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辦不到就是她戰月蕘無能,她真真氣狠了,冷笑道:“李夫人,你想背祖,也得看月族肯不肯收,莫非視月族萬年來定下的族規於無物?”
“我說了吧,一羣厚顏無恥的白眼狼,何必爲他們廢神,打哪來扔回哪去了事,真當自己臉比海還大。”
面前這幾人,尤其是那對母女,守武是一千一萬個看不順眼,找到縫兒就刺上幾句。
眼看場面開始僵硬,李老夫人怒喝道:“春姑,給我跪下道歉,說的什麼話,兩年辛苦還沒磨平你的性子麼。”
她苦笑道:“月蕘姑娘,老婆子也知道自己的要求過份了點,請聽我細細說開,選擇海冥國,我們也是逼於無奈,羅天國領近國家近十年戰火不斷,我傷好只有武者實力,沒法子護他們周全,遠的國家我們又不熟悉,初來乍到無從生存。”
“選擇海冥國,一來是它不受戰火困擾;二來,離羅天國近,彼此生活習慣類似,不需要重新適應,我也知道海冥國不納外姓子弟,但是它允許外姓家族以商人或月姓家衛的身份申請備案留住國內,是以想您幫我們一把,不是要更名姓月,只想擁有一個合法長期留住身份。”
海冥國內治安極好,很多飽受戰火困繞的家庭都想遷居入國,然而那個國家律法要求極嚴,所有土地,非月族子弟不能購買,而且還要求那名月族子弟是寒月宮弟子,也就是說能夠通過血脈石考驗才能買購,根據購買人宗內排位劃分爲幾個等級,最低級年限只有五十年,五十年後,如不能提供相應憑證,這塊土地所有權將不再屬於你。
當然,國家要發展,不能一刀斷,除了買之外,還可以租,租金是其它國家同等土地十倍以上,海冥國不允許夜宿野外,所有進入商人,留宿都需辦理通行簽證,規規條條甚至比華夏還嚴格,總而言之,海冥國可以保你平安,但沒錢休想進來。
李老太話中意思是想在海冥國擁有一個長期住所,這要求不算過份,戰月蕘點頭應承:“可以,我答應你們。”
李氏衆人臉露狂喜,李老太又道:“還有一件事,月斌妻兒尚在他外家,能否幫忙將他們帶來這裡,到時候一起走。”
戰月蕘沉吟不語,神色看似猶豫,李月武急切道:“當時消息來得突然,祖母想李家留個後,所以命我跟夫人和離,一雙兒女由她帶走,走時攜帶我李府大半身家,足夠供我兒女一輩子吃穿,可恨那邊的人當時答應好好的,事後卻拿他們當丫頭小子使喚,如今在那府上,過得比三等僕從還不如,大冷天晚上只有一牀薄被,母子三人晚上挨着擠暖,小兒上午偷跑出來抱着我直哭,月蕘姑娘,請看在昔日情份上,幫這個忙吧。”
舉手之勞也不是不能幫忙,只是她缺少大型搬運工具,坐馬車來回至少一個星期,沒這麼多時間可浪費,戰月蕘目光睃向守武,對方板臉哼聲扭頭,大爺他不樂意出手,垃圾種生垃圾後代,禍害死一個少一個。
她又睃向守文,對方無奈道:“我去吧,李月斌,到了羅天城,你自己去接他們,把人帶到原先住的地方,記住,不準用北辰家族和月族的名義接他們。”
離開小院,守武小聲嘀咕道:“死老太婆真是人精一個,先讓女兒鬧,不成才改口,少夫人,你千萬別幫他們搞護衛玉碟,省得以後賴上甩不掉。”
北辰風雲更直接,掏出厚厚一沓銀票塞入她手中,撇脣道:“廢紙,幫我燒了。”
在他們眼中,自己就那麼蠢麼,戰月蕘氣嘟了嘴,她承自己自己同情心是豐富了點,但不至於沒頭腦,再說了,家丁玉碟不是人人都有資格申請,呃,失言,好吧,她不久前剛好符合條件。
家丁玉碟是月族精英子弟對那些依附自己的外姓子弟額外恩賜,在海冥國地位等同普通月族子民,李家距那位置遠着呢。
有月族精英弟子腰牌爲仗依,在海冥國辦事效率就是高,短短數天找好房子辦好手續,帶着李府一堆人口來到他們未來新家。
“李老夫人,這是房契,租期百年,這是附近交通地圖,這是空白玉碟,你們找時間去官府登記備案即可,還有這些銀票供你養老所用,我走了,再見。”
戰月蕘把手上東西交給李老太,轉身離去,一刻也不多停留。
李老太一樣樣細細翻看,當她看到交通地圖以及住宅紅點時,臉上露出笑容,然而當她看到七枚空白玉碟反面那個商字時,笑然嘎然而失表情變得黯然,顫抖的手捏着五十張銀票,兩顆老淚從眼角滲出。
“娘,你說這人還真虛僞得可以,嘴裡口口聲聲說着欠咱們恩,就給咱們租間二進小院,統共才十間房,哪裡夠住,以前光丫頭家丁就不住十間房,咱們當年給她住的可是五進複合院,比這大十倍不止。”
從進新居起,李夫人臉色就很不好看,戰月蕘前腳剛走,她後腳就離開四處查看,越看臉色越黑,走進屋時,夫君趙大海在後頭不停拉扯,示意收斂點,她一肘推開,不領情嫌棄道:“還有房裡的鋪被什麼,看着是全新,我一摸呀,全是大路貨,一牀被套加夾棉頂多十兩銀子,桌椅也是,就你房裡放的是上年頭檀木傢俱,其它房內全垃圾……”
“住嘴。”李老太怒道:“你捫心自問,月蕘真的欠我李家嗎?還嫌房子小,以前你讓人家住下人房,怎麼不提?”
李夫人辯解道:“後來不是給她一間獨院麼,還給她添了兩丫頭哩。”
說這話時,她自己也很心虛,所謂獨院其實只有三間房,戰月蕘在那住不到一年。
李老太懶得戳破真相,她指着散落枕邊一堆東西道:“春姑,大海,你們過來,看看這些,然後分別說說,你們悟出什麼。”
李春姑第一時間抓起銀票細數,趙大海則拿起地圖細看,復又拿起一枚玉碟沉思。
李老太看在眼裡,心中嘆息,她果真如老爺說言,寵壞女兒而不知。
李春姑數完銀票,不滿道:“娘,她不是說給你錢養老嗎?才五萬兩,往年咱們府一年花銷都不止這個數。”
李老太沒說話,目光瞥向女婿,以前一直看不起他,覺得百無一用是書生,做官也鎮不了場面,此番落難反倒品出味道,落難不離不棄,鞍前馬後籌劃奔跑,也許他能護住一家大小平安。
“娘,我試且說說,你看對不對頭!”趙大海沉穩道:“咱們現在的宅子位於光復鎮,這裡距元山書院不到半日路程,鎮上書生氣息濃厚,武者向來不愛來此,海冥國不允許丁碟考官,商碟卻可以,我和斌兒不適合入仕,但昆兒或者昆兒的後代可以,百年租期足夠我們在這站穩腳跟。”
李老太目露欣慰,點頭道:“商碟這裡,你只猜中其一,有利隱藏身份沒錯,同時月蕘也用它來告誡我等,日後有事,莫想仗依月族,正確來說是仗依月蕘,五萬兩銀票買斷五年留住恩情,日後我們得小心行事才行吶。”
她道:“好孩子,這幾十年,你受委屈了,明日你同斌兒前往官府登記吧,姓氏改爲趙,娘老了,管不了太多,日後趙府對外你說了算,中饋交給斌兒媳婦,春姑那裡,我會拘着她,不必理會。”
聽到這裡,戰月蕘現出身影,臉上無限唏噓,當日李老太能這般清醒,又何至以後,召出坐騎飛往天蕩山,中域那邊的人已定下起程日期,就在七天後,匯合地點不在北辰堡,爺爺他們要提前出發,她不想,也不能親自送別,今晚十五中秋,同時是最後一個相聚夜,明朝一別,重逢不知何昔。
離愁在衆人心中飄散,吃着風雲親手烤的野味,戰月蕘眼眶幾度潤紅,連他什麼時間離開都不知道。
月升雲散,夜色漸深,站在熟悉的雕花木門前,戰月蕘輕咬下脣,纖手虛扶門把一直沒有推開,這些天,她不是着替李府尋找住所辦理手續,就是在山頂跟爺爺學制香,忙得連睡覺的時間也沒有。
不是抽不出時間,而是……
幾分忐忑,幾分害羞,加上幾分不願,風雲主魂迴歸本體,他擁有成年人意識沒錯,然而那身高和臉蛋,有種摧殘民族幼苗的感覺。
左廂房關門聲響起,守文收拾好院中一切回房,臨進門前,往正房看了一眼,眼神如往日般平靜,戰月蕘能從中感受到眼神中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耳根刷地一下紅了,咬牙推開彼此的阻隔,這裡不是華夏,沒有網絡,不用擔心鬧出門事件。
房裡除了塌上靜修的北辰風雲外,還多出一個背對她的青年男子,聽到敲門聲,男子回眸,謫仙般玉骨風姿震憾她的心靈。
如果把南宮軒文形容成盛開帶刺的玫瑰,俊美中帶着妖豔,舉手投足皆充滿壞男人氣質,令人又愛又惱,那麼眼前這人就是朵空谷幽蘭,他的俊美令人不敢直視,錦袍上的銀邊以及別在髮髻上的白玉髮簪更是平添幾分雍容華貴,仿若九天之上真神,讓人不由自主屈膝膜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