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傾下意識的輕踩剎車,她單手撐着方向盤,擡起一手掩嘴輕咳了一聲,故意轉移了這個話題,“長官,他們爲什麼突然間剎車不追了?”
“沒電了。”沈慕麟說的很輕,像是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林傾有些不明,“沒電了?”
“嗯,畢竟兩條腿追不過咱們的四條腿。”沈慕麟再一次掏出一張乾淨的手絹,“先停車。”
林傾踩住剎車,更加疑惑的看向發出指令的長官。
沈慕麟將手絹遞到她面前,“先把頭髮擦一擦。”
林傾愣了愣,剛想說不用了,對方已經搶先一步的扯下了她的髮帶。
溼透的頭髮溼噠噠的搭在她的衣服上,男人的手不輕不重的用着手絹擠壓着髮絲中的水分,“你是女孩子,別糟蹋自己,連你自己都不曾善待自己,又如何去要求別人善待你?”
“咚咚咚。”又是熟悉的心跳聲撒了潑那般的在她的小心臟裡噗通噗通的鬧騰着。
沈慕麟見她紅了臉,而且紅的還有些不正常,下意識的用手捂了捂她的額頭,“怎麼這麼燙?難道是傷口發炎發燒了?”
林傾面紅耳赤的移開自己的目光,竟是有些吞吞吐吐的說着,“我們現在繼續出發嗎?”
沈慕麟打開車門,從車前繞到駕駛室前,“我來開車。”
林傾也沒有多問什麼,安靜的坐到了副駕駛位上。
夕陽的微光柔和的落在車窗上,已經恢復安靜的街區除了還沒有散去的硝煙,並沒有再發生任何異樣。
……
營區內,一道道身影前赴後繼的奔跑在操場上。
陽光像是火爐子似的烘烤着所有人的理智,已經有幾人出現了明顯的體力不濟。
範舒覺得自己的胸腔火辣辣的燒的疼,他已經不是第一眼看向躲在綠蔭下喝着冰水的長官,她這麼折磨他們,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沈筱筱喝了一口水,拿起小桌上的一粒石子,徑直朝着慢了一節拍的範舒丟去。
石頭正中範舒的膝蓋,他本以爲就算被砸中也不過就是有點疼。
然而他對這個有點疼似乎有什麼誤解。
那是有點疼嗎?
跟一塊石頭砸斷了自己腿似的疼的他差點五體投地的跪拜下去。
沈筱筱放下水杯,面無表情的讓身體往前傾了傾,“繼續。”
範舒瘸着一條腿,齜着牙,滿腹不甘心的往前跑着。
沈筱筱戴上墨鏡,躺在躺椅上,手上有意無意的玩着一塊石頭,見誰慢了或者不順眼了,沒有一點徵兆的就砸了過去。
石頭是那種不起眼的石頭,可是砸在所有人腿上的時候就跟突然間加滿了技能,而且還買了昂貴的皮膚裝飾,砸下來的瞬間,這羣七尺男兒忍不住的想要哭爹喊娘。
薛指導員拿着扇子替沈筱筱扇了扇,蹲在她身側,小聲道,“長官和咱們林教官交情匪淺嗎?”
沈筱筱脫口而出,“我不認識她。”
薛指導員有一種自己拍馬屁一不小心拍在了馬蹄上的既視感,他思忖片刻,慎重的斟酌着詞藻,他要怎麼說纔不會顯得蒼白滑稽呢?
他還沒有說出口,就聽得沈筱筱繼續說。
她道,“我不過就是順路過來看看我家三分這邊的情況,既然都過來了,就出點力幫他訓練訓練,反正我閒着也是閒着。”
薛指導員更加賣力的扇着風,“長官與將軍果然是姐弟情深啊。”
“是嗎?小時候我最愛的事就是偷偷打弟弟,可是你也是清楚的,我這個弟弟,一言難盡啊。”沈筱筱撫了撫額,拿起兩顆石頭一併拋了出去,“你們倆,逛集市啊,麻利的跑起來。”
薛指導員本是幻想着姐善弟親的畫面,聽着長官這麼一說,他眼前的畫面瞬間支離破碎了。
沈筱筱站起身,揉了揉肩膀,“坐的時間夠久了,是時候去和這羣兵蛋子們開始體能訓練了。”
夜幕四合,當薛指導員從操場邊路過時只見那一個個七尺男兒正扯長了躺着,躺的可筆直了,好像筋骨都動不了似的。
秦尚書在地上往前爬了爬,“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必須回家。”
霎時,一雙軍靴鋥亮鋥亮的落在他的眼中。
秦尚書僵硬的擡起自己的脖子,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覺得一個女人比鬼還可怕,至少鬼只是嚇嚇他,而眼前這個女人,她那個沙包一樣大的拳頭,光是想想他就流了一身冷汗。
沈筱筱瞧着生無可戀的一羣人,單手撐在下巴上,興致甚好,“我這次會下手輕一點,別怕,我不會讓你傷筋動骨的,畢竟你們可都是我弟心上的寶貝疙瘩們啊。”
話音未落,哀嚎聲再一次響起,經久不衰的迴盪在營區內。
一架直升機盤旋而下,兩名士兵放下手裡的指引照明,站直身體,敬禮。
機艙門徐徐打開,沈慕麟有些邋遢的從裡面跳下來,他回頭,看向身後緊隨而上的女人,本能的朝着她伸出手。
如果是以前的林傾會覺得這是男人對她的小覷進而忽略他的那隻手,然而現在她卻是小鳥依人般的伸出手,借住他的攙扶跳了下去。
沈慕麟試着摸了摸她的額頭,“還是很燙,宿舍裡有退燒藥?”
林傾頭有些暈,她聽着忽遠忽近的一席話,搖頭又點頭。
沈慕麟也不再勉強她,“我去醫務室給你拿一點,你先回宿舍休息。”
“長官。”林傾目不轉睛的望着他,見他與自己擦肩而過,竟是一陣頭腦發熱握上了他的手。
沈慕麟視線下挑,落在她搭在自己手上的那隻略微有些高溫的手,不明道,“林教官有話要對我說?”
林傾眨了眨眼,當回過神之後觸電般的縮回了自己的手,有些尷尬的望望天、望望地,“沒、沒事,就是、就是想說您也有傷,記得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