。你知不知道什麼叫絕望,”我仰起臉看他,“我看不到希望的影子。看到齊鳳翔渾身是傷的躺在那裡,我害怕下一個輪到的,就是我。”
我禁不住顫聲,“我多麼害怕,每天吃進嘴裡的東西,不知道什麼滋味。夜裡冷的時候,只有用稻草蓋在身上。”
我的聲音帶着嘶啞的叫起來,“我那麼冷,沒有人來溫暖我。在最痛苦的時候,誰陪在我的身邊?那時候唯一給我信心的,只有齊鳳翔對我說的話。他讓我好好活着,只有活着,纔有希望。你叫我,怎麼能不管他?”
我哭着蹲到地上,“你知道嗎?當我聽到趙直讓人打死我的時候,我已經不知道什麼是害怕了。要不是你來了,我已經被人用板子活活打死了。你告訴我,我錯了嗎?”
聳着肩正哭得傷心,一隻手撫着我的肩膀,拍了拍後背,“好了,”不知怎麼安慰我,“你到底怎樣,我並不知道。得知你被關在地牢裡,我也很心急。恨不得馬上把你救出來。”
我蹲在地上擡頭看着他,滿臉淚水。
他俯下身來拉我,“我不起來,除非你說你不怪我,不氣我的氣。”
過了半天,他低聲說道:“我不怪你。也不會生你的氣。”
我站起來撲在他懷裡,“你說的是真的嗎?我寧願相信你是真的。你不恨我?”
我捧着他的脖子,親親他的臉,“你陪我一會兒。”
他只好躺在牀上。因爲傷在後背,只能側躺。
我也側臥着躺在他裡邊,靠在他懷裡,拉着他的手環在我腰上。
緊緊抱住他,一句話不說,這樣很好。
至少有一個溫暖的懷抱抱着我。
“每天晚上,我最想要的,就是一個熱乎乎的被窩,有一個人抱着我。”我輕聲說道。
他環在我腰上的手用力緊了緊。
把臉貼在他胸前,我也緊緊摟住他。
他的胸膛並不寬厚,卻象鐵一樣堅實。
摸着他的胸膛,我親了一下他胸前扎的白布,柔聲道:“傷口還疼嗎?”
他低頭看着我,“別胡鬧,這點小傷對我算不得什麼。好好睡會。”
扯過被子,蓋在兩人腰間。
“沙鋒,”我低語。
“嗯,”他的聲音也很輕,眼睛眯着本來要入睡,聽見我說話微微睜開。
我沒再說話,只是把身體貼得更緊。
他閉上眼睛,用力摟住我,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