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配好任務,戰月蕘用疑惑的口吻道:“青煙,你覺不覺得怪怪的?東荒資源貧乏到什麼程度我是有所瞭解,中等世家傾全族之力也捧不起一名武王,孫慧如今連武徒入階都不算,卻對晉階武王十分有自信,也就是說她那未來夫君很有能耐,既是如此,爲何要選擇讓出竹偶,古傳戰技至少是天階以上,那人不道理不清楚它的價值。”
羞惱之色從諸葛青彤臉上升起,她怒道:“你什麼意思,是說我們諸葛家族仗勢欺人了?月蕘,你給我說清楚,否則本姑娘跟你沒完,詆譭我諸葛家族聲譽,就是五叔出面也不好使。”
戰月蕘平靜反問道:“就事論事,青彤姑娘你氣什麼?哪句話讓你聽出我暗示你仗諸葛家族的勢欺人?莫非你當真存這樣的念頭?”
諸葛青彤氣得跳腳,兩人眼看要掐起來,玲瓏畢濤再次站出來當和事佬,他人如其姓,八面玲瓏:“莫氣,莫氣,小事罷了,青彤姐不是答應給他們一晚思考提條件的時間麼,雙方公平交易,不存在仗勢欺人之說,月蕘姑娘話中應當另有它意。”
“四姐,其實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諸葛青煙也幫腔道:“小蕘不過比我說快一步,你回想一下,這家子人相處模式,會不會太怪異了些?”
她這麼一說,其餘三人都起了疑心,女兒白白嫩嫩,父母瘦得皮包骨,兩人體內都一堆老傷,像是長時間勞作所形成,甭說孫慧懷疑,就連他們都在想,這個女兒倒底是不是親生。
燕狂生甚至回想起,孫老頭子推開桌下活動地板,從裡邊取出竹偶時,青年男子臉色一下子慘白如紙,他玩味道:“很想見見這位孫家未來女婿,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諸葛青彤誤解人家話中意思,事後無半絲愧意,大咧咧道:“管它是哪方妖魔,難不成敢算計咱們三大家族精英?”她說着瞟戰月蕘一眼,眼神是帶着嘲諷:“忘了,還有個曾經排列八大家族之首的月氏家族,你說對不對,月蕘?”
與她往來的不是地位差不多的大族嫡支,就是巴着她討好她的旁支二三流家族子弟,戰月蕘明明家世極低卻牙尖嘴利,讓諸葛青彤很看不順眼,逮到機會就會刺她兩句。
她沒等來戰月蕘的反擊,卻接到燕狂生冷酷的嘲弄:“天真二字最要不得,死了的精英,什麼都不是,頭上懸掛的尊稱,只有活着才難使用,你莫不會以爲諸葛家族、燕氏家族、玲瓏家族會爲我們三條死去的小魚將東荒鬧得天翻地覆?就算有這個心,帝國那邊也不會允許他們這般做,莫要忘了,這是紀氏的天下,你們倆個記住,值夜時必需加強防備。”
戰月蕘慢悠悠道:“守夜是防君子,不是防小人,最好先自我檢查一下有沒有中招吧,人家敢動手,必然有萬全之策,任誰都不會明着得罪三大家族。”
話盡於此,不能領悟她也愛莫能助,戰月蕘急着回帳子解毒,墨黑這王八烏龜蛋,說話留一半,只告訴她由它出手解毒後,依舊渾身無力,卻沒告訴她,只需兩個時辰即可恢復正常,要不是她突然想到這一茬,好奇問問,縱是死也是冤死。
今晚沒有星星,雨後的寒夜,風輕輕搖動樹梢乍冒尖頭的嫩芽,天空就像濃稠的墨硯,添再多的水也沒法將它化開,皎月躲在烏雲深處,依稀能看到些許光暈。
曾經被許以夜晚最佳路燈的圓月,今晚擺工,魍魎魑魅疊衆而來,戰月蕘盤坐在帳篷,手捏靈石默默吸收,靜靜恢復體內靈力。
隔壁兩座帳篷中,不論燕狂生,還是諸葛青煙,都躺在牀上,閉上雙眼看似熟睡,但就那僵硬的姿勢來看,根本就沒入夢鄉,聽了戰月蕘的話,他們都起疑心戒備着。
外邊負責東南方向的玲瓏畢濤很盡責,神識與眼睛齊用,不放過絲毫動靜,反觀負責西北方向的諸葛青彤就散漫得多,時不時低頭把玩手中竹偶,即便是聽到聲響,擡頭沒看到異常,又再一次低下頭。
走在最前的青衣男子量量風勢,走到風口,打開手中瓶蓋,徐徐春風吹動,縷縷綠色粉塵吹向帳營,刺鼻的異味在周圍流蕩,早在青衣男子乍到達,墨黑已有所察覺,很是不快道:“雞肋呀,雞肋呀,食之無味,棄之捱罵,哎,痛苦。”
戰月蕘蹙眉,不應當吶,按理來說,他們不可能用毒打前鋒,即便是用,也不可能用味濃毒性低的綠竹蛇粉。
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她沒捉住,直到……
“戒備,有人來襲,他們放毒,快準備好解毒丹。”
諸葛青彤的咋乎聲,一下子驚醒,緊接着喊道:“不,先不要吃解毒丹,綠竹蛇粉吸入少量於我等修士無礙,他們這麼做必有後招。”
燕狂生倒入掌心的解毒丹,又倒回去,垂直躍起,穿破薄薄的帳篷,高高懸站在上空,背上戰刀已橫在胸前,如鷹一般銳利的雙眼睥睨一干鬼魅屑小,氣勢渾厚如同遠古而來的刀神。
諸葛青煙亦在同一時間破帳飛起,手中算盤珠子金光燦燦,配她那身正綠宮裙卻不顯庸俗,處處透着精明和嫵媚。
玲瓏畢濤亦迅速趕至,他手捧一座七色寶塔,塔鈴隨風輕輕搖擺。
戰月蕘出來不算慢,但修爲財力樣樣比不過人家,修爲嘛,人家都是武王,可以御空而立,她雙腳老老實實踏地,財力嘛,同樣是法字開頭,人家是寶是結尾,她的是器字結尾。
差距不是一兩階,手中那把上品法劍,在東荒無論擱哪也不掉架,可是跟白富美高富帥站一塊,綠葉都沒她份,只能降爲花泥,在她英勇衝出來那一瞬,三人當中有兩人嘴角抽抽,不過想到她的身份,也都釋
然,他們自覺圍站成一個品字形,方方位位看在眼中。
直到敵人散出毒粉才發現敵情,諸葛青彤仍然沒有拖累同伴的自愧感,她往嘴裡塞了枚解毒丹,不退後跟大部隊集合,反而向前走幾大步,手持跟諸葛青煙一模一樣的金算盤叫囂道:“瞎了狗眼吶,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竟敢趁夜偷襲諸葛家族本宗嫡支,真是不知道死字該怎麼寫!還不快離開,饒你們一條賤命。”
燕狂生冷冷道:“下次有她在,出門莫喊我,省得怎麼被頭豬連累,怎麼死都不知道。”
就沒看過比她更蠢的女人,這裡不是修士必經之路,荒山野嶺聚集一大羣蒙面修士,人家擺明車馬是來對付你,還蠢笨到上前跟他們嗆聲。
“同上!”玲瓏畢濤在一干平輩當中,是公認脾氣最佳的風度少年,然而他也受不了諸葛青彤的蠢。
諸葛青煙沒跟着接話,但是她的心中,也默默唸着兩個字:“同上。”
“哈哈!”領頭的蒙臉人大笑,笑聲有點蒼老:“諸葛家族就很了不起?在我眼中,它連個屁都不是。”
他放肆無禮的話,深深激怒一貫高高在上的諸葛青彤,左手將算盤橫在胸脯,掐訣的右手捏起一枚盤珠,然而體內一股橫流衝出,生生截住正在輸送的靈力。
指尖金色符文砰地一下碎裂,零星碎光散落,猶如迎接朝霞的金色曇花,迅速枯萎。
“怎麼回事,爲什麼我體內的靈力不可以調動!”
尖叫聲中,諸葛青彤迅速調頭奪路狂奔,三人聞言神色一動,暗暗試着調動體內靈力,幸好暢通無阻。
幸好月蕘提醒得及時,燕狂生小松一口氣,看她的目光從輕蔑轉變成複雜,真沒想到一個在他眼中跟廚娘同等地位的月家子弟,反過來倒救他們一命,一時間心情複雜微妙。
然而時間卻不容許他感嘆太多,領頭蒙面人趁機出手,掌中靈器符文亮起,璀璨奪光,周圍瞬間亮如白晝,轟地一聲,洶氣瀰漫,一隻虎斑狼自符文中化形而出,它四腳踏火,衝向諸葛青彤沒絲毫防備的背脊。
嗡!
說時遲,那時快,諸葛青彤後背金輝閃耀,一輪紅日出現,嵌在中間的八卦渦漩而出,挾着浩蕩神威狠狠撞向虎斑狼,橫在黑白中間的分隔線,就像一柄出梢薄刀,眨眼間切斷虎班狼脖頸。
出師未捷身先亡,虎斑狼帶悲催嗷嗚化爲虛無,燃盡最後一點餘輝,四野再次變得黑暗沉凝,猶如暴風雨前的寧靜。
初戰失敗,領頭蒙面人反倒露出貪婪的目光:“好,不愧是出自諸葛本家嫡支,身上寶貝果然夠多,也難過你小子要找老夫合作,沒我家傳承寶物,還當真擺不平,七三分,我七你三,法寶類東西全歸我所有。”
落後他半步同樣目露貪婪的男子笑容變得僵硬,不用看臉也知道姓烏的有持無恐,他再三自我告戒,傳承重要,有了傳承法寶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咬牙應承道:“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