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_第154章 有人加害

陳曦月頷首退出去。

她一面叫人去請樑生來,一面到樓下王家人面前安撫。

樑生趕到煙雨樓的時候,陳曦月正被王家人給劈頭蓋臉的罵。

這會兒王家人是真瘋了,逮誰罵誰。

樑生進門,死的那郎君家叔叔,王家的二老爺只當沒瞧見他。

仍叫家丁破口繼續罵。

陳曦月臉色尷尬。

樑生倒是面上淡然,一直垂手聽着,並不着急。

王家的老家不在這兒,晉城離這兒遠着呢。

是以王家人動口動手,樑生都不怕。

王家的家丁罵的沒詞兒了,王家二老爺覺得這氣勢也擺的差不多了,這才招了人回來,“殺人性命那人呢?你煙雨樓要包庇兇犯?!”

樑生擺擺手,叫陳曦月等人出去。

“煙雨樓何須包庇旁人,開門做生意的,來往都是客。那位是客,王家公子也是客,對煙雨樓來說,都是金主。”樑生說道。

“樑會長,實不相瞞,我王家也是衝着廣源商會來的,我昨日才報名要加入商會,今日就出了此等事。你既然出面,我就看你的面子,你若是不能公平處理此事,不能給我王家一個滿意的答覆……哼,我就把你廣源商會處事不公,不能保護與會商戶之事鬧得人盡皆知!”

王家二老爺臉面之上盡是惱怒之意。

“到時候看看,還有誰會加入你這勞什子的商會!我們商戶,可是交了會費的!”

樑生連連點頭,拱手道:“多謝您信任,樑某來到煙雨樓並未去見那人,先來見您,自然是要問問您的意思,看您想如何解決,畢竟……唉,人死不能復生,死者爲大。”

王家二老爺抹了抹眼睛。

樑生見過人多,察言觀色不在話下。

王家二老爺明顯是憤怒多過悲痛的。

死的是長房的嫡子,又不是這二老爺的親兒子。

侄子再怎麼親厚,畢竟還隔着一層呢。

樑生心頭更放鬆了些,臉上也更顯的柔和。

“你既然問我了,我便跟你交個底,我這侄兒是兄長家的獨子,自幼被寄予厚望,可謂我王家將來的樑柱子!他這一推,把我家的樑柱子都給推倒了……這是要滅我王家呀?!別的不說,我王家兒孫的這條命,不能白死,我要他賠命!”王家二老爺說道。

樑生點了點頭,“您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您想過沒有,便是賠了一條命,這王郎君也活不過來了……”

“你這話……”王家二老爺當即就怒了。

“您息怒,且聽我把話說完!”樑生連忙按住他肩頭,“你叫他賠命,人都是求生不求死的,他定然也要掙扎,不瞞您說,裡頭那位也是長安城有身份地位的人。若是兩下撕破了臉,非要你死我活,那最後……”

樑生輕哼了一下,屋子裡靜了片刻。

王家二老爺皺眉看他,臉上盡是不忿。

“您且叫旁人都退下,我也給您交個底。”樑生說道。

王家二老爺看着他將信將疑。

但樑生是廣源商會的會長,他是打聽過樑生品性的。

猶豫片刻之後,他揮手叫王家人也都退了出去。

這會兒屋裡只剩下樑生和王家二老爺兩人。

“王家遠在晉州,這次來的是二老爺和那位郎君,定是王家要二老爺帶着郎君出外歷練的。”樑生說道。

王家二老爺皺眉點了點頭。

“郎君已死,這事兒更改不了了,倘若王家定要那人賠命,最後折了整個王家進去,二老爺想想,王家其他人事感念您重情重義?還是會埋怨您輕重不分?”樑生問道。

王家二老爺臉面一凝。

“你休要嚇唬我!”

“換位想想,倘若今日出事兒的是上頭那位。而動手的是王家郎君,人也要王家賠命,王家人會交出王家郎君麼?”樑生搖了搖頭,“只怕不會,王家定然是想賠錢了事。”

王家二老爺皺眉。

“可那家人若是不肯罷休,把這事兒折騰大,讓王家人騎虎南下的時候,只怕賠上王家的勢力,也要保住王家郎君吧?”樑生說道,“更何況,王家郎君尚年幼,是個晚輩,上頭那位的年紀,在家中也是家長之輩了。”

看王家二老爺的臉色,樑生的話,他是聽進去了。

聽進去就好。

樑生抿了口茶,讓他自己想了一會兒。

“聽說,他是朝廷中人……並非商賈?”王家二老爺看來並沒有衝動發瘋,他還是很冷靜的打聽了的。

“我也是聽說。”樑生道。

王家二老爺氣哼了兩聲,“朝廷中人,就更不能罷休了,大不了告御狀!”

“您這話就是在賭氣了,若是告御狀,能叫王家兒郎起死回生,別說您,我樑某人頭一個替您告御狀去,可當真有用麼?不過是出口氣罷了!咱們都是行商之人,當從最壞的事情中,謀求出對自家最有利的路,而不是拉着一家人赴湯蹈火!”樑生頓了頓,“難道王家二老爺想要的最終結局,不過是人亡家又破麼?”

王家二老爺聞言一震,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看着樑生。

“你這話是嚇唬我!”

樑生搖了搖頭,“若是無足輕重的人,我何須在這裡跟您費口舌,叫您不待見我?難道我不想維繫住王家這樣的人脈?何苦爲了個無名小卒,來得罪王家?”

廣源商會如今在宛城,便是在整個大夏,也是有一定聲威的。

這個會長親自出面說和,說明上頭犯事兒那人,當真是不簡單的。

王家二老爺氣哼一聲,“我是他叔叔,帶他出來歷練,卻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光勸我沒用,若沒有個說法,我如何回家見我的兄嫂?”

樑生連忙點頭。

有了這話,下頭就好說了!

只要他不死磕要人賠命,要說法,那還不好找麼?

樑生請他稍坐,說是上去爲他討說法,定能叫他回家交差。

出了門,樑生往樓上走。

蕭家大老爺還在姑娘屋裡坐着。

陳曦月在外頭廊間站着,她見樑生上來,連忙迎了幾步,“樓下,怎麼說?”

樑生點點頭,“有門。”

陳曦月鬆了口氣。

“娘子可還好?”樑生問道。

陳曦月微微一笑,“娘子在後院等着郎君呢。”

樑生微笑,“告訴娘子,放心。”

他聲音沉穩,叫人聽來安心。

陳曦月看他一眼,“樑掌櫃在此,娘子必會放心的。”

樑生去見蕭家大老爺。

蕭家大老爺原本看不上商賈,便是個會長又怎樣,不還是商賈麼?

可這會兒他顧不上商家下九流的說法了,竟起身朝樑生拱了拱手。

“麻煩樑會長走一趟。”蕭家大老爺說道。

樑生拱手與他打招呼,他臉上一直沒有笑,沉重的叫人有些微微透不過氣,“王家人那兒……不好打發,他們不要錢,定要一條命啊……”

樑生這般語氣神態,蕭家大老爺臉色愈發難看。

“聽說您是官身,可樑某卻記得在商會的集會之中見過您,不知您究竟是……”樑生忽而轉言道。

這是當面試探,叫他交底呢。

蕭家大老爺皺了皺眉。

“您請我來幫忙解決這事兒,您什麼都不說,這事兒我不好辦不是?”樑生緩聲道。

蕭家大老爺猶豫再三,長嘆一聲,在桌邊坐下,“唉,乃是聖上親自派我,前來看一看這聲勢不小的廣源商會究竟是怎麼回事!雖說如今朝廷鼓勵商賈,聖上也有意叫大夏發展經濟,提高百姓生活,可……聖上怎容得下不受控制的勢力發展?”

樑生微微點頭。

“這廣源商會發展的太快,太迅猛。且是在宛城這地界上!樑會長想想,自打越王殿下來了封地以後,宛城出了多少次風頭了?越王殿下是聖上的親兒子沒錯,可一山難容二虎,一國難容兩君……”

蕭家大老爺說完,擡手在桌面上敲了兩下。

篤篤的聲音,悶悶的像是響在人心頭上。

樑生重重點頭,“原來是聖上懷疑了,可我們這廣源商會,同越王殿下並無牽扯呀?我們都是正經的商賈,不過是如今行商多有苦難不便,走商遙遠,路上俠盜橫行,商會謀得不過是個平安。”

“您是這麼說,可聖上哪看得到您是不是這麼做?且我來了宛城,還看到那文武學館聲勢浩大,這事兒若是報給了聖上,您想想,聖上還能容得下這廣源商會麼?”蕭家大老爺低聲說道。

樑生朝蕭家大老爺拱手,“聖上看不到,如今您就是聖上的眼目,您可得爲廣源商會說話呀!”

蕭家大老爺鬆了口氣,“

可我也得能平平安安的回去,好好的說上話不是?”

樑生微微皺眉。

“倘若是叫王家把事情鬧到了長安城,我說的話,還有幾分分量呢?聖上還會相信我麼?免不了要派旁的人來呀!”蕭家大老爺緩緩說道。

見樑生面上爲難,他反倒輕鬆起來,心裡也略有些得意。

好似是他拿住了樑生的把柄,拿捏了廣源商會一般。

卻不知樑生在上來之前,已經差不多說服了王家人,如今等的就是他的應承了!

廣源商會出面,拿不到好處可不行。

樑生嘆了口氣,“王家的情況,想來您也略知一二了,這事情難辦,不折一條命給王家,只怕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蕭大老爺一聽就怒了,“你……”

“您息怒,樑某這裡有個拙策,既可安撫了王家人,又能保全了您的顏面,只是您還是要受些委屈了。您看?”樑生緩聲道。

“說!”蕭大老爺皺眉。

“推人致死的不是您,乃是您身邊的隨從。”樑生說道。

蕭大老爺微微一怔。

“您手下隨從這條命,定然要賠給王家人了。”

蕭大老爺回憶起當時的情形來。

當時許多人都瞧着呢!

可大早上的,瞧見的人,多半都是煙雨樓裡的人。

只要煙雨樓決心捂住這事兒,王家人不往外說,那自然沒人說得清楚。

“王家人能……同意?”蕭大老爺皺眉。

“樑某這就去同他們商量。”樑生拱了拱手。

蕭大老爺連忙起身,“有勞有勞!”

樑生下去見王家人,讓王家的隨從都推了出去,樑生將這棄車保帥的法子一說。

王家二老爺肯定不同意呀。

“我家兒郎的性命,他就折一個隨從來賠?樑會長眼裡,我王家兒郎的命,就這般低賤麼?”王家二老爺怒道。

樑生不慌不忙,“王家兒郎的命,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莫說一條人命了,便是百條千條命來陪葬,也換不回他一條命,這命是無價的。”

王家二老爺心氣稍緩。

“可活着的人還要回去跟活着的人交差,二老爺是帶着滿腔仇怨回去,以後打不清的官司,得罪了聖上身邊官員,鬧得人盡皆知家中不和好呢?

還是了結了這事兒,日後晉州,汾州,蒲州,鄭州一帶的煤炭買賣,都用王家的煤礦,只要王家的煤能跟得上,就不愁銷量。雖沒了侄兒,可日後王家的生意更是如日中天,愈加興旺好呢?”

王家二老爺瞪眼看着樑生。

樑生道:“廣源商會別的不敢說,這承諾還是能給您的。”

王家二老爺張了張嘴。

長房獨子沒了,可他自己有兒子呀!

老三家也有兒子呀!

老四雖未成婚,可日後必定也是兒孫滿堂啊!

大哥沒了兒子可憐,日後還可過繼兄弟們的兒子給他,可若是爭一時高下,把整個王家賠進去,那纔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呢!

樑生又勸了幾句。

“您不是爲自己,乃是爲整個王家考慮,便是叫王家人知道了,也只能贊您大義!”樑生道,“且當時看見的都有誰?不過是王家郎君身邊的那個小廝,他護主不利!難道還敢在這事兒上嚼舌根子嗎?”

王家二老爺果然被說動了心思。

樑生遊說之下,蕭家大老爺交出了身邊的隨從給衙門。

王家人指認說,就是這隨從推了他家的郎君,害的郎君摔死。

衙門裡的人抓走了蕭家的隨從,在衙門裡,當着王家人的面,將人給活活杖斃了。

蕭家大老爺沒去看,卻也在姑娘的房間裡,涕淚橫流。

樑生安慰他一番。

蕭家大老爺還以爲雖然賠了條命,但少不了還要拿一大筆銀錢賠給王家。

豈料,樑生竟然說,不用了。

“廣源商會答應了日後王家煤礦的煤產不必發愁,銷路皆有廣源商會負責。”樑生笑道,“所以,只要廣源商會能夠好好發展,您和王家的仇怨也就徹底了結了。”

蕭家大老爺長嘆,這世上哪兒有白佔的便宜?

他莫說在聖上面前說廣源商會的壞話了!日後還不得天天盼着廣源商會越發壯大才好?

蕭家大老爺臨行前,外頭還擡來了一頂轎子。

他掀開轎簾一看,裡頭坐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

正是當初他想要爲她贖身的那位。

那姑娘是清倌人,他在煙雨樓裡爲她豪擲千金,她連手都不讓摸一下。

如今要走了,竟然得這了美人。

蕭家大老爺的沉鬱的心情,總算見着了點光亮。

那姑娘巧笑嫣然,彷彿能解百愁。

“是樓裡的娘子命你來的?”蕭家大老爺問道。

那姑娘笑着搖頭,“煙雨樓的掌事娘子從來不脅迫奴家等人,是奴家自願來的。”

她清淺笑容,柔柔聲調,叫蕭家大老爺心神盪漾。

“因着那日的事情,叫奴家覺得,爺並非一般人,定能給奴家更爲安穩的生活,是以奴家願追隨爺。”

蕭家大老爺連連點頭,溫香玉軟在懷,什麼犯愁都往一邊去了。

解決了王家的麻煩,還擺平了聖上的耳目蕭家大伯。

蕭玉琢的心情好極了。

她在聚鮮樓裡擺了宴席,請樑生吃飯。

自然是爲了感謝樑生,他跑前跑後,上下說和,免不了要與蕭王兩人虛與委蛇。

樑生說當不得謝,是他分內的事情。

但蕭玉琢請他吃飯,他也並未拒絕。

樑生是主客,作陪的人也不少。

魏子武,廖長生,還有蕭玉琢身邊的幾個丫鬟都來了。

曾經不起眼的丫鬟,如今放在宛城,都是獨當一面的女中豪傑了。

哪一個拿出去,叫人看了都是堂堂的掌家娘子的模樣。

一點兒不像唯唯諾諾,毫無身份的小丫頭。

“樑掌櫃這事兒辦得漂亮,娘子在家裡讚歎了好久呢!”劉蘭雪嘻嘻笑道。

樑生客氣頷首,“是娘子提前有交代,樑某不過是跑腿兒罷了。”

“樑掌櫃太客氣了。”蕭玉琢道,“利害都是明擺的,怎樣說到人心坎裡,纔是本事。”

“您就不要客氣謙虛了!”劉蘭雪上前,爲樑生倒了一杯酒,“那日我也在的,我在後頭就只能乾着急,不知道能幫娘子什麼,一路上簡單的跟您說了,您立馬就知道該怎麼做,這不是本事是什麼?”

樑生笑了笑。

劉蘭雪端起酒杯來塞進樑生手裡,“我敬您一杯。”

樑生接過酒,面色略有些生硬。

梅香在一旁笑,“喲,蘭雪,你這敬得是什麼酒啊?也沒個說法麼?”

劉蘭雪臉上微微一紅,“怎麼沒說法?我佩服樑掌櫃,不行啊?”

“佩服自然是行的,你佩服樑掌櫃什麼?單就這件事麼?沒有旁的事情了?”梅香笑着揶揄她。

“樑掌櫃一表人才,事事聰慧有謀略,我不單這件事佩服樑掌櫃,事事都佩服!”劉蘭雪不似一般女孩子那麼害羞。

她力氣比男人還大,心也大,說起這話來,雖臉有些紅,可眉目更顯清朗豁達。

樑生臉面卻略略尷尬。

他端着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梅香發現樑生窘迫,玩笑道,“你這話讚的,樑掌櫃酒都不好意思喝了呢!”

劉蘭雪側臉看樑生。

見樑生恰瞥她一眼,適才梅香揶揄她,她沒害羞。

樑生淡淡一瞥,她的小臉兒卻是紅透。

樑生別開視線,眉頭稍蹙。

氣氛似乎有些僵滯尷尬。

劉蘭雪輕咳一聲,“那個……幹喝酒吃菜沒意思,我武套劍法給大家助興吧?還是關三老爺在這兒的時候教我的!”

梅香聞言連忙按住劉蘭雪,“別……”

劉蘭雪狐疑看她。

梅香咧嘴一笑,“這不是班門弄斧了?魏郎君在這兒坐着呢,你武什麼劍?”

劉蘭雪不明所以。

魏子武輕咳一聲,看向梅香,“梅姐姐,你這可是賣我的醜呢!”

梅香呵呵一笑,“怎麼是賣你的醜呢?當初在長安的時候,看君一襲舞,至今未能忘!我分明是誇你來着!”

蕭玉琢想起當初在松竹館看魏子武舞劍。

他舞劍確實好看,她不懂,以爲好看的都是花花架子,以爲魏子武也是中看不中用。

後來才知道,他竟是那般的厲害。

樑生輕嘆一聲,想到了當初那晚,和蕭玉琢相識的情形。

他還親自送

蕭玉琢離開松竹館……

好似萍水相逢,卻有不解之緣。

“舞一曲吧,子武。”樑生緩聲說道。

他聲音沉沉,像是落進了回憶裡。

劉蘭雪看向樑生,卻見樑生的目光正灼灼望着蕭玉琢。

她連忙垂首斂目,低聲問梅香道:“魏郎君……果然舞劍很好看麼?”

“你看了不就知道了?”梅香笑了笑。

魏子武拿了竹竿作劍。

樑生起身撫琴。

琴聲起,魏子武手中的劍像是活了一般。

隨着他手腕翻轉,猶如靈活的蛟龍。

宴席上一時安靜下來,衆人都癡癡的看着魏子武。

他身姿精瘦,卻是寬袍廣袖,舞動之間,衣袂蹁躚,像是落入凡間的謫仙。

“真好看……”梅香望着那蹁躚的衣袖,宛若游龍的青竹,不由喃喃輕嘆。

廖長生皺眉看她,只見她目光癡癡。

他忽而起身,問小二要了根竹竿,翻身跳入場中。

魏子武原本獨自舞劍。

啪的一聲。

廖長生的竹竿正敲在他“劍身”之上。

兩隻青竹碰撞之聲,甚是清脆好聽。

兩個人切磋的舞劍,比一人獨舞更是精彩好看。

樑生的琴聲錚錚然越來越快。

兩人的動作也跟着越來越急。

衆人眼中一寬袍廣袖的謫仙,一緊袖束腿的羅剎。

乒乒乓竹竿擊打。

分明是舞劍,卻叫人覺得凌厲,好似有劍風撲面。

“好!”劉蘭雪撫掌大呼。

她的目光卻是瞟着撫琴的樑生。

也不知她是說琴彈得好,還是劍舞的好。

琴聲停下。

魏子武的竹劍直指廖長生面門。

廖長生的竹劍,卻堪堪停在魏子武胸前。

“好凶險!”竹香低聲道。

劉蘭雪卻猛灌了一口酒,“分明是好精彩!”

正在這時,雅間的房門卻忽而被人推開。

“看來吾還是錯了過了一場熱鬧了?”含笑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衆人一驚,紛紛回頭。

小二一臉爲難的站在門邊,“小人攔不住,他硬要上來……”

“越王殿下。”蕭玉琢起身。

屋裡的人也都紛紛站起來,朝李泰行禮。

李泰擺擺手,“都免禮吧,這麼熱鬧,玉玉怎麼不請我來?”

蕭玉琢無奈,“想來越王定要許多公務要忙,且此晚宴乃是爲了酬謝……”

“玉玉不用謝我麼?”李泰挑了挑眉梢,“玉玉曾經不是也爲了謝我,而送我席面麼?那味道,真是叫人難忘呢!”

樑生聞言,臉面略僵。

蕭玉琢皺眉,上次在越王府紮了他兩簪子,他這麼快就忘了?

他這是記吃不記打呀?

李泰邁步進門,走到蕭玉琢旁邊,直接伸手要拽她的手。

劉蘭雪竹香反應最快。

兩人立即撲上來,將蕭玉琢擋在身後。

“越王殿下自重!”竹香沉臉說道。

“我來,乃是有事要和玉玉說的!”李泰笑道,在屋裡掃視了一圈。

廖長生和魏子武都捏緊了手中竹劍,殺氣騰騰。

“這麼多人,看來硬搶不行了,玉玉,免得動手,你還是主動跟我走吧!”李泰笑道。

“越王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廖長生上前問道。

李泰皺眉看他,像是一時沒想起來他是誰,過了片刻,他才哦了一聲,“景延年還沒死了心呢?自己不在這兒,倒留了犬牙在此?”

廖長生面色難看。

原本歌舞昇平的雅間,這會兒因爲李泰的到來,變得氣氛緊張,好似戰火一觸即發。

“越王殿下究竟有何貴幹?”蕭玉琢開口道。

李泰朝她勾勾手指,“我不想叫他們聽到,只告訴你一個人。”

蕭玉琢皺眉,“殿下愛說不說。”

李泰輕嘆一聲,“是跟你有關的,你也不想知道麼?”

“跟我有關的事情多了,殿下指的是哪件?”蕭玉琢哼笑一聲。

“將要發生在今晚的一件,”李泰笑了笑,“我可是來救你的,你在這裡多磨蹭一時,便兇險一時。”

此話一出,屋裡的人面色都有些緊張。

衆人都擔憂的看向蕭玉琢。

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呀。

“玉玉想想,我可有什麼時候騙過你?”李泰眼眸深深的看她。

蕭玉琢聞言,又不急不忙坐了下來,“既如此,越王若不願說,還請回吧。”

李泰無奈,“你知道我不忍看你落入兇險,我對你的情誼,你又不是不知……”

“你閉嘴!”蕭玉琢臉面發燙。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李泰還真好意思說!

蕭玉琢瞪眼看向他,他卻輕笑,渾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蕭玉琢往他面前走了兩步,“你要說什麼?”

“你跟我走,我叫你看看,是什麼人想害你。”李泰說道。

“我若不走呢?”蕭玉琢反問。

李泰嘆氣,“你若不走,我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你被害,自然還是要救你的,只是如此,你豈不是落了被動?叫那人在暗處,你在明處了?”

蕭玉琢皺了皺眉。

“你在明處被人算計的還不夠麼?且跟我去看看,又不會有什麼損失。”李泰呵呵一笑,湊近她道,“難道你怕我吃了你不成?”

蕭玉琢臉上發燙,往後退了一步,撞進劉蘭雪懷中。

劉蘭雪連忙扶住她,“你敢!”

李泰看了劉蘭雪一眼,笑着搖頭,“你有這麼厲害的丫鬟,我自然不敢的。”

“娘子,婢子們陪你去!”劉蘭雪說道。

竹香菊香,也都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屋子裡的人一時都好奇極了。

怎麼個被動主動的?

真有人要害娘子麼?

“你不放心的話,就帶着人在身邊嘛。”李泰朝她擠擠眼睛。

蕭玉琢輕哼一聲,“也好。”

屋裡人呼呼啦啦都要往外走。

李泰立即擺手,“那可不行,你們該唱唱,該喝喝,都走了,誰在這兒引人上鉤呢?人又不傻,你們都撤了,人家還會動手麼?”

蕭玉琢回頭看了一眼。

“娘子去吧,婢子留下。”陳曦月當即說道。

李泰看她一眼,“你在越王府的時候,怎沒發現是這般赤膽忠心?”

“婢子在越王府的時候,越王殿下可曾知道婢子這號人?”陳曦月立時反駁,面對她昔日的主子,她臉上倒沒有半分懼色。

李泰笑了笑。

“那我也在這兒等着吧。”魏子武扔下竹竿,坐了下來。

“盡多帶一兩個人就夠了,人多了麻煩,且叫旁人生了防備。”李泰說道。

蕭玉琢最後只帶了竹香和劉蘭雪在身邊。

臨上車的時候,李泰卻說劉蘭雪喝了酒,喝酒誤事,又把她給攆了回去。

蕭玉琢身邊只跟着竹香,悄悄從聚鮮樓後門離開了。

越王並沒有帶她去越王府,而是到不遠處的客棧之中。

越王好似已經包下了客棧,夜色之中,客棧裡沒有什麼聲響,也沒有閒雜之人。

李泰帶她來到客棧二樓臨街的房間。

“你叫我看什麼?”蕭玉琢問道。

李泰吹熄了屋裡的燈燭。

房間裡立時暗了下來。

蕭玉琢微微一愣,竹香已經擺好架勢,守在她跟前。

“過來看。”李泰站在窗邊,將窗子稍稍推開。

蕭玉琢摸索着走到窗邊。

李泰擡手向對面指去。

這窗子恰能看到聚鮮樓,南側的院牆。

他們適才坐的雅間,就在聚鮮樓南側二樓。

此時那裡亮着燈,聽不到裡頭談笑之聲,但隱約能見人影晃動。

樑生他們沒有走,此時還在那雅間之內。

“要看什麼?”蕭玉琢狐疑。

如今街面上清淨,嫌少有人走動。

酒肆多半已經歇業了。

並沒有什麼異常啊?

“玉玉要有點兒耐心嘛!”李泰哼笑一聲。

蕭玉琢微微皺眉,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等了大約有半個時辰。

倘若他們真的在喝酒,這會兒酒也該喝高了。

街上更爲僻靜,幾乎沒有行人了。

就連巡街的人,這會兒都未見走動。

“來了!”李泰輕喝一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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