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該啊,讓鸚鵡的魂魄和肉身融合,對尊上來說是舉手之勞的事,怎麼會傷到元神?”
天和皺眉說道,滿臉不解,門主抿緊兩片嫣紅的脣,好一會才鬆開,脣瓣上的紅豔褪去了些許,微微泛白,他微微垂下眉眼,低聲道,“尊上心中有事,在施法的過程中分了神,被靈氣反噬,才受了傷。”
“這也不應該啊,讓你的魂魄和肉身融合需要耗費的靈氣,對尊上來說,只是九牛一毛。就算反噬,也就相當於輕輕拍打回來,不會受傷的……”
天色百思不得其解,乾脆丟開不想,擡腳往冰窖走去,“既然尊上還沒把你的魂魄放進鸚鵡鳥的身體裡。我去把那隻紅嘴鸚鵡鳥帶出來。”
門主一把拉住他,“不必去了。”
天和回頭,不解的看着他,“爲何?”
門主沒有解釋,只是低聲道,“我馬上帶尊上去東海。”
“從此地到東海足足兩千裡。就算最快的馬車,晝夜不停,也需要三天三夜。”
白曄插話道,“我去吧。”
天和搖了搖頭,“尊上想留你在宮裡,你忘記了嗎?他說過你不能出宮!”
“我就不懂了。我爲何不能出宮?”
白曄一肚子霧水的說道,天和眸光微微閃爍一下,“你還不明白嗎?尊上想讓你保護陛下,可又不想讓陛下知道你的存在。”
白曄愣住了,良久幽幽嘆息一聲,不知該說什麼,只覺得尊上這性格和打算,總是叫人摸不着頭腦。
兩人正低聲商量東海之行,身邊突然傳來一陣大風,幾乎將這兩人給吹走了。
塵土之中,一隻巨大的鸚鵡抓着無名,往天上飛去,完全展開的巨大的翅膀幾乎遮蓋了整片天空,眨眼睛,那鸚鵡連同無名都消失在茫茫天邊。
白曄皺眉,天和則張大了嘴巴,滿臉震驚,“那是鸚鵡?他這麼容易就化形了?難道……”
天和終於明白尊上爲何會傷到元神,以尊上的修爲,就算在施法中分神,也不會怎樣,除非他在大幅度的提升鸚鵡的靈力,耗費的靈氣越大,分神的時候,遭受的反噬也越多。
現在的鸚鵡,修爲看起來和一千三百年前在靈山上沒什麼差別,甚至比當初可能還要高上一兩分。
尊上到底想做什麼?
他拔苗助長的讓鸚鵡和白曄變得這麼強大,是想做什麼?
儘管尊上修爲高深,靈氣渾厚,深不可測。可就算是海水,這麼不停的用,大幅度的用,也會枯竭。
這一點,白曄也想到了,他一雙墨黑長眉擰得緊緊的。心中涌起強烈的不安。
無名這一走,就走了好幾天,音訊全無。
白曄和天和都有些惴惴不安的,尤其是天和,需要經常出現在鳳瑾面前,他很怕鳳瑾問起無名。他實在沒法回答。
可讓天和驚訝的是,鳳瑾一次也不曾問過,她好像渾然不在意這個人。
無名不在,她就自己上早朝,處理朝務,批閱奏摺,閒下來就和曜兒胥兒玩,好像對她來說,有沒有無名,都沒什麼要緊。
天和看在眼裡,不由得在心裡爲尊上叫屈,有好幾次他差點忍不住脫口而出。質問鳳瑾爲何這般的冷心冷情,沒心沒肺,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漸漸的,文武百官也知道帝君不見了,齊大人他們旁敲側擊的問鳳瑾帝君去哪了。鳳瑾每一次都是神色淡淡的岔開話題。
一眨眼,就進了八月,八月初六是原定的大婚日子,帝君還是沒有消息,這下子,大臣們都急了。挑了個日子,一同來到了女皇的寢宮,想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就算小兩口吵架拌嘴,也該和好了呀,大婚的日子快到了,新郎不見人影,真是急死人。
“陛下,帝君到底去哪了?還有三日就是大婚的日子,大婚的禮服已經做好,得找到帝君試穿禮服,若有不合適的,也來得及改動。”
禮部尚書劉大人心急如焚的說道。
鳳瑾正和曜兒玩小遊戲,聽了劉大人這話,只擡了擡眼皮,不發一言。
劉大人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齊大人,齊大人想了想,向前說道。“陛下,帝君遲遲不出現,對大婚的大小事也都不管,一點不在意,是不是不想成親?”
鳳瑾依然不言語,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齊大人觀察着她的臉色。幽幽嘆息道,“雖然帝君是人中龍鳳,跟陛下又有了皇子,按理是最適合陛下的人,只是,若是帝君不願,臣等也不願強求他!以陛下才貌,想要什麼樣的男子沒有?用得着去看他的臉色?”
說到最後,齊大人語氣有些不爽,他越說越氣,帝君是不錯,可女皇纔是他們的君主。堂堂一國之君,容色無雙,哪裡配不上帝君了?居然還敢玩消失,這豈不是看不上他們家女皇?他真以爲女皇陛下非他不嫁?
“罷了!強扭的瓜不甜!劉大人讓禮部做好取消大婚的準備吧……”
“又取消?那這半個月不是白忙一場?”
劉大人苦着臉說道,沈文卿也來氣了,怒氣衝衝的說道。“取消!另外給陛下選俊美優秀的未婚男兒,以充後宮!”
劉大人被沈文卿的怒氣嚇了一跳,想了想,低聲道,“那好--”
“好什麼好?朕都沒說取消,你們說什麼取消?”
鳳瑾沒好氣的說道。“一個個的唯恐天下不亂呢?帝君只是出宮辦點事情,大婚之前一定會趕回來的。”
她說着,看向劉大人,“把禮服送朕這來,朕看一眼,便知道合適不合適了。”
劉大人滿臉喜色的應了。
鳳瑾擺擺手。“無事的話,都退下吧,別鬧哄哄的擠在朕這屋子裡,人多空氣都渾濁了。”
衆人紛紛告退,沈文卿剛要走,就被鳳瑾叫住。“文卿,你留下。”
沈文卿心中一跳,有些摸不準鳳瑾叫他留下的用意。
初秋時節,天氣轉涼,秋風從門口吹入,沈文卿正好站在風口上,但這秋風吹在他身上,他不覺得涼,反倒是女皇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讓他渾身上下冒着涼意。
不知過了多久,鳳瑾移開目光,幽幽道。“你呀,盡胡鬧。”
這親近的語氣,沈文卿聽出女皇並不是真的氣惱,只是有些無奈,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陛下都知道了?”
“你又何必跟吃了火藥似的。跟他對嗆呢?”
沈文卿嘆息一聲,“微臣只是不高興……”
不高興他只敢仰望,連肖想都不敢的女皇,居然被帝君這般的輕賤。
憑什麼呢?女皇哪裡配不上帝君?江東叛亂結束,兩個多月不提婚事,被大臣們逼了一通這才鬆了口,讓禮部去準備大婚事宜,自己卻消失得無影無蹤,這算什麼?
帝君這麼一來,倒像是女皇上趕着去求他,去貼他,他還看不上眼一樣!太可氣了!
“那些都是小事情,朕都不在意,你何必耿耿於懷?以後別這樣了,他是帝君,你跟他鬧僵有什麼好處。”
沈文卿目光深深的看着鳳瑾,“陛下心裡有他,還是想嫁他的。是嗎?”
鳳瑾怔住了,好一會才幽幽嘆息一聲,“是啊,還是想嫁他。”
就算當初和他爭吵,說不願意,不是不願意嫁。而是不願意他這樣的態度,讓她覺得自己不被珍視,被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感覺莫大的羞辱。
那一天吵過之後,他去了辦事,後來就沒出現過了。
劉大人拐彎抹角的試探過幾次,她都遮掩過去了。
終究還是想嫁他,想要婚禮完美的舉行,想真正的成爲他的妻子。
“若是大婚那日帝君還不出現,陛下該當如何?”
沈文卿關切的問道,鳳瑾面露迷茫,片刻迷茫消散,化爲堅定和冰冷,“取消婚禮,恩斷義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