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顧玉茗果然是不甘心的。
第二天,秦國公府的請帖便送了過來。
也不知秦國公府的人是怎麼想的,秦夢兒明明是謀害墨繪初的母親鳳遙兒的主謀,卻還能夠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以着秦夢兒與鳳遙兒是舊時閨蜜的名義,邀墨繪初到秦國公府一敘。
是故意忽略還是無恥到了一定的程度?墨繪初輕輕地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極淺的微笑。
不過她卻是非去不可的。
馬車的軲轆一聲一聲地碾壓着青石板,混合着馬蹄聲的清脆,最終在秦國公府的大門前停下。#_#67356
稍微掀開了一些車簾,墨繪初看着前方那雕花紅漆的厚重的大門,眼眸微閃。
大門緊閉着,完全沒有迎客的意思。
不過她也並不着急就是了,將茶杯握在手中,墨繪初靠在車壁上,讓自己的思緒漸漸飄遠。
過了好一會兒,原本毫無動靜的大門終於有了動靜,開了一條縫,一個小廝從裡面小跑着出來。
“初月郡主,我們家老爺請您從小門進去!”小廝來到馬車前,貌似恭敬地道,眼睛卻在打量過馬車之後一直低垂着。
他原本還對受盡各方寵愛的傳說中的初月郡主有着極大的期待,以爲會是如何奢華震撼的陣容,可以一飽眼福,卻沒想到是如此的簡樸,讓他大失所望。不過對方畢竟是堂堂郡主,他沒膽表現出來。
的確,墨繪初的馬車外表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車簾雖然是用極其珍貴的絲料所織,但是因爲太稀有,反而讓一般人難以理解它的價值。而車身則是用結實耐用的木料所制,並不是什麼什麼珍稀貴重的木料,再加上外面除了墨國公府的銘牌,基本上沒有其他的裝飾,所以看起來比最一般的官家小姐的馬車還不如。
只是要是他們知道了馬車裡的那些價值千金的物品,不知會作何想。
“從小門進去?”馬車外傳來車伕的聲音,“你可知裡面的是誰?”
一般走小門的都是些上不得檯面的人,或者地位低的人,而以墨繪初的身份,秦國公不親自出來迎接都是失禮的。
到底是誰給他的臉,居然敢讓她從小門進去?墨繪初笑笑不語,眼中的微光卻是凌厲無比。
面對車伕的質問,小廝卻沒有任何的慌張,只道:“這是老爺吩咐的!”
對於小廝明知道她的身份還這麼無所謂,墨繪初不由得覺得有些麻煩。
她當然是知道秦國公府打的是什麼主意,要是她被小廝激怒一氣之下打道回府的話,估計不用到明天,大街小巷便會傳遍她在秦國公府吃了閉門羹或者她熱臉貼了冷屁股之類不堪入耳的話了。但要是她忍着屈辱從小門進去了,恐怕流言更加不會少。
這還真是有些難辦呢!墨繪初淡笑着搖搖頭,透過車簾看向外面湛藍的天空。
她在想,如果是以前的“她”會怎麼做呢?#6.7356
“你們老爺是什麼身份?居然敢讓我們小姐從小門進去?!”車伕提高了音量,大聲地質問。
儘管他人高馬大的,個頭壓自己一截,小廝還是毫無顧忌地斜睨了他一眼,不知天生膽大還是誰在他後面撐着,語氣很不好地回答:“我當然知道我們家老爺是什麼身份,我們家老爺可是當朝尊貴的秦國公!”
車伕正想要呵斥他的傲慢無禮,馬車內卻傳來墨繪初清冷的聲音:“不用留活口了。”
隨着她的話音剛落,一個黑衣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小廝的身後,陽光下長劍反射的光卻給人一種寒冷的感覺。
“噗嗤”一聲刺入皮肉的聲音,長劍直接從背後貫穿了他的心臟,速度快得令裸露在外的劍身甚至沒有染上一絲鮮血。
小廝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低頭看着突然從自己的身體穿出的長劍,口中發不出任何一點聲音。
手中再一個用力,黑衣人快速地拔出了長劍。隨着他的動作,鮮血激射而出,然而黑衣人卻在下一秒便消失無蹤,鮮血全數噴灑在了經過烈日烘烤的地上。
身體內的鮮血不斷地涌出,勢不可擋,小廝漸漸癱軟,卻拼命地伸出手,像是想要抓住一點什麼東西,漸漸失了血色的嘴脣蠕動着,說着什麼,“……你……救……”
這是,秦國公府的大門忽然大開,幾個小廝連忙從裡面出來,卻不敢太靠近這邊。
他們剛纔一直在裡面偷窺,等待着向自家老爺報告墨繪初的行動,卻沒想會有這樣的突發狀況。
沒一會兒,秦國公便從府裡急匆匆地趕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看着地上漸漸擴大的血跡和氣若游絲救治無望的小廝,秦國公皺着眉頭開口問道。
聽到秦國公的問話,他身後的一個小廝連忙湊上前來,在他的耳邊悄聲說了幾句。
秦國公黑了臉,對着馬車裡的墨繪初道:“初月郡主,可否給本國公一個解釋?”
“秦國公需要什麼解釋?”隨着柔和中帶着些許清冷的聲音響起,一隻纖纖玉手輕輕掀開了馬車的簾子,墨繪初從馬車上下來,整理了一下潔白的裙襬,這才繼續開口道:“幫秦國公府清理一下不合格的奴才算不算?”
“我們秦國公府奴才的事情可是不需要初月郡主來插手!”秦國公語氣不善,明確地表達着對墨繪初此舉的不滿。
“是這樣嗎?”墨繪初卻是毫不在意的樣子,只輕笑道:“可是昨天七公主也想幫着我們墨國公府管理一下奴才來着,本郡主還以爲大家要互相幫助之類的呢!”
聽到墨繪初的話,秦國公的臉更加黑沉了。他今天本就是爲顧玉茗的事情找她來質問的,可是他剛纔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知不覺便入了她的套。
“秦國公,不請本郡主進去嗎?”見他一副不甘心卻又說不出什麼話來的樣子,墨繪初開口問道。
她可是不打算一直這麼站在太陽底下,很曬也很累。
“初月郡主裡面請!”秦國公雖然滿心的不甘願,卻還是不得不請她進府。
但是墨繪初顯然不在乎他是不是心甘情願,既然是他請她來的,那她至少也要進府一敘不是?
“把屍體處理一下。”秦國公對旁邊的小廝吩咐道,隨後也進了府。
秦國公府的整體風格便是大氣顯貴,與大多數官家追求的風格並無大異,不過就是裝修擺設更加奢華些罷了,可見因着之前秦皇后的關係,秦國公府受了多少好處。
不過墨繪初回轉於這些遊廊綺閣之中並沒有多大的感覺,墨國公府的奢華藏於乾坤之中,要真的是拿明面上來比較的話,還不知會是誰自行慚愧呢!
令她比較在意的是,他不在主廳招待她,反而好像要把她帶到後花園之類的地方,恐怕是那裡有什麼等着她吧?
要是真的來點事情也好,她這幾天實在是閒得厲害,她的想象中“她”不該真的如此閒的,可是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當看到亭子之中的顧澤庭和顧玉茗的時候,墨繪初不由得嘴角輕勾,果然是猜中了。
“澤兒,茗兒。”秦國公喚道,他是他們的外公,私底下這樣喚他們自是合情理的。
不如說,顧澤庭和顧玉茗希望他這樣親切地叫他們,畢竟他們還倚賴着秦國公府的支持。
聽到聲音,顧澤庭和顧玉茗轉過頭來,看到是他之後連忙站起身來,異口同聲道:“外公!”
“行了,坐下吧!”秦國公道。
待他走近了,顧澤庭和顧玉茗這才注意到他身後的墨繪初,不過卻不知道該如何打招呼,一方面是因爲尷尬,一方面也是不情願。
不過墨繪初也不介意就是了,臉上的淡笑不變,自在地在侍女拉開的凳子上坐下。
“沒想到初月郡主也會來呢,真是巧啊!”顧澤庭開口打破沉默。
“是嗎?”墨繪初淡淡笑,其實巧不巧他們心裡都清楚。
她不附和着他的話,倒是讓顧澤庭尷尬起來,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這個時候,顧玉茗則是很小心翼翼又很委屈地喚了她一聲:“初月姐姐……”
墨繪初一轉頭,便見顧玉茗睜着一雙淚眼委屈地看着自己,心中不覺得有些好笑。
其實她不明白秦國公他們是怎麼想的,秦夢兒因爲她而毀了,雖然鳳遙兒也被秦夢兒謀害了,但是她不知道他們爲什麼還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一樣和她套着近乎。
不過墨繪初還是覺得順着顧玉茗的期望開口:“七公主的傷沒事吧?”
以爲是自己成功引出了話頭,顧玉茗眼睛有一瞬間的發亮,不過很快便掩飾地垂下了眼瞼,一副傷心模樣,“御醫說是輕微骨折了,要一兩個月才能完全好……”
說着,還特地握着那隻受傷的手的手臂,讓人將注意力轉移到她那纏滿紗布的手掌上。
對於她的小動作,墨繪初只是一笑帶過,“那七公主以後可是要小心點呢!”
“這都要……”顧玉茗剛要激動地說點什麼,卻被秦國公一把按住了。
“說的也是,茗兒總是如此粗心大意的,可是要好好吸取這次的教訓!”
沒料到秦國公竟然說出這番話來,加上被堵住了話很不甘心,顧玉茗不由得驚呼:“外公……”
秦國公則是警告地瞪了她一眼,成功讓顧玉茗閉上了嘴。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和說好的不一樣,但是顧澤庭相信秦國公自是有他的理由的,連忙開口化解這尷尬,將話題轉移會墨繪初的身上:“聽說初月郡主是這幾天纔回來,不知之前是到何處遊玩了?”^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