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頻富繼續化裝成老頭,在街上行乞,高度警惕了數日,不見高搏勝姐妹,才慢慢放下心來。
乞丐們也有窮開心時候,有時在瓷神廟外練練拳腳,談天說地,讀詩論畫。
此時,大家坐在廟門外的石墩上閒談。
蕭頻富坐在石墩上,正在細讀手中的一本舊書。
二乞:“我請大家坐下來,聽我說一事:南街‘黃炎武館’老闆,同意我們,逢單日下午,參加練功;但她啥都不包,練好練歹,就看各自努力如何,還要看各自的天分。我明天下午正式開始。要參加的,同我一起去。”
蕭頻富不禁暗道:“義父曾說:‘拳不離手’。還說:‘黃炎武館老闆的武功,也是超第一流的。有機會應向她學習。’我正愁沒有藉口練習、鞏固義父、師傅教的武功。機會來了,我同大家去學,回來夜間,藉故練習鞏固,就把已成的武功也溫習了。”說:“我參加。”
四乞:“我沒心思練,不去。”
二乞:“唉!我們不能一輩子當叫化子!練武功不分男女老中青少,尤其是四奇,相貌出類拔萃,身胚子是練武功的料,不能就這樣討口下去呀!”
三乞:“是啊!我也去。”
二乞:“九乞雖然是婦女,練幾套拳腳,防身健體也好哇!”
四乞:“當然!討口要飯,不是長遠之計,得想個安居樂業來的‘方’纔是。”
大乞興致勃勃:“我早就產生了一個主意,但還沒有成熟。”
衆齊聲:“說來聽聽。”
大乞:“我們乞丐當中,九乞最有才識。如果我們共同支持她出人頭地,去考武壯元,或者成爲武功教頭,或是商人老闆,或是當個什麼財主,我們就可沾光了。”
一部分乞丐同聲:“好主意!”
大乞對蕭頻富:“九乞!我們支持您操練本領,功到自然成。您專心發奮吧!”
蕭頻富十分感激:“我已得難友們,多方關照,受益菲淺。只是,大夥都乞一噸、餓兩噸的,我怎敢再讓恩人們辛勞啊……”
大乞:“怎麼說這樣見外的話!”
衆乞:“是啊!我們是難兄難弟,應該支持您呀!”
蕭頻富:“我感激不盡。只是,這世道……有一首詩說得好:烏雲遮天暗無光,惡雨掃地摧城鄉,刀不斬魔黎民苦,縱是棟樑亦落湯。英雄無用武之地啊!”
大乞:“唉!說得也是啊!像我們——這麼多生氣勃勃的青少年,讀書無錢,做工無門,流浪街頭,落魂乞討。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三乞:“窮則思變,您見多積廣,所以要供您出頭,大家有個奔頭的希望啊!”
蕭頻富:“這麼辦吧:乞討時我仍然一如既往,不懈地參與。只在早晚間,大夥不打擾我攻讀就行了!”
大乞:“也好,不過,我們保證您的早飯、晚餐,您只乞討午餐。這樣,您就早、晚都可以攻書。”
二乞:“我說,武館允許我們無償地參加練功,隔天下午教一次,九乞和我們都不應擔誤,還是要準時參加纔是。”.
蕭頻富點頭表示:“我同意。不過,除了練功之外,我還加一項:希望大夥練:‘石鏢’。”
衆乞:“石鏢?”
蕭頻富在地上拾起一個桃大的石頭,左手一指三、四丈開外的矮石,說:“看我打那石尖。”右手一揮,手中石頭呼地擲出,正中那石尖,叭的一聲。
衆奇驚奇:“啊呀!好準!絕技!”
蕭頻富:“一個不算。又拾起兩石,連連兩擊,叭!叭!皆中那矮石尖。
衆奇贊絕不口。
蕭頻富:“這就叫‘石鏢’。練好了,說打哪就打哪,可以防身。”
衆奇:“好!我們學!”
蕭頻富:“這是‘徒手投石法’。還有一種‘炮繩遠擲法’,能將稱手的卵石,擲到很遠的打擊目標上。”
四奇:“啊!‘炮繩’,什麼樣兒,請細講。”
蕭頻富在腰間解下一根褲腰帶,邊操作實物邊講:“這就是‘炮繩’。在這橢圓形小兜袋兩端,繫着一尺五寸左右長的粗麻線,爲擲繩。擲繩一端套在食指上,一端由食指和拇指捏着。”說着,拾了一個卵石,將卵石放在小兜袋裡。接着說:“拉伸,看清楚要擊的目標,看那——”左手一指斜對面遠處趙老山的山尖。說:“繩繞頭急旋轉二至三圈,掌握鬆指的時間,即朝着投擲擊點提前一個角度,一張拇指,擲繩一端鬆出,一端勾着食指,同時卵石向目標擲出……”接着連續示範三次。
卵石如流星似的,直射而去。
衆乞只見那山尖濺起一團團白煙,傳來叭叭叭三聲。不禁歡呼:“好!”
三乞:“好準吶!”
二乞:“尤其是那麼遠!”
蕭頻富繼續講:“因有擲繩的旋轉慣性力,加上人的擲力,所以擲出的卵石,比徒手投石遠一、兩倍,不亞於強弓射的箭程。”
衆奇:“啊!”
大乞:“太神奇了!”
蕭頻富:“這是牧民的手藝。用於管牲口,或打擊遠處的狼眼。練準了,殺傷力並不亞於箭;而且可以隨地取材,比箭更方便,堪稱當代最先進的武器。我再擲兩次給你們看。”
飛石仍然打中那山尖。
衆奇:“好!我們學!”
蕭頻富女裝打扮。早讀、午乞、晚練功。
春夏秋冬,苦熬的光陰慢如螞蟻在泥槳裡爬行。窯門邊一株小樹漸漸長高——好苗漸漸長大。
蕭頻富到了二十歲,雖然本身是英俊瀟灑青年,但外觀還是一幅中年婦女乞丐模樣。
乞丐增加到了十六名。
其中,十三奇是天府之國口音,剛來不久;在廟外朗讀杜牧的詩:“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心裡卻在想念着他的未婚戀人晨光霞(和高搏勝、紫虛,是三胞胎,小名“光三妹”,心腸極好,人極美麗,武功極高)。
這天,十三奇首次一個人在街上行乞。不料看到晨光霞,自己趕忙轉身蹲下,面向街邊,不讓晨光霞看見。
誰知晨光霞,竟然用中指,輕輕敲了十三奇後腦殼兩下。低聲說:“老子老早就看見您了。勾腦殼起做啥子?站起來!”
十三奇躲不過去了,只得站起身。低着頭不做聲。
晨光霞:“雖然乞丐們叫您十三奇;但是,您即使化成稀泥巴,也晃不過我的法眼。怎麼到京都討口啊!”
十三奇緊咬牙關,不說話。
晨光霞:“老子問您話!爲什麼不開腔!做了哪樣壞事!”
十三奇淚水長傾,說不出話來。
晨光霞:“老子我知道您家垮臺了。但只要您沒有害人,老子一如既往愛您!如果你做了壞事,即使守口如瓶,也休想逃過我的耳目。不過我不會反臉不認人。一句話:既往不咎;還是您娃的相好。說啊!”
十三奇流着淚,輕聲:“我父被削職爲民,家被抄光……”
光三妹:“丁伯伯是受了冤枉。家被抄了無所謂。有我幫助他,他會討回清白,重振雄風的……”
十三奇悲憤說:“父母都氣得逝世了……”
光三妹:“啊!怎麼氣死了呢!僅僅是丟個孬官(宰相)和一筆財產,就氣死了,那不是太小氣了嗎!”
十三奇:“您還是嫩姑娘,不知世事的險惡……”
光三妹:“您放屁!老子天上知大半,地上全知。有我爲您的後盾,您要大度量。無論任何時候,都要穩如泰山,不能想不開自尋短見!您來這鬼京城幹啥子!”
十三奇:“我來投親。但是,人家不認識我了……”
光三妹:“您父親當大官時,人家就認識,不當官了就不認識了。投那種勢利小人。您算是瞎了眼。”
十三奇:“說得也是。我找事做沒有人敢要。只得當叫化子乞討。請你不要再理我。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