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寧帝的絕對信任,給了陸拾遺很大的幫助。
一些對很多人來說聞所未聞的秘密, 都能夠通過嘉寧帝背後的暗衛一點點調查出來。
這雖然需要很長的時間花費很多的精力, 但是,陸拾遺的耐心非常好, 她可以等,她也相信等待的果實是甜美的。
事實上, 她還真的沒有白等,那羣隱沒在黑暗裡——簡直可以說是無所不能——的暗衛確實給她帶來了極大的驚喜。
陸拾遺幾乎是用一種欣賞的眼神在打量着面前的中年貴婦, 打量着她的狼狽, 打量着她的不可置信。
“陸夫人這些年來對陸側妃一直視如己出,難道就從沒有注意到陸側妃的容貌與本宮的頗有幾分相似嗎?陸夫人就從沒有想過這份相似到底是源自於哪裡嗎?”
陸阮氏的嘴脣不停地哆嗦着, 她下意識的扭頭去看坐在竹椅裡, 耷拉着頭顱, 低垂着眉眼的丈夫陸德正。
她真心誠意地希望他能夠辯解兩句, 能夠反駁繼女陸拾遺的話。
可是她失望了。
她的丈夫陸德正不僅沒有爲陸拾遺的說法感到憤慨,相反, 他就好像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塊無知無覺的朽木一般,連最基本的思維能力都喪失了。
這樣的丈夫讓陸阮氏心疼得厲害,可是在心疼的同時,她又茫然的緊。
因爲她不知道陸拾遺說的是不是真的,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做了一個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的傻瓜!
女人在感情方面,眼睛裡總是摻不得任何沙子的。
儘管知道自己接下來問的話,很可能會對自家老爺起到不好的效果,可是, 陸阮氏依然按捺不住滿心的衝動,目不轉睛地盯着陸拾遺問道:“還請娘娘能夠給臣婦解惑,爲什麼蕊珠……她會長得與娘娘這般相似?”
路人是不是真心實意的幫陸麗珠當自己的親生女兒疼愛的,她怎麼可能沒發現陸氏姐妹倆的酷似之處,只是那時候的她被丈夫陸德正一句“世間人有千千萬萬,相似着不知凡幾”給糊弄住了。
如今想來……
她捧在手心裡疼愛的養女蕊珠……
真的很可能是丈夫外面的私生女……
可是……
剛剛她明明聽張院正和弄傷了她的那個死老太婆說她的丈夫陸德正在孕育子嗣方面異常的艱難,根本就不可能再擁有除了繼女陸拾遺以外的骨肉!
既然這樣……
蕊珠和張姨娘所生的庶子鵬程又是打哪裡來的?
陸阮氏迫不及待的希望繼女陸拾遺能夠給她一個答案。
“近段時間,關於本宮的謠言可謂是塵囂日上,本宮爲了洗刷自己的清白,特意懇託陛下好好的爲本宮調查了一下二十多年前的那樁往事——”
陸拾遺在說到這裡的時候,笑靨如花地衝着嘉寧帝福了一禮。
“皇后毋需多禮,這是朕應該做的。”嘉寧帝看到她的這一動作,想都沒有想地就伸手來扶,別人忘了,可不代表他自己也忘了他的皇后肚子裡還懷着他的小公主呢。
陸拾遺見此情形,忍不住又對他彎了彎眼睛。
帝后倆個旁若無人般的相視一笑。
自從外面傳出對陸拾遺不利的各種流言蜚語以後,就對陸拾遺這個皇后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大宗令在見到帝后的互動後,破天荒的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把臉扭到了一旁,只作不見。
“陛下身邊的人能力超羣,雖然費了一番功夫,但還是把二十多年前的那樁往事調查了個一清二楚,其中最讓本宮感興趣的是本宮的好妹妹陸側妃,”陸拾遺在說到陸蕊珠的時候,忍不住又翹了翹嘴角,眼睛裡也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寒芒。“本宮很想知道她的親生父母究竟是誰,陸侯爺爲什麼要爲了讓她成爲自己名正言順的女兒,不但精挑細選的續娶了陸夫人爲妻,還一進門就半點都不手軟的給對方下了絕育藥……”
再次從陸拾遺口裡聽到絕育藥這三個字的陸阮氏臉色止不住的又有些發白。
直到現在她還不敢相信她的丈夫居然會對她做出那樣可怕的事情出來!
絕育藥?
他怎麼忍心?
她到底哪裡得罪他了,他要毀她至此?!
陸拾遺當然知道陸阮氏現在心裡肯定不好受,可是,就算對方心裡不好受又怎樣?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她從來就不是那等大度包容不念舊惡的人,錙銖必較睚眥必報纔是她的本性!
“本宮一直都很想弄清楚陸侯爺之所以會如此大費周章的原因,可是不論陛下身邊的人怎樣幫助本宮調查,都沒能得出什麼結果……直到今日,本宮才恍然大悟!”
陸拾遺笑吟吟地朝着原主的父親承恩侯陸德正看了過去。
“如果本宮沒有猜錯的話,本宮的那位好妹妹是本宮的外家應該有着很密切的聯繫吧?”
陸拾遺在陸德正終於拿正眼瞧她的時候,再次在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滿諷刺意味的弧度。
“承恩侯,你因爲一時激憤,捂死了自己的原配發妻,心中很不好受,爲了自欺欺人,你特意從岳丈家裡抱了個與本宮頗有幾分相似的女嬰回來充作親女撫養,甚至爲了讓這個女兒能夠名正言順的跟在你身邊,又續娶了一房妻室!”
陸德正臉上神情很是複雜的看着陸拾遺,嘴脣微微翕動了兩下,似乎想要說點什麼,但到底沒有開口說上一句話。
而做夢都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是因爲這個原因而進了陸家門的陸阮氏在聽了陸拾遺的那一番話後,忍不住淚流滿面地看着自己崇慕愛戀了這麼多年的丈夫顫聲問道:“老爺……皇后娘娘,她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是因爲這個原因才把我娶回家的嗎?”
陸德正面無表情地將目光從陸拾遺的臉上重新挪回到陸阮氏那張依然能夠趕到殘留血痂的臉容上。
因爲張院正和周媽媽剛纔說的那番話,整個人都處於一種自怨自艾狀態的他在沉默了良久後,居然真的破罐子破摔的在陸阮氏充滿着祈求的眼神中,很是平靜地點了點頭,“皇后娘娘說的沒錯,這確實是爲夫當初娶你過門的初衷。”
陸阮氏在聽了陸德正的話以後,身體忍不住地就是一晃,“阮家那麼多的女兒,你爲什麼會挑中我?”
陸德正眼神閃爍了兩下,還沒回答,陸阮氏已經一臉恍然大悟的開口了。
“是了,我怎麼就忘了呢,我雖是阮家的嫡女,但幼失怙恃,在阮家根本就沒有什麼地位可言,待我落到你手上後,無論你怎樣對我,阮家都不會有那個閒心給我出頭……”陸阮氏慘笑一聲,“這就是你能毫無顧慮對我剛進門的我下絕育藥的原因吧?因爲你有那個自信,即便這事兒查出來了,你也不會因此而掉半根汗毛……”
“夫人,不管怎麼說,這些年我待你不薄。”陸德正很不喜歡陸阮氏這副瘋瘋癲癲的模樣,他皺着眉頭,用很是理所當然的口吻說道。
現在的他心亂如麻,實在是沒那個心情應付陸阮氏的胡攪蠻纏。
陸阮氏在聽了陸德正的話後,險些沒有當場嘔出一口殷紅的血來。
“待我不薄?待我不薄就是給我下絕育藥?就是把我當做你手中的棋子,任你玩·弄嗎?!”
想到自己這些年來的自卑自慚和對陸德正以及陸蕊珠的百般討好呵護,陸阮氏恨不能當場挖了自己這雙眼睛!
她是何等的有眼無珠,纔會愚蠢到這樣一個地步?!
“妻以夫爲天,你既已進了我陸家的門,就是我陸家的人,不論我對你做什麼,你都不該有任何異議。”陸德正對於陸阮氏的失態越發的感到不滿。
如果不是他把她從阮府那個吃人的地方給撈出來,她能不能舒舒坦坦的活到今日都是個未知數呢,她居然還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責怪他!
她以爲他是他的原配發妻,是他的卿卿嗎?
“如果一切能夠重新來過的話,我寧願不入你陸家的門,不做你陸德正的妻!”陸阮氏用一種近似於歇斯底里一般的語氣,衝着陸德正大聲嘶喊道。
她被陸德正這完全可以說得上是漫不經心的敷衍表情給深深的刺痛了。
尤其是想到陸德正曾經在醉酒後一口一個卿卿的呼喚着原配的陸阮氏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衝動,拾起周媽媽剛纔掉在地上——磨得鋒利的銅簪子——就要朝着陸德正猛扎過去。
“老爺,剛纔要不是我義無反顧替你擋了一下,你現在根本就不可能還坐在這裡,用這樣冷血無情的言語來傷我的心了!如今我要你把這條命還給我!還給我!”
陸阮氏現在已經整個人都陷入瘋魔狀態了,一門心思地就想着要陸德正償還她救他的那條命。
大家都沒想到陸阮氏會這麼做,全嚇了一跳。
好在禁衛統領齊宏爲了吸取剛纔的教訓,很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制住了陸阮氏,將她手中那根銅簪硬奪了下來。
壓根就沒辦法接受自己這半輩子就是一個笑話的陸阮氏眼見着手中的銅簪子被禁衛統領齊宏奪走,乾脆扯起喉嚨污言穢語的怒聲咒罵起來。
陸阮氏滔滔不絕的罵詞把在場所有人嚇了一跳。
大家都不敢想象這居然是一位士林大儒的妻子說得出來的話。
事實上陸阮氏很小的時候,她的父母就因爲一場突如其來的山崩去世了。
她的叔伯們對她這個剋死了雙親的侄女多有忌諱,在接收了他們家偌大的一筆絕戶財以後,除了給她一口飯食一個落腳地以外,根本就懶得管她,也因爲這樣,她跟着府裡的下人們學了很多不堪入耳的粗野俚語。
這些粗野俚語平時爲了顧念自己在丈夫陸德正和女兒陸蕊珠心裡的形象,陸阮氏很少在他們面前表露出來,可是現在的她卻是半點都不顧及了,直接把她心目中的好郎君罵了個狗血淋頭。
能夠站在這裡參加國朝大祭典禮的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他們哪裡聽過這樣的話,一時間紛紛皺起了眉頭,大宗令更是直接給近衛統領齊宏使了個眼色,讓他趕緊派人把陸阮氏給拉下去,免得在這裡傷風敗俗的污染聖聽。
眼見着就要被拉下去的陸阮氏雙目圓睜地抓緊時間繼續說道:“陸德正你知道你自己爲什麼會落到這樣一個下場嗎?我告訴你,這完全都是拜你的好養女陸蕊珠所賜!是她勾結了芸貴妃母女,想要毀了你的親生女兒,給她扣上一頂弒父的帽子!”
陸阮氏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不自覺瞪大了眼睛。
芸貴妃的瞳孔也是止不住的就是一縮,險些維持不住臉上的雍容表情。
“前段時間那些讓你坐立難安憤懣難平的流言蜚語也是來自於她和芸貴妃的手筆!你說!在九泉之下的姐姐,如果知道她費盡千辛萬苦才生下來的女兒被你這樣欺負,她會不會恨得直接從墳墓裡爬出來活活掐死你!”
破罐子破摔地陸阮氏還在不停地爆料。
已經深刻了解到她在陸德正心裡是個什麼地位的她乾脆拿最容易刺傷陸德正的點來刺他!
因爲在場沒有誰比她更清楚陸德正有多在乎那個被他硬生生捂死在產牀上的原配發妻!
而且她也相信,她的這一番話絕對可以引起帝后和大宗令的重視!
最起碼的,也能夠把陸蕊珠給弄到人前來。
陸阮氏曾經有多在乎陸蕊珠,現在就有多恨她!
如果不是她一心指望着要找陸拾遺出口氣,她又怎麼會幫着她一起害陸拾遺,又怎麼會知道這根本就讓人沒有辦法接受的真相!
比起像現在這樣五內俱焚的和她曾經深深眷慕感激着的丈夫對峙,她寧願做一個一輩子都被矇在鼓裡的傻瓜,就這麼稀裡糊塗的活過這一生。
不是她懦弱也不是她沒辦法面對現實,而是她真的太累太累了,累得都不願意在清醒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陸阮氏這些年雖然被陸德正糊弄得團團轉,但是並不意味着她就真的白長了一個腦子了。
她這話一出口,自然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畢竟,她所透露出來的訊息實在是太驚人了,讓大家沒辦法不重視。
此時已經知道自己恐怕冤枉了皇后的大宗令在向嘉寧帝請罪後,更是親自揮手讓禁衛們停了下來,想要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陸阮氏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連忙三言兩語的把陸蕊珠和雲葶蘭暗地裡謀劃的那些勾當和盤托出。
說來也是天意,因爲這些年來陸阮氏對陸蕊珠無條件的疼愛,陸蕊珠除了沒有把自己重生的事情告訴陸阮氏以外,其他的幾乎可以說是毫無保留。
爲了證明自己所言確實屬實,陸阮氏還把陸蕊珠和雲葶蘭見面的地點、見面的時間以及通過誰進行聯繫的等等線索也盡數說了出來。
當然,她也沒有忘記把雲夫人也給拉下水。
因爲已經締結合作關係的緣故,雲夫人對陸阮氏並沒有什麼防備心理,關於她的小辮子,陸阮氏更是攢了整整一大把。
大家在聽了陸阮氏條理分明的一番述說後,心裡真的是說不出的咋舌和震驚。
——其中最爲震驚的是一直被雲氏母女矇在鼓裡的雲大人,他直到現在還不敢相信他引以爲傲的女兒會夥同老妻做出如此可怕的構陷一國之母的事情出來!
不過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芸貴妃想要廢了當今皇后,自己入主坤寧宮,也不是什麼不能理解的事情。
畢竟,以前的皇后確實沒辦法讓人對她感到心服口服。
“對於陸夫人所說的,貴妃娘娘可有沒有什麼要自我辯解的?”得了嘉寧帝授權處理此事的大宗令目光炯炯地看着臉上表情頗有幾分難看的芸貴妃問道。
“本宮沒有什麼好辯解的,”知道她現在不論說什麼都不會有人相信的芸貴妃乾脆要多光棍就有多光棍的認了下來,“陸夫人說的沒錯,本宮確實與陸側妃有所往來,不過本宮也是被陸側妃給誤導了……”
芸貴妃挑挑揀揀的把她和陸蕊珠的選擇性的說了出來。
“而且,”她臉上表情很是無奈的話鋒一轉,“本宮之所以會這麼輕易被陸側妃給誤導,也是爲陛下、爲大贇皇室着想,畢竟,如果皇后娘娘當真身世不正的話,對陛下、對我大贇皇室的威望也是一種極大的損害。”
大宗令臉上的表情因爲芸貴妃的話而有所緩和,因爲這也是他對皇后橫看豎看都不順眼的緣由所在。
無疑,芸貴妃的這一番自辯,在他的心裡引起了極大的共鳴。
“陛下,貴妃娘娘也是一片好心,纔會遭受奸人矇蔽,不知您能否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網開一面!”大宗令對着嘉寧帝深深作揖。
大宗令對於雲氏一族還是有幾分香火情的。
當年還不曾避入佛堂對所有人視而不見的雲皇后在因緣巧合的情況下,救過大宗令一命,大宗令一直都心心念唸的想要報答她。
“網開一面?王叔說笑了!”嘉寧帝面無表情地親手把大宗令給攙扶起來,“國法有云,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貴妃構陷皇后罪證確鑿,又怎能因爲一兩句花言巧語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洗脫罪責?”
“可是陛下,不看僧面看佛面,您即便是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也不能……”大宗令微微壓低嗓音,“再說了,皇后娘娘這不是沒什麼事嗎?”
“王叔私心未免也太重了!”嘉寧帝面色微變,不怒自威地呵道,“太后清修多年,早已不理世事,貴妃這個做侄女的已經讓太后丟盡顏面,王叔你就別再把太后拖下水,弄得她老人家裡外不是人了!”
陸拾遺也在這個時候,故意用一種很是詫異的口吻對嘉寧帝道:“世人都說大宗令爲人最是剛正不阿,如今看來也不過爾爾,如果今日陸夫人沒有把真相說出來,那是不是這口黑鍋本宮就背定了?!”
陸拾遺在大宗令頗有幾分惱羞成怒的眼神注視中,怯生生地又拽了拽嘉寧帝那鑲着金邊的國朝大祭禮袍袍袖,“陛下,好說歹說,妾身的肚子裡都懷着您的龍嗣呢……您可不能像大宗令這樣,任由妾身被貴妃欺負,還不準妾身反抗,您要爲妾身做主呀!”
陸拾遺的話就彷彿一個無形的巴掌一樣狠狠扇在了大宗令那青一陣白一陣的臉上。
其他人看向大宗令的眼神也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不敢苟同的意味。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在一切真相大白,且明確皇后是受害者的前提下,大宗令還這樣不管不顧的站在芸貴妃那邊口口聲聲的幫着芸貴妃,確實有點私心過重了。
同樣覺得自己皇后受了大委屈的嘉寧帝更是當着衆人的面,充滿安撫意味地摟了摟自家皇后的肩膀,表情很是鄭重地說道:“放心吧,皇后,朕一定會替你做主,不讓你受委屈的!”
他一邊安慰楚楚可憐滿腹委屈的皇后,一邊揚聲叫了句:“大內禁衛統領齊宏何在?”
“微臣在!”禁衛統領齊宏撲通一聲單膝跪倒在嘉寧帝面前。
“順天府尹何在?”
“微臣在!”順天府尹也越衆而出。
嘉寧帝目光充滿威嚴的看着兩人下令道:“把在場與構陷皇后有關的涉案人員都給朕暫時關押到天牢裡去,等到國朝大祭典禮結束後,再由順天府尹親自審問!對了,你們別忘記去清涼殿把那位陸側妃也給朕好好請到天牢去,朕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朕的皇后到底與她有着怎樣的深仇大恨,要下此毒手!”
禁衛統領齊宏和順天府尹張正行齊齊應諾,開始帶人陸續將芸貴妃、雲夫人和陸阮氏等人相繼往外拖去。
就連陸德正也被兩個禁衛給連竹椅一同擡了起來。
陸德正木訥着一張臉任由他們施爲。
在知曉了髮妻並沒有如他所以爲的那樣背叛他以後,他已經整個人都陷入了無止境的悲哀和悔恨之中,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勁兒來了。
眼瞅着他們就要被拖走的雲大人面如土色的跪倒在地上,“還請陛下開恩!饒老臣妻女一命!”
“雲愛卿就別再做這無謂的掙扎了,朕要是當真開恩饒過了你的妻女,又哪裡來的什麼顏面再回去見朕的皇后和小公主呢!”嘉寧帝幾乎是想都沒想的用充滿憤慨的語氣拒絕道。
他這擲地有聲的駁回讓陸拾遺忍不住又彎了彎嘴角,然後故意當着所有人的面,用滿是崇拜的星星眼看着他。
嘉寧帝的話讓雲大人渾身的骨頭都彷彿被人抽掉一般,徹底癱軟在了地上。
已經被禁衛往外拖的芸貴妃在看了皇后那有夫萬事足的幸福表情後,眼中不由劃過一道充滿厭憎和仇恨的厲光。
“皇后娘娘!陛下待你如此之仁厚,您難道就當真一點都不爲自己的所作所爲感到虧心嗎?”她毫無預兆地衝着陸拾遺大聲指責道。
已經猜到她想要說什麼的陸拾遺故意用一種氣死人不償命的無辜口吻對還沒有被褫奪封號的芸貴妃說道:“虧心?本宮爲什麼要感到虧心?陛下待本宮好,是本宮的榮幸啊,本宮高興都還來不及了,又爲什麼要因此而感到虧心呢?!”
“因爲你矇蔽聖聽!因爲你根本就沒有懷孕!”芸貴妃用充滿憤慨的眼神狠狠瞪視着陸拾遺,語聲鏗然地再次說道:“皇后娘娘!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以爲這世上真的沒有人知道你夥同張院正假借懷孕爲理由,想要重新謀奪聖寵,並藉此時機從別苑那個鬼地方出來嗎?”
早就挖了個坑在等着這一刻的陸拾遺心情大好的在臉上露出一個很是震驚的表情看了芸貴妃一眼,然後滿懷依賴又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嘉寧帝的袍袖說道:“陛下,貴妃娘娘她該不會是精神刺激過度,患上失心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