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知道他想冰凝了,便問他,“又想你妹妹了吧”
泉問冰兒,“你怎麼知道?”
冰兒說:“我還不瞭解你麼?你對你的唯一的妹妹牽掛得讓我都嫉妒。”
泉笑着說:“你又不是我什麼?還吃我妹妹的醋。”
冰兒告訴泉:“冰凝那天找過我,就是我在大上海夜總會接頭的那天。”
泉想,冰凝一定給冰兒找麻煩了吧,便埋怨到,“你也太大膽了,居然敢去見冰凝,也不怕被她出賣。”
“她能出賣我什麼,我不過是昔日的明星,嫁給富商的明星。還有,說不定她還掩護了我,我跟代主任的夫人一起,誰敢怎麼樣?”冰兒笑了笑繼續說到,“我沒有想到冰凝在那裡當歌女,而且成了日本紅人代主任的如夫人。”
“一言難盡呀,在你和林導演被捕後,發生了許多意想不到的事。毅的舅舅逼我們拿出三千元,爲了讓我治病,我妹妹當了歌女。被姓代的看上了,姓代的想方設法拆散了冰凝和毅的婚事。”泉說到。
“我聽毅說過,毅很愛冰凝。”冰兒說。“毅找過我,告訴了我你的一切事情,想挽回你和我的愛情。可那時,我是不可能答應你們的,雖然,我知道傷害了你,可是隻得說對不起。”
“那時,我傷心到極點,我沒有想到,我唯一的妹妹會那樣墮落,她要是像你,該多好。”
冰兒卻說,“好什麼呀?我還記得有人在大上海夜總會對我說過,這地方毀了一個純真的女孩,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冰兒也是,他不希望你墮落呀。還有,那一句激憤的話,你們都去做兔絲花吧,但願你們不人老珠黃纔好。”
泉沒有想到冰兒還還記得他說的那些?他不是不知道冰兒當時的情況嗎?於是說:“冰兒,你真小心眼,我當時不是不知道嗎?”
“那不是小心眼,我是感動,因爲在那樣的情況下,你那麼關心我,怕我遇人不淑,我那時才覺得,我真的愛你。我也對耿大哥談過這些。”
泉聽到冰兒說她愛他?便問:“冰兒,你說這些難道不怕小資產階級情調麼?你可是新四軍的縣大隊長呀。”
冰兒說:“我也是姑娘呀。我心裡也有愛情。只是,戰爭不允許我們纏綿,你能理解我嗎?”
“我當然理解,也尊重你的任何選擇。只是,那時的我真是心痛到了極點,我差點就活不下去了,我的戀人離開了我,我的親妹妹也那樣墮落了。”
冰兒告訴泉,“你妹妹也許是身不由己,冰凝其實很喜歡你,她找我也是想讓我和你繼續相愛下去,她的本質還是好女孩。”
“我也相信冰凝良心沒有泯滅。真希望她能夠清醒過來。”
“冰凝會明白你的苦心的。”
兩人站起來,默默地走在河邊,冰兒深情地望着泉,泉也望着她,卻又避開她的眼睛,冰兒看着泉,想說什麼欲言又止,她望着遠方的蘆葦,冰兒跑到蘆葦叢中,採了一大把蘆葦。
看着採蘆葦的冰兒,泉又想起他和冰凝、小龍、毅三人在上海郊外那一片蘆葦叢中奔跑的情景,也想起他和李醫生在蘆葦叢中的交談。
泉笑着對冰兒說,“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女孩,放着鮮花不去採,到是採蘆葦,這有啥好看的。”
“你就不懂了吧,蘆葦不像鮮花那樣嬌豔,但它卻非常雅緻,純樸,越看越有味道。”她對泉朗誦起那首‘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古詩,告訴泉這蒹葭就是蘆葦。
泉當然知道,他父親是古典文學教授,他們兄妹的古典文學底子也不錯。不過,對於冰兒喜歡古詩,他有些奇怪了,“冰兒,我真服了你,你連這都懂,學問太高深了吧,雖然這不是小資產階級情調,但也與軍隊和戰爭的氣氛不和諧吧,這是古人的風花雪月吧,你這位女軍人,不會變成林黛玉吧,見花流淚,對月傷心。”
“喜歡花草,會背古詩就是林黛玉啦,真是。”冰兒有些生氣了,在部隊,有些首長就說她像林黛玉,要她改掉這些風花雪月,喜歡這些怎麼能搞好革命工作呢?可她就是不願意,她覺得熱愛生活,熱愛美好的東西才更是革命的動力。她不掩飾自己的愛情,爲了愛情,她更加期盼革命成功。可是,現在泉也這樣說她,她心裡不高興了,別人說可以,泉卻不行。
“生氣啦,好了,我說錯了,你不是林黛玉,哪有這樣堅強的林黛玉呢?”
“對於花開花落,我並不在意,花落了還有果實呀。我喜歡蘆葦,無論春夏秋冬,都給人不同的美好。”
泉隨口吟誦一句,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到像冰兒。
冰兒很害羞,她喜歡蘆葦是因爲蘆葦的生命力很強。她更加喜歡小草,它可以枯萎,但不會死去,來年春天,它又長出新芽,又是生機一片,蓬蓬勃勃,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好旺盛的生命力呀。
“冰兒,你的語言就像詩歌一樣。而且你對人生,總是充滿信心。”泉讚歎到。
冰兒說,“這是我的兩個父親教我的。我的生父和母親在臨死前還微笑着,他們的笑容永遠在我的記憶深處。我的養父教會了我白居易的詩,讓我記住兩句話‘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讓我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困難都默默地背這兩句詩,這樣,就有信心了。”
“冰兒,你說得真好。我也記得英國大詩人雪萊也有一首詩和這首詩的意思差不多,那就是‘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