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正如陸拾遺前來拓落齊布大營所預估的那樣, 合不勒王就算再怎麼心有不甘,也不敢對身上種了貞女之花又懷了巴木銳爾孩子的陸拾遺動什麼手腳。
他不止自己不敢動手腳,還要預防着不讓別人對陸拾遺動手腳。
除非他想要眼睜睜的看着這樣一枚大好棋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化作一團血水。
滿臉鐵青的合不勒王陰沉着一張清俊的面孔, 將陸拾遺主僕倆關押進了距離他王帳不遠的一頂小帳篷裡,眼不見爲淨了。
一直強作鎮定, 努力繃着張臉的安姑一到小帳篷裡就按捺不住滿腔的激動之情,對陸拾遺說道:“殿下,您可真厲——”
“噓。”陸拾遺豎起食指抵在脣瓣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用只有主僕倆才能夠聽得到的聲音說:“仔細隔牆有耳。”
安姑悚然一驚,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脣,同時在心裡暗暗懊惱自己的輕率——她怎麼就這麼糊塗, 差點就說出了自家王女夥同老巫醫造假的話……
思及這事兒被發現的可怕後果……
安姑差點沒後怕的直接捶死自己!
她真的是太掉以輕心了!
陸拾遺察覺到了安姑的後怕, 她安撫地握了握她的手, 讓她別太緊張。
陸拾遺知道,安姑也是剛纔在合不勒的王帳裡被嚇得狠了, 纔會大失常態的險些在敵人的地盤上說出不應該說的話。
同樣被自己的口無遮攔嚇了一跳的安姑滿心內疚的用充滿驚歎的口吻亡羊補牢。
當然, 在亡羊補牢的同時, 她也沒忘記找出爲了以防萬一而早早從老巫醫哪裡討來的藥膏給陸拾遺塗抹雪頸上的那點傷痕。
雖然陸拾遺只是輕輕用匕首尖兒點了下那裡,但到底還是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創口, 看得安姑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這是她家王女殿下爲了保護她而受的傷。
“殿下,您可真的是太厲害了!一般人誰能有您這本事,在兇名赫赫的合不勒王面前也絲毫不落下風!”
陸拾遺不動聲色地拋給安姑一個充滿讚賞意味的眼神,然後長嘆一口氣道:“我這哪裡是厲害啊, 分明就是不管不顧的徹底豁出去了。”
陸拾遺語聲唏噓。
“不管怎麼說,我是絕不能再眼睜睜的看着巴木銳爾王的子民被拓落齊布人任意屠殺了!”
“殿下,您這樣……真的是太委屈了。”安姑配合的抽噎兩聲,“而且,您這樣做實在是太冒險了,要是合不勒王一個想不開當真對您下了狠手……您可讓安姑怎麼活?”
“巴木銳爾出征前,當着所有人的面,把納裡第爾主營交到了我手中,我就算沒法子在合不勒的鐵蹄下保住它,最起碼的,也要保護好他的百姓……”
“可就算您承諾了巴木銳爾王,您也不該拿自己冒險啊,您可別忘了,您肚子裡還有着納裡第爾草原的下一任繼承人呢。”
陸拾遺微微咬住下脣,在臉上顯露出一個很是堅決的表情,“正是因爲我肚子裡有着納裡第爾的下一任繼承人,我才堅持要走這一趟……我不想讓我的孩子以爲他的母后竟然是一個不敢面對任何風險的縮頭烏龜。”
“而且,我也是真心實意的想要爲他做點什麼的”
陸拾遺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充滿着溫暖和幸福的微笑。
“安姑,我以前在吳國王都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再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了……那時候的我,卑微的就如同人們腳底下的塵埃,任誰都可以踩上一腳!直到來了這納裡第爾草原,直到有了巴木銳爾,我才發現,自己也是一個活人,一個有思有想有血有肉的活人!”
“殿下……”安姑眼淚汪汪的看着陸拾遺。
“我打從心底的感謝巴木銳爾王對我所做的這一切,也發自肺腑的想要回報他同等的感情,而且我相信,就算我往自己身上種了貞女之花,他也不會不喜歡我的,因爲……”
陸拾遺在說這一番話的時候,眼睛明亮的有些驚人。
“即便從前的我對他一直不假以辭色,但是他在發現自己所中之毒是綠色美人以後,依然會想都不想的就火速派人把我和他隔離開……安姑,你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麼,不是嗎?”
“是的,殿下,是的,我當然知道!”安姑儘管明知道陸拾遺這樣說的用意,但依然被她眉眼間的幸福和快活之色給深深打動。
“我從小到大就沒有被除安姑你以外的人這樣真心實意的喜歡過,巴木銳爾是第二個,也可能是最後一個,無論如何,我都要盡我所能的保護好他的子民,絕不讓他對我感到失望!”
陸拾遺和安姑主僕倆的交談很快傳進了合不勒王的耳朵裡。
他臉上半點都瞧不出聽人壁角的心虛和慚愧。
翻着弧度好看的薄嘴皮,臉上表情很有幾分譏誚地自語道:“沒想到我費盡心機下到巴木銳爾身上的綠色美人,反倒成了他們夫妻相合的契機……這可真的是一個諷刺到了極點的笑話!”
回想起上輩子巴木銳爾在吳國陸王女死後所作出的種種癲狂行徑,合不勒的眼瞳深處有濃濃的血色一閃而過。
“巴木銳爾,快點回來吧!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再見上你一面了!上輩子是我蠢,一心只想着要折辱於你,卻沒有意識到吳國陸王女對你的重要性!這輩子嘛……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樣的美事兒,合不勒王抱着他那在普通人眼裡看來可怕異常的酒樽,肆意痛飲了起來。
在合不勒迫切盼望着巴木銳爾早日歸來的時候,巴木銳爾正一臉陰沉似水的瞪視着跪趴在他面前不停喘着粗氣吐着白沫的戰馬。
“王上,這已經是您快跑死的第六匹馬了,您真的需要好好的休整一下了!”
巴木銳爾王的親兵在一旁老調重彈的說着他已經說過許多回——但盡皆被他效忠的王上——當做耳旁風的話語。
“我是可以休息,但王后卻很可能在我休息的時候,翹首以盼着我回去救她的命!”巴木銳爾一手拽過普魯臺臺兒滿臉猶豫牽來的另一匹戰馬,“跟得上的,繼續和我一起出發,跟不上的,在後面稍作休息片刻,再追上來!”
話音未落,巴木銳爾已經翻身上馬,朝着納裡第爾主營所在的方向疾馳而去。
普魯臺臺兒等人面面相覷地在原地僵立片刻,然後如同被人猛然抽了一鞭子似的,緊追在巴木銳爾王的身後去了。
不管怎麼說,在納裡第爾主營有家有小的可不止王上一人,他們也想要儘快趕回去保護自己的家人。
在巴木銳爾等人的玩命趕路下,他們創造了一個奇蹟。
一個幾乎讓諾奇延蘭大草原所有後來者望其項背的奇蹟。
當他們停留在合不勒下令倒數第二次紮營的地方時,因爲頻繁趕路而變得就差沒瘦成皮包骨頭的巴木銳爾叫來了幾個備受自己信重的納裡第爾勇士們,要帶着他們一起通過密道回到納裡第爾主營去。
烏巴赫雖然被蜀國來的那位劉王女折磨的慘不忍睹,但是巴木銳爾從來就沒有懷疑過他對自己的忠心,因此,這次他也把烏巴赫給帶上了。
“本王與合不勒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對他的脾氣也算是有所瞭解,他打戰還行,但是在治理百姓方面就着實難以恭維了!”
巴木銳爾王目光炯炯來回注視着自己的心腹。
“再加上他又剛進駐納裡第爾主營不久,我們就算當真大搖大擺的走進去,也不會被他有所察覺,更別提納裡第爾主營歸根究底還是咱們的地盤,裡面有的是人給我們打掩護。”
巴木銳爾王信誓旦旦的話語,無疑往大家嘴裡扔了顆定心丸。
在座所有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對巴木銳王表態:過去後一定會遵照他的吩咐行事,絕不擅自行動的胡亂拖他的後腿。
巴木銳爾王滿意的誇獎了他們幾句,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帶着他們一起潛進了直通納裡第爾主營內裡的密道中。
誰知,他們進入密道里以後,居然看到了一具被啃食殆盡的女性骸骨。
在看到那骸骨的時候,即便是連續趕路都沒有被壓垮的巴木銳爾王眼前止不住的就是一黑,雙腿更是宛若灌鉛一樣的沉重。
這條密道只有他和老巫醫知曉,而現在這具女性骸骨雖然被什麼吞噬的一乾二淨,但是從骨殖的種種表現上來看,分明才死亡沒多久。
哪怕是把陸拾遺放在心坎上疼,都猶然覺得有些不夠的巴木銳爾王在看到那具女性骸骨的時候,就差沒徹底崩潰掉。
而跟在他身後的納裡第爾王帳勇士們此時更是緊張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他們真的很害怕。
害怕這具骸骨會是他們那位王后殿下的。
畢竟,以王上對王后殿下的那份濃厚感情,他是絕不可能接受這樣殘酷至極的現實的。
好在他在還沒有與愛人重逢的前幾世裡,因爲系統任務做過大半輩子的仵作,因此很快就推斷出這具女性骸骨的主人比起他的拾娘要矮上一點點,這無疑讓他感到欣慰。
只是……這具女性骸骨的骨殖,既不是拾娘又不是拾娘身邊那個亦步亦趨緊跟着她的女侍安姑……又會是誰呢?
巴木銳爾對老巫醫的忠誠有着絕對的信心,十分篤定無牽無掛的他斷不會把這密道告知給除了他的拾娘以外的人知曉。
就在巴木銳爾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直都恪盡職守跟隨在巴木銳爾左右保護的烏巴赫就彷彿被人猛然敲了下悶棍似的,整個人都失了魂。
他怔怔然地看着距離那具女性骸骨不遠處的某個角落。
在那裡,有一窩很大的獨角蠍羣……和……一個用各種珠寶精心打造而成的小號角。
他用來和蜀國來的那位劉王女定情的小號角。
“烏巴赫?烏巴赫你怎麼了?突然之間的,發生什麼呆?”
旁邊的人覺察到了他的不對勁,皺着眉頭喚他的名字。
他呆傻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猛然回過神來,乾巴巴地在巴木銳爾王充滿詢問的目光中,用沙啞至極的聲音說道:“王上,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具骸骨應該是……應該是劉王女的……就是不知道……她爲什麼會……會以這般模樣出現在這個地方……”
還真沒想到這人居然會是劉王女的巴木銳爾高高挑起了自己的眉毛。
大腦又重新恢復冷靜的巴木銳爾順着烏巴赫的視線,看了看那個角落裡的小號角,一臉若有所思地說道:“如果本王沒有猜錯的話,劉王女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應該是要挾的緣故。”
“要挾?”嗓子裡彷彿堵了團什麼的烏巴赫吶吶重複。
“應該是這樣沒錯。”巴木銳爾用肯定地語氣答道:“以那位王女的能耐,想要逃出監牢壓根就算不了什麼。很可能在合不勒派人攻打納裡第爾主營的時候,正巧讓她發現了王后他們的行蹤,然後以吹響手中的號角爲要挾,跟着王后一行入了密道。”
他一邊回答,一邊吩咐其餘的王帳勇士們利索的撥來那條已經無人問津的毛毯重新遮攏住了那窩獨角蠍。
“王上,既然王后殿下也入了這密道,那麼我們爲什麼沒有發現她的行蹤呢?她去哪裡了?”眼前一亮的王帳勇士們急忙忙出口詢問道。
他們對劉王女的死活不感興趣,對他們的王后殿下卻關心不已。
因爲他們清楚的知道,他們這位從中原來的王后,在他們的王上心目中佔據着怎樣寶貴且特殊的地位。
“本王的王后雖然面上看着弱質芊芊的很,但實際上心性卻比男人還要剛強上數分,以本王對她的瞭解,她絕不是那種會拋下治下子民獨自逃命的人……因此,她很可能是被老巫動了什麼手腳弄進了這條密道,又亟不可待的折返回去了。”
巴木銳爾王的話讓在場所有人的臉上劃過了一抹了然之事。
烏巴赫臉上更是不由自主帶出了幾分苦澀的痕跡。
說不定……劉王女就是因爲不願意跟隨王后殿下他們折返,纔會失足跌入獨角蠍的窩裡,死得如此可悲。
在這樣的複雜心境中,烏巴赫婉拒了其他人的幫助,脫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風,收攏了劉王女骸骨,滿心慚愧的在巴木銳爾王的寬宥安排下,帶着她離開密道,尋地安葬去了。
巴木銳爾不喜強人所難,就烏巴赫目前這失魂落魄的情形,他也不覺得對方跟着他潛入納裡第爾主營會討得了什麼好,因此,還不如以望風爲名將他留在了密道口,免得拖了他們的後腿。
此時已經歸心似箭的巴木銳爾王在安排好了烏巴赫以後,就急匆匆的帶着餘下的幾位王帳勇士依次潛入了納裡第爾主營。
一切就正如巴木銳爾起先所判斷的那樣,進了納裡第爾主營的他們就和魚兒遊進了大海沒什麼分別。
他們受到了族人們的熱情款待。
也以最快的速度瞭解了目前的所有情況。
當巴木銳爾聽說他心愛的女人安然無恙,只不過爲了保護自己的清白而讓老巫醫往她身上種了朵貞女之花以後,巴木銳爾忍不住長鬆了口氣。
相較於那點男女之間的敦倫事,他更爲看重自己的愛人能否長長久久的陪伴在自己的身邊。
反正,他在與自己愛人重逢以後,也沒少委屈自家的小兄弟。
這麼委屈着……委屈着的,也就習慣了。
不過這種淡定,在他獲悉他的王后已然身懷有孕以後,就整個人都怔愣住了。
要知道,這個孩子可和上輩子的應景瀾三兄妹不同……
這個孩子是因爲和他和他的拾娘,纔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是他們的‘親’骨肉!
本來就想陸拾遺想得不行的巴木銳爾在知曉了這個消息以後,徹底坐不住了。
“老巫在哪裡,本王要馬上和他見上一面!”巴木銳爾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對那家把他們藏掖起來的納裡第爾貴族說道。
那貴族聞言,剛要回答,巴木銳爾又想起什麼似的補充道:“他現在的人身應該是自由的吧?本王應該可以見到他吧?”
“這點王上您可以放心,老巫是個聰明人,又有着一手好醫術,儘管合不勒王對他給王后殿下種貞女之花的行爲極爲惱怒,但也沒有真正對他怎麼樣,不管怎麼說,老巫都是他進駐納裡第爾主營後,第一個主動向他投誠的人,他即便是爲了安撫民心,也不會對老巫怎麼樣的。”
巴木銳爾選中的這家貴族明顯與老巫醫的關係不錯,許是害怕巴木銳爾王在除掉了合不勒王后對率先投誠的老巫醫秋後算賬,連忙用分外隱蔽的語氣給他說好話。
巴木銳爾王很清楚他說這話的用意,笑容滿面的看着那貴族道:“在你們心裡,難道本王竟是那等不分青紅皁白之人嗎?”
那貴族連說不敢。
因爲有了孩子而心情大好的巴木銳爾王又說:“放心吧,本王知道這是老巫的權宜之計,他若不這麼做的話,恐怕本王今日想要見他就難了,你直接把他給叫過來吧,注意隱蔽點,不要被合不勒的狗給發現了!”
雖然巴木銳爾一直都在笑,但依然滿心緊張的不行的貴族簡直就有若如蒙大赦一般的急忙忙親自掀開帳篷的簾子,去找老巫醫了。
巴木銳爾足足等了近半個時辰,纔等來了同樣因爲巨大的心理壓力而瘦得骨肉嶙峋的老巫醫。
老巫醫一看到巴木銳爾王就撲通一聲跪下了。
直說自己該死,非但沒有保護好王后殿下,還眼睜睜的看着王后殿下爲了保護他們而自己走進了狼窩裡。
老巫醫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巴木銳爾王勸了他好長時間,他才勉強收了淚,和巴木銳爾正兒八經的說起了他離開後的諸多事情。
相較於貴族那一鱗半爪的道聽途說,老巫醫所知曉的一切明顯要詳細得多。
巴木銳爾王表情嚴肅的聽老巫醫把話說完,很是鄭重其事的望着他蒼老憔悴的面容,和他商量起了到底該怎樣把他的王后從合不勒王的魔爪裡給救出來。
愛妻如狂的巴木銳爾已經半點都沒辦法忍受自己的愛人再在合不勒那個魔鬼的眼皮子底下辛苦求存了。
當然,在此之前,有一個很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得先和他的王后見上一面,以親眼確定她是否安好。
原本還爲自己沒有成功保護好王后殿下而滿心自責的老巫醫在聽了巴木銳爾說的這句話後,卻笑出了一口要多嘚瑟就有多嘚瑟的老黃牙。
“王上,您知道小老兒爲什麼要在合不勒那條豺狗帶着他的小狗們進入納裡第爾主營以後,主動向他們投誠嗎?爲的就是儘快取得那廝的信任,順利與王后殿下聯繫上!”
“你的意思是……”巴木銳爾的眼睛忍不住的就是一亮。
老巫醫笑得滿臉嘿嘿地搓手,“王后殿下現在就住在距離這裡不遠的一座小帳篷裡,雖然外面有重兵把守,但是……嘿嘿,小老兒已經派人偷偷摸摸的在那小帳篷下面挖了條密道出來,只要您一聲令下,今晚,小老兒就能夠讓您和王后殿下見上一面!”
“這可真的是太好了!”巴木銳爾用力一拍老巫醫的肩膀,衝着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然後又渾然一副傻爹口吻的與老巫醫討論起了自家王后肚子裡的那個小寶貝。
中途,老巫醫幾次想要和巴木銳爾解釋一下貞女之花的事情,都被巴木銳爾·傻爹·王給滿臉不以爲然的打斷了。
等到後來,老巫醫乾脆決定把這當做是一個驚喜,留待王后殿下主動去和尊敬的巴木銳爾王解說了。
當晚深夜,在老巫醫的幫助下,這對闊別已久的夫妻終於在逼仄又悶氣的密道里重逢了。
陸拾遺以一個渾然不似孕婦的矯健動作,手腳並用的攀爬上了巴木銳爾王高大挺拔的身體,一口咬住了他的嘴脣。
巴木銳爾王熱情的響應者她,密道里很快就響起了窸窸窣窣、曖昧之極的水聲。
兩人親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巴木銳爾顧忌着陸拾遺此刻的特殊情形,才勉強剎住了車。
“你現在有了孩子,有些事情還是要剋制一下才好,”聲音低啞異常的巴木銳爾王既是在說服自己也是在說服自己的愛人,“而且,你又被老巫種下了貞女之花的巫毒,就更不能在……這樣了……我可不希望自己一個按捺不住,把我們一家三口都害死在這密道里。”
陸拾遺眨巴了兩下眼睛,就着密道里有些昏暗的燭光,很有幾分忍俊不禁地看着他道:“夫君,難道老巫沒告訴你,”她晃了晃自己手上的貞女之花紋路,“這玩意兒是我特意紋來嚇唬合不勒王的嗎?”
巴木銳爾聞言環摟住陸拾遺腰的手條件反射的就是一緊,他眼睛亮閃閃的看着陸拾遺,“拾娘,這是真的嗎?你可千萬別誆我!”
他也是男人,怎麼可能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當真做到坐懷不亂,只不過是因爲顧慮着對方的心情,才故意做出一副並不在意的模樣罷了。
“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你,又怎麼捨得往自己身上種貞女之花?還是你這麼快就已經忘記了以前那些我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意圖勾引你的往事了嗎?”
陸拾遺親暱地捏了下巴木銳爾高挺的鼻樑,又在他被自己親吻的有些發腫的嘴脣上用力親了一口。
“這樣的好的珍饈美饌,我可是百吃不厭的緊,哪裡會捨得自斷後路的用那樣殺敵八百自損三千的方式把自己給閹了呢。”
巴木銳爾王被陸拾遺的俏皮話給逗得滿臉笑意,他低下頭依葫蘆畫瓢的也在陸拾遺的脣上重重輕咬了一口,一顆從知曉合不勒率兵奔襲納裡第爾主營以後,就高懸在半空中的心,也在這一刻徹底的落回了自己肚子裡。
爲了避免打草驚蛇,巴木銳爾找來了一個已經被老巫醫調·教易容好的草原女子重新送回了原本關押陸拾遺的帳篷裡,而陸拾遺本人則被他轉移到了別的安全地方。
安姑則在這個時候,自告奮勇的以沒有人比她更瞭解她家王女爲名留了下來,配合着那草原女子的行動,一起麻痹合不勒王。
等到一切準備妥當,靜等後面的納裡第爾大軍追上來就一舉將合不勒王拿下的巴木銳爾抱着自己失而復得珍寶,意氣風發地說道:“拾娘,等着看你的夫君我,好好的給你出上一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