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走到樓下剛要往大門走,那個趙彥象只蒼蠅不知從哪兒鑽出來,在後面追着喊:“玉卿,玉卿。”

我只好停下來,回頭嚇了一跳,他一張臉差點貼到我臉上。恨不能給他一拳,一把推開他,他一踉蹌,卻順勢抓住我的手,我差點叫他拉倒。

“幹什麼?”我老着臉往外拽手。

“玉卿你這就要走?”他全當不知道原因爲何,裝出一副誠懇。

我看他半天,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說:“有事嗎?”

他手一伸就環住我肩膀,親熱地道:“玉卿,咱們好長時間咱們不見了,沒想到在這裡碰上,真叫巧。我不是說要給陪你不是嗎,你要是沒事,我現在就給你陪酒壓風。”我推他,他摟得到緊,怎麼也推不動,被他摟着往外走。

“你放開,我有事要走。”

“什麼事?到哪裡去?你坐我的馬車,快快地送你。”半摟半拉把我拉上他的華蓋羽毛裝飾的馬車上。

和他面對面坐在厚厚的藏藍絲絨鵝毛墊子上,他伸手從車上的酸枝描金小几上拿起一個烏銀鑲紅寶石的酒壺,往一個烏銀雕花的小杯子倒了滿滿一杯遞給我,我不接,冷着臉看他。

對這個人一向敬而遠之。

他笑道:“這是冰好的西番進貢的葡萄酒,你嚐嚐。”看我不動,只好放下。

“今天你生氣怪不得你,都是我平日張揚慣了,沒個收斂。”聽這口氣就是平時說一不二的主,總算他還知道自己是什麼人。

他又說:“我府中美人兒多的是,明天我就送你二個絕好的,定比那青樓女子強多了去,你若喜歡,改日到我家裡,我把她們都招來讓你挑選豈不妙哉?”

“不必了。”

“怎麼這麼見外?那你喜歡什麼?我才得了一個好玩意兒,你和我一起瞧瞧可好?”

他把臉湊向我,雙隻手抓住我的手,握得緊緊的,“你說話總拉我的手幹什麼?”我又怒又驚。

背地裡聽說過一些風言風語,聽聞他曾對別人說過,自從見了我才知道什麼叫絕色,從此就再也不把那些女子放在眼裡之類的話。當時我從朋友那兒聽了心裡又羞又惱,說這種話把我當女人嗎?朋友還吱吱唔唔地說有些話不能當我面說,我怎麼逼也沒逼出來,想來一定不是好話。

見我反應激烈,他連忙鬆手,“我是見你高興忘了禮數了。”

看他一張臉滿是笑,生氣又不好發作,“你這是帶我到哪裡去?”他裝作驚訝,一拍腦袋,頭上束髮金冠鑲的龍眼大的明珠直晃悠。

“啊,光說話忘了這個。玉卿,你要去哪兒?”

“我要回家。”

“哎呀,不巧已經過了到你家的路了,要不你先到我行館裡坐會兒?”

想起他對我的所作所爲,我一把挑開車門簾子,站起來:“不用你送了,我自己回去。”

剛要起身,猛地一個力道被拉倒在車箱裡,側面身子撞在座位的邊角處有些疼。我緩緩倚起上身一看,趙彥冷若冰霜看着我,一張俊臉滿是陰鷙,全沒了剛纔的溫和。

心裡撲通直跳,這小子說變臉就變臉,自己還是惹了他,不知道他怎麼對待我?

我趴在車裡不敢動,他象老鷹盯小雞一樣看了我半天,方纔說道:“起來吧,你趴着不累嗎?”隨即拉了一下車箱內垂掛的彩繩,只聽得鈴鐺作響,立刻車門外一個侍從低聲下氣地問:“王爺有什麼事吩咐?”“到斐相國府。”

僕人應聲放下簾子,我回到座位低着頭,知道他一直盯着我也不放聲。

只聽得馬蹄聲聲,許久他終於先張口,“剛纔對不住了,我一時心急,可碰壞了你沒有?”

我只得說:“沒什麼。”看到他想上前又躊躇,離他這麼近,那雙大大的賊眼對着我,我不由往後退,只是坐在車裡無處可退,只能縮着身子。他見狀,過了一會恨恨說道:“我是老虎能吃了你!”

見我不吭聲,換了口氣:“到了你家我不進去拜訪老相爺了,替我問個好。過幾日我到你家看你。”

“嗯。”

兩人再無話。到了家門我下了車深吸了一口氣,總算離開這個混賬,可憋悶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