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愛人以後的陸拾遺很少刺人, 但是當她動了念頭的時候,隨便一句輕描淡寫的話,都能夠把人刺得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比如說現在的蜀國劉王女。
對這個摻雜着自負與自卑於一身的王女來說, 再沒有什麼比她的母國更重要了。
因爲正是蜀國王女這個頭銜,讓她在納裡第爾擁有了可以俯視他人的資本, 也是因爲蜀國王女這個頭銜,讓她能夠不再因爲自己母親的出身而感到羞恥——畢竟,時人看女子,都是先從她的父系血脈看起的。
眼見着吳國陸王女把話說得如此透徹的蜀國劉王女沒辦法在這樣確鑿的證據面前再如同對方所說的那樣‘胡攪蠻纏’下去。
她是一位王女,一位敢作敢當不願讓自己母國蒙羞的王女。
——雖然,她已經讓她的國家, 讓她義無反顧來到草原上的王弟, 她的全部希望徹底蒙羞了。
蜀國劉王女藏住心裡的那一抹複雜之色, 在納裡第爾人近似於仇恨的目光中,微微仰頭, 看着那個比她不知道幸運多少倍的女人。
她明明沒有自己一半漂亮, 出身也比自己高不到哪裡去, 可是,她就是被諾奇延蘭大草原上人人都需要避其三分鋒芒的巴木銳爾王一眼看入了心。
這就是命嗎?
“……不錯, 鐵匠鋪裡的鐵籠子確實被我動了手腳,用得……也確實是你現在拿在手裡的那把匕首。”
蜀國劉王女在烏巴赫痛苦的,簡直不敢自信的目光中緩緩開口。
“因爲我不甘心,因爲我完全沒辦法想象你到底哪點比我強, 明明我們都是王女,明明我的資本還要比你高出一大截,爲什麼巴木銳爾王愛上的人不是我?我想不通,所以我告訴自己,我必須要做點什麼,而我也確實做了,只可惜……沒有成功。”
蜀國劉王女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忍不住低笑一聲。
她側眸望向旁邊的普魯臺臺兒。
“你也別怪我利用你,歸根究底,誰讓你這人好笑得很,身爲鐵匠的兒子,卻妄想攀折高掛枝頭的凌霄花?你也配?”蜀國劉王女的眼眸就如同焠了毒一樣的譏誚涼薄。
此時的她已經褪去了平日裡的嫵媚動人,整張臉都彷彿結了冰一樣,帶着一股讓人打從心底感到發寒的森然涼意。
儘管已經看透了這位王女的本質,但是普魯臺臺兒依然被對方毫不留情的話給傷得整顆心都擰絞成了一團。
不管怎麼說,他都真心誠意的愛過眼前的王女,真心誠意的想過要娶她做妻子的。
可是她卻……
可是她卻……
剛剛成年的普魯臺臺兒強忍住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將臉默默撇到一旁。
普魯臺臺兒的表現看在蜀國劉王女的眼裡,更增添了三分不屑。
這樣的孬種和懦夫,若不是要利用對方,她根本就不可能讓其近自己的身!
真正能夠讓她愛上的男人,只會是強者,毋庸置疑的最強者!
想到這裡的時候,蜀國劉王女真的是剋制了很長時間,纔沒有把充滿愛慕的眼神在投注到那個狠心的男人身上去。
因爲她還想要活!
因爲她還需要烏巴赫的幫助!
大腦冷靜異常的蜀國劉王女重新把目光放到了烏巴赫的臉上。
他臉上的表情非常的難看,因爲劉王女剛纔對普魯臺臺兒所說的話。
不過,他到底比普魯臺臺兒年長一些,又是王帳勇士,是以,還能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至少,沒有當場失態。
“烏巴赫,我知道你現在肯定也恨我了,肯定也恨透我了,可是我不在乎,你知道嗎?我一點都不在乎!因爲我知道,你一定會原諒我的!”劉王女在臉上露出一個有些古怪的微笑,緩緩面向烏巴赫,微微擡起了自己的手臂。
隨着她的動作,幾乎在場絕大部分勇士都條件反射的抽出了自己懸掛在大腿側的馬刀。
劉王女輕蔑地瞥了他們一眼,繼續將專注異常的眼神望着整個人都如同石頭一樣僵立在原地的烏巴赫,聲音軟而柔媚的喚了句:“烏巴赫,來,過來呀!”
烏巴赫一動不動。
劉王女眨巴了兩下晶亮的眼眸,“烏巴赫,來!你過來呀!”
她堅持喚着他的名字。
沒有人相信烏巴赫會過去——在知曉了所有的事情真相以後。
可實際上,隨着劉王女堅持不懈的呼喚,烏巴赫的雙腳就彷彿有了自主意識般,到底還是在大家的唏噓嗟嘆惱怒聲中,一步一步地朝着劉王女走了過去。
烏巴赫知道,他逃不過這雙眼睛。
逃不過這雙讓他意亂情迷的眼睛。
劉王女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象徵着勝利的弧度,她姿態翩躚地迎向了他,然後在他的滿臉不解中,輕輕地抓起他的一隻手放在了自己平坦的腹部上。
她的這一舉動,讓現場譁然一片。
普魯臺臺兒的眼瞳更是因此而驟然緊縮。
就在絕大部分人都懷疑她是不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當衆引誘的烏巴赫爲她再次向巴木銳爾王求情的時候,只有陸拾遺面帶瞭然之色的挑了下眉頭。
“拾娘?”巴木銳爾王語帶詢問。
“夫君,”陸拾遺目不轉睛地看着那兩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劉王女……她應該是懷孕了。”
“烏巴赫,你知道我爲什麼會如此確信這一點嗎?因爲它,因爲我肚子裡的這個孩子,你和我的孩子——”
劉王女微微仰着頭,再次對着滿臉難以置信的烏巴赫露出了一個怪異之極的微笑。
“烏巴赫,我聽說,在你們草原上有一個從遠古時期,就傳承下來的俗規,只要女子身懷有妊,又有人願意替她而死的話,那麼,就可以免除她的罪責,將她遠遠流放。”
劉王女在衆多旁觀者的倒抽涼氣中,深情款款地伸手撫摸烏巴赫的臉。
“烏巴赫,你曾經和我說過,你是孤兒,最渴望的就是一個家庭,如今,我已經有了你的孩子,你真的忍心……讓我就這麼帶着你的孩子,在這麼多人的矚目下,人頭落地嗎?”
她聲音很輕,臉上的笑容妖嬈又詭異的帶着幾分誘惑的味道。
“你不忍心,對不對?你願意爲我,爲我們的孩兒換來一線生機對不對?”
“我的愛,你比我想象的……還要狠心的多。”
烏巴赫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你說得對,我確實不可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你離我而去,哪怕我知道,哪怕我已經知道,你這個人是多麼的惡毒、多麼的冷血也一樣。”
“我的愛,你早就算到這一幕了,是嗎?”
烏巴赫表情格外疲憊的閉了閉眼睛。
“早在前段時間,你假借被王上和王后殿下打動的名義,放下原本的堅持,主動與我結·合的那一刻起,你就算到這一幕了,對嗎?”
“是呀,”劉王女臉上表情坦蕩之極的嘟了嘟嘴巴,撒嬌似的衝着烏巴赫笑:“爲了不至於在現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出現紕漏,我還主動服下了一帖助孕藥呢,要知道,那種藥可是很傷身體的呢。”
“可是用這樣一帖傷身體的藥來換取你自己的一條命,還是很划得來的,對不對?”烏巴赫也笑了。
他溫柔地伸手依次撫摸過她的頭髮、她的臉頰、還有她飽滿紅潤的曾經讓他愛不釋口的雙脣。
“我的王女,我的愛。”
他語聲悲哀而虔誠。
“雖然我心裡並沒有多少指望,但是,我依然盼望着你不會忘記我今日替你上血祭臺的這份情意,好好的把我們的孩子撫養長大。”
“烏巴赫!你瘋了嗎?”
“烏巴赫!你在開什麼玩笑?!”
“烏巴赫!你要孩子,我們族裡的姑娘多得是願意給你生的,你何苦爲這樣一個女人犧牲自己?!”
“烏巴赫!”
“烏巴赫!”
當烏巴赫做出這一決定後,在場絕大部分人都暴走了。
有着一雙迷人翠綠眼睛的烏巴赫不論是在朋友們的心裡,還是在戰友們的心裡,都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他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接受烏巴赫這一爲劉王女而死的決定。
如果劉王女是個好的,他們還沒立場說這個反對的話,可劉王女她不是個好的,她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烏巴赫是腦子被門擠了嗎?居然會做出這樣沒有任何意義的選擇?
一些草原上的姑娘們更是因爲烏巴赫的這一舉動而失聲痛哭。
敢愛敢恨的她們幾乎是扯着喉嚨,七嘴八舌的在衝着他喊——
“就算她肚子裡懷得是你的孩子又怎樣?她絕不可能會愛這個孩子的!”
“在她的眼裡,這個孩子不是她的骨肉而是她能夠存活下去的擋箭牌!”
“烏巴赫,你怎麼忍心又怎麼捨得讓你的孩子遭受這樣的委屈和恥辱?!”
劉王女一直都非常討厭除巴木銳爾王以外的所有納裡第爾人,因爲他們實在是太喜歡多管閒事了。
眼見着勝券在握的她絕不會容許烏巴赫又因爲這羣蠢人的話而有所動搖。
“烏巴赫,我知道,我在你心裡定然留下了許多的壞印象,但是,我絕不可能會傷害我的孩子,因爲它是我們生命的延續。”
劉王女捧着烏巴赫的臉,讓他專注於兩人的交談中。
“我會告訴它,它的父親是多麼的偉大,又是多麼的在意我們,烏巴赫,你保護了你的妻子和兒女,你是真正的勇士!是我們母子的勇士!”
“我的王女,我的愛,其實你壓根就沒必要再和我說這些,”烏巴赫自嘲一笑,”因爲你應該知道,早在很久以前,我就沒有辦法逃脫出你的手掌心了,不是嗎?”
“是的,我確實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可我依然會感到擔心,怕你不願意就這麼爲我而死,好在我的烏巴赫,你的表現,就和你向我起誓時所承諾得一樣勇敢,我真的很高興,很開心!”
劉王女這堪稱火上澆油的話差點沒讓烏巴赫的戰友和夥伴們慪死,他們再次臉色鐵青的討伐劉王女,希望能夠說服烏巴赫懸崖勒馬,別做這等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但烏巴赫卻心意已決。
“在沒有王上統治的二十多年以前,納裡第爾還是一團沒有任何勢力會正眼相看的散沙,他們就和狠毒的豺狼一樣,一個個的想要在這塊巨大的肥肉上啃上個一兩口!”
烏巴赫聲音低沉而堅定。
“爲了保護納裡第爾人的家園,我的父母在一次戰爭中犧牲了自己的生命,他們原本可以不用死的,可是爲了我,爲了他們的兒子,他們義無反顧。”
“如今,也到了我爲自己的兒子付出的時候了,我不在乎我的王女對我是否如她所表現出來的那樣真心誠意,我只知道……她肚子裡有着一條尚未出世的生命,而這條生命的身體裡,流淌着我烏巴赫的血!”
烏巴赫執起劉王女還停放在他臉上的手輕輕放到自己脣邊啄吻。
“本來我還指望着,能夠在這次攻打拓落齊布的戰場上努力建功,爭取能夠儘快獲得王帳將軍的榮耀,娶你進門……”
烏巴赫深吸了一口氣。,一雙翠綠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漾滿深情。
“只可惜,這個願望註定一輩子都不會實現了,對此……我真的很遺憾。”
“我的愛,以後我不能再在你身邊保護你了,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照顧我們未來的孩子……”
“以及……我希望你能夠永遠記住,在你年輕的時候,曾經有一個愛你入骨的男人……他爲你慷慨赴死,且無怨無悔。”
說完這一番話以後,烏巴赫再無絲毫猶豫的鬆開了劉王女的手,步履堅定的來到他尊貴的王上和王后殿下面前單膝跪下,言辭沒有半分動搖的表明他願意替犯下大錯的劉王女上血祭臺,懇請偉大的巴木銳爾王和王后允准。
陸拾遺瞄了眼那個因爲烏巴赫的話,魂靈都彷彿出竅了的嫵媚女人,在心裡暗暗搖了搖頭。
這個女人不值得同情,但是這個男人……
這個就和她家傻小子一樣,癡愚的讓人忍不住爲之心生動容的男人,她卻不忍心就這麼見他死的這般沒有價值。
心中有了計較的陸拾遺扭頭去看自己身邊的丈夫,“王上,看在烏巴赫家族世代都對我們納裡第爾草原忠心耿耿的份上,還請你能夠網開一面,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吧!”
巴木銳爾永遠都不會拒絕陸拾遺的任何提議。
在他的心裡,只要是陸拾遺說的就是對的,如果哪個地方說錯了,那麼請參照上面一條。
因此,他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表態道:“烏巴赫是納裡第爾草原上真正的勇士,他跟隨本王作戰這麼多年以來,都不曾有絲毫的退卻和膽怯,本王很願意給他一次將功折罪的機會!”
儘管早就知道自己的愛人絕對不會拆她的臺,但是陸拾遺還是爲對方那想都不想就支持於她的表現大爲滿意。
爲此,她還特地不着痕跡的給了對方一個讚賞的眼神。
被陸拾遺這個眼神瞄得整個人都有些輕飄飄的巴木銳爾又在所有人的如釋重負中,重重咳嗽一聲,繼續開口道:“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烏巴赫,既然你執意要揹負劉王女所犯下的罪過,那麼,在這裡,本王會褫奪掉你王帳勇士的頭銜,把你下放到由農奴和罪犯組成的敢死隊中,對此,你有無異議?”
從沒想過自己居然還能逃過一劫的烏巴赫對此當然沒有絲毫異議。
然後,巴木銳爾又趁熱打鐵的宣佈了蜀國劉王女的流放地。
當他把他的決定說出來以後,在場絕大多數人的臉上都露出瞭解氣的表情。
唯獨烏巴赫臉上帶出了幾分擔憂之色。
不過,即便再怎麼不安,他也沒有再得寸進尺的給劉王女求情。
畢竟,就連他自己的這條命,都是對他心生憐憫的王后殿下替他從王上手裡討來的。
巴木銳爾似乎看出了烏巴赫心裡的不安,他又特地補充了一句。
“納裡第爾歷來就有罪不及妻兒的寶貴傳統,劉王女肚子裡的孩子不止是她自己一個人的,也是你的,是整個納裡第爾草原的,在她還沒有生下這個孩子以前,本王會破例把她留在主營,讓人嚴加看管,直到她生下孩子在將她流放。”
烏巴赫聞聽此言,心中更添一層感動。
他翠綠的眼眸閃爍着感激的淚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雙膝跪地的他匍匐在自己尊貴的王上面前,用他並不怎麼靈活的舌頭,真心實意的歌頌自己王上的美好。
劉王女被兩個勇士以一種極爲粗暴的動作用力拖下去了。
劉王女沒有絲毫反抗的任由他們拖走。
臨到離開主營廣場之際,她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
她望的不是那能夠給她實現巨大野心的巴木銳爾王。
而是那個匍匐在地上的高大身影。
她心頭浮現的,也不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而是那個高大身影用充滿辛酸堅定的語調,最後留給她的那一番話。
——我的王女,我的愛,我希望你能夠永遠記住,在你年輕的時候,曾經有一個男人,有一個愛你入骨的男人,他心甘情願爲你慷慨赴死,且無怨無悔。
且無怨無悔。
一滴眼淚悄無聲息地從劉王女的眼角滑落。
這是她真心爲烏巴赫流下的第一滴眼淚,也是最後一滴。
劉王女知道,不管她承不承認,這個粗蠻又固執的綠眼睛男人,這個她曾經心裡恨不得能除之而後快的男人,已經在她的心裡深深的紮下了自己的影子,讓她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在將他忘懷。
儘管,她也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如他所祝願的那樣……能夠在白髮蒼蒼的時候,還回憶起自己年輕的時候,有這麼一個男人,願意爲她慷慨赴死。
劉王女被拖走後,巴木銳爾王又宣佈了對普魯臺臺兒父親的處置結果。
普魯臺臺兒的父親因爲監管不力的緣故,被巴木銳爾王下令鞭笞了三十鞭以後,又褫奪了鐵匠首領和大匠的頭銜,且三十年以內,不能在依靠鐵匠這門手藝謀生。
普魯臺臺兒的父親年紀已經不算小了——他們家的孩子來得格外晚,若非如此,也不會把普魯臺臺兒寵成了這樣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性——就鐵匠這個特殊的職業而言,巴木銳爾王幾乎可以說是變相的剝奪了這個家庭的絕大部分生計來源。
不過普魯臺臺兒的父母對此卻沒有半點異議,相反,他們還充滿感激。
因爲他們很清楚,若非他們的兒子持身不正,把劉王女帶進了鐵匠鋪,險些害死了王后殿下,他們家也不會有此一劫。
緊接着,普魯臺臺兒家人的屏息以待中,巴木銳爾王又宣佈了對普魯臺臺兒的處置結果。
俗話說得好,法理不外乎人情,看在普魯臺臺兒剛剛成年又是被人哄騙,且積極檢舉揭發了劉王女的份兒上,巴木銳爾王同樣網開一面,沒要他的小命,而是循例把他編入了敢死隊,此番與他一起上戰場,將功贖罪。
對於普魯臺臺兒的處罰結果,普魯臺臺兒的家人同樣沒有異議。
他們全家人心悅誠服的跪倒在尊敬的王上和王后殿下面前,發自肺腑的感謝着他們的仁慈和寬宥。
普魯臺臺兒的母親更是因爲丈夫和兒子的劫後餘生,而幾次情難自控的淚灑當場。
在場旁觀的其他納裡第爾人也爲他們的王上和王后打從心底的感到驕傲。
畢竟,在諾奇延蘭大草原上,真的是再也找不出比他們的王上和王后殿下更爲仁慈的上位者了。
由於血祭是納裡第爾草原出征儀式上不可或缺的傳統,在陸拾遺的提議和巴木銳爾的附議下,他們決定用牛羊代替。
最終,血祭儀式得以順利舉行,納裡第爾的勇士們也在他們尊貴的王上把一系列事情盡皆處理完畢以後,拱衛着他騎上了高頭大馬朝着拓落齊布草原所在的方向疾馳而去。
臨行之前,巴木銳爾王在衆目睽睽之下緊緊擁抱了他心愛的王后,並且讓所有人向萬能的天之主宰起誓,一定會在他不在的這些日子裡,對王后馬首是瞻以後,才眷念難捨的離開了他的愛人,去找那險些沒坑死他們的合不勒王報仇雪恨。
陸拾遺默默目送着她的愛人遠去,眼睛裡流淌着的是濃郁的幾乎化不開的溫柔。
巴木銳爾王一行離去以後,納裡第爾主營又恢復了從前的寧靜和安謐。
不過,劉王女的所作所爲到底連累到了其他的王女,除了一些已經與王女們結親的家庭以外,其他的人都開始對衆王女們避之唯恐不及,生怕自家也和普魯臺臺兒家一樣,倒黴催的也招了個攪家精回去。
一心希望在草原上安穩過下去的王女們突遭此橫禍,就差沒恨得將一個關進囚牢裡的劉王女給生生活吃了。
特別是那些因爲劉王女的下場而改弦易轍徹底放下了對納裡第爾草原王心思的王女們。
她們本來就比其他有着先知先覺的王女起步要慢得多,如今又因爲劉王女的緣故而堵了這退而求其次的後路,怎麼可能會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認命?
在最初的忐忑和糾結以後,她們終於找上了安姑,懇請她牽線,讓她們和陸拾遺這個王后殿下見上一面。
陸拾遺雖然從來就沒有把這些王女當自己的情敵看待,但是她也樂得打消掉她們對自己愛人的那份虎視眈眈,因此,她只是略作思考,就點頭同意了諸國王女們的請託,表示會幫助她們徹底消弭掉劉王女給所有王女帶來的負面影響。
“中原有句古詩,叫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們都是從中原來的,我有義務也有責任讓你們在這片草原上過的和我一樣幸福,而且,你們在草原上過得好了,我這個做王后的,臉上也有光,不是嗎?”陸拾遺臉上的表情充滿着誠懇的意味。
而一直肩胛骨繃得很緊的王女們也因爲她的這一番表述,而重新鬆緩了自己的神經,對着陸拾遺露出了一個小心翼翼的微笑。
就這樣,在陸拾遺不着痕跡的幫助下,這些一心一意對着她投誠的王女們,很快就在留下來的勇士們中間找到了屬於她們的意中人。
事實上,在劉王女給大家帶來負面影響的同時,烏巴赫和普魯臺臺兒的所作所爲也讓這些從中原來的王女們對這些草原上的勇士們大爲改觀。
她們也希望自己能夠在草原上找到一個全心全意愛慕着她們,甚至爲了她們甘願赴死的好男人。
在所有的一切都步入正軌,行入佳境的情況中,陸拾遺收到了拓諾齊布草原王合不勒的弟弟合不赤帶着三千兵馬——如今就在數百里以外——過來攻打納裡第爾主營的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的更新時間真的越來越早了嗎?
那就給寶寶一個獎勵的親親吧~讓寶寶更驕傲一下~\(≧▽≦)/~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