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哦,她叫香兒。”墨繪初搖搖頭,嘴角掛着明顯的笑意。
“不可能,靈兒剛纔也說了她叫翠兒!”林遠情緒激動地大喊道,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
“林大公子也說了,是林大小姐叫她翠兒的。”
“那又如何?”林遠的語氣裡充滿了不屑,他確實是不知道自家妹妹的貼身丫鬟喚作什麼,不過既然她這樣說了,他順着她的話總歸不是錯的。
“官家小姐們給奴婢們賜名,換名是常有的事情,”顧沐陽開口道,“錢公公,你說呢?”
“三皇子說的極是!”錢公公躬身恭敬道,“林大小姐的貼身丫鬟奴才也是認得的,前些日子還喚作香兒,但是是否更名爲翠兒,奴才就不得而知了!”
墨繪初看向一旁的錢公公,眼裡有着淡淡的光芒流轉。
這個錢公公說話倒是挺實在的,她還以爲他會幫着林清靈那一邊呢,畢竟皇后貌似還蠻想要拉攏林國公府的,不過他也沒把話說絕了就是了。
難道……
看了上方的皇后一眼,墨繪初繼而低頭輕笑,原來只是考驗啊!
看來皇后還是對林清靈的手段有些不放心呢!想要以這件事來看看林清靈,到底值不值得她培養!
“人在情況緊急的時候,頭腦裡存在的東西很少!我問你叫什麼的時候,你的腦海裡大概只有自己和香兒,包括林大小姐三個人了吧?”墨繪初慢慢地研着墨,不緊不慢地開口,“但是人畢竟是自私的,你不想要把自己完全置於危險之下,然而對於林清靈你不能有任何的動作,所以你只能說自己叫香兒!”
“我,說的對嗎?”
一番話,令在場的人都不由得有些驚住,原本因她一句簡單得三歲小兒都能回答的問題,他們心裡將她看在了塵埃裡,卻沒想到她設了這麼大一個局,將所有的人都繞了進去。
傳言,果真不可信!
“但初月郡主莫要忘了,前提得是,她是靈兒的婢女不是?”林清靈不慌不忙地開口,臉上仍舊是從容的笑容。
“是這樣沒錯呢!”墨繪初也淡笑道,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讓人一時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就在這時,皇宮侍衛從外面進來,單膝跪地,恭敬道:“啓稟皇上,屬下們確實在附近的草叢中發現了一具宮女的屍體!身上有着一塊繡了一個趙字的手絹!”
“知道了,下去吧!”皇帝威嚴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是!”
“林國公府是否要給朕一個解釋呢!”皇帝的臉色愈加陰沉,看向林國公府的那邊的眼裡也充滿了懷疑。
“啓稟皇上,微臣以爲這並不能說明什麼,頂多也只是說明有人想要算計初月郡主罷了,而初月郡主似乎對小女有所誤會!”林國公走上前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鎮定自若地回答道。
“林小兒,你是在說我家寶貝墨墨在冤枉嫁禍你那蠢女兒嗎?”聽到那句話,墨老爺子不幹了,一下子拍桌而起,怒道。
墨繪初忍不住輕笑起來,她家老爺子生氣起來,說話也不太注意措辭,偏偏他人看在他國之元老的身份上,還不好反駁!
“後生只是認爲,初月郡主與小女自小玩在一起,關係融洽,如今初月郡主只是受了他人的蠱惑纔會誤會小女而已!”
一聲“後生”,林國公說的極是不情願,卻也不得不忍氣吞聲,只因他確實是比墨老國公小一個輩分。
“放屁!你當我家墨墨會像你家那個女兒那麼蠢嗎?”墨老國公立即氣呼呼地大聲反駁道,絲毫不給他留情面。
“墨老爺子,請注意你的措辭!林國公府的人也不是任墨老爺子侮辱的!”林國公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一副想發作又不能發作的樣子,轉而只能向皇帝請求:“皇上,請爲微臣做主!”
“這……”皇帝顯得很是爲難,要論輩分,墨老爺子比他還大一個輩分,有時候連他皇帝的情面都不給,更別說他區區一個林國公了。
他還想有人給他做主呢!
“爺爺,老人家就不要動氣,算了吧,坐下喝杯茶!”墨繪初淡笑着開口,給自家老爺子遞了杯茶,也算是替皇帝解了困。
見此,林清靈看着墨繪初的眼眸深處,跳躍着愈加嫉妒的暗光。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這些後輩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夠開口的,即使她是被罵,被羞辱的那一個,也不能夠顯露出任何不滿的神色,只能謙恭地接受。
而墨繪初,卻能夠沒有任何的顧慮和忌憚,且享受這所有人的包容和寵愛,這讓她如何能夠不嫉妒?
她,林清靈,論身份是林國公府的大小姐,論容貌是臨都三大美人之一,論才氣是臨都第一舞,琴棋書畫絲毫不輸於他人,而墨繪初,只是一個病弱將死之人,無才無德,空有一身美貌,她哪裡比不上她?
她如何能夠不嫉妒?
“唉,我們家墨墨就是這麼善良!算了,看在我家寶貝墨墨的份上,就不跟你們計較了!”墨老爺子一副大度的樣子,與之前的怒氣衝衝判若兩人,還不忘誇誇自家孫女。
“這件事就這麼過去吧,算是我誤會了林大小姐就好了!”墨繪初說道。
一句話,既顯出她的大度,又沒有讓人消除對林清靈的懷疑,而且這種懷疑會越積越深。
其實她還是很少說這樣的話的,畢竟需要她來說的時候很少。
“開始評畫吧!”墨繪初淡淡地看了眼仍舊被固定在地上的婢女,繼而道。
她沒有要求要怎麼對待這個婢女,只是因爲清楚地知道,她已經成爲一顆棄子,她的下場,相對她來處理,會更加的悽慘。
而不再林清靈身上對作糾纏,只是因爲這樣就夠了。
林清靈會不斷掙扎着想顧沐陽邁進,而皇后和顧澤庭卻不會放開她,她以後的生活會更加的辛苦。
而且,辦正事要緊!
衆人聽墨繪初這麼說,便知道這件事是真的要揭過去了,也沒有人敢有任何的異議。
林清靈等人雖然還有些許的不甘,但他們還是有所忌憚,怕墨繪初會一直追根究底,因此也沒有再說什麼。
夙夜寐看着貌似是鬆了一口氣的林家人,眼裡的星辰般的光芒暗沉了幾許,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森寒的笑意。
“榮郡主,你先還是我先?”見沒有人有動作,服侍的宮女太監們也有所顧忌不敢上前,墨繪初便主動問道。
“初月郡主算是主方了,主方決定吧!”南宮清回過神來,微笑道,但忍不住內心的驚訝。
她原本以爲墨繪初會揪着林清靈不放的,畢竟這件事要弄清楚還是很容易的,但她沒有想到墨繪初就這麼毫無理由地將整個事情結束了。
是她忽略了什麼了嗎?
這一刻,南宮清忽然覺得自己算不過墨繪初。
“客爲先,榮郡主先請吧!”嘴上雖然是說着客套的話,臉上也是溫柔的淡淡笑意,但是墨繪初仍舊姿態慵懶地坐在椅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研着墨。
“那便恕清兒失禮了!”
“榮郡主先等一下。”正當南宮清要有所動作的時候,墨繪初忽然開口道。
從一開始便懶懶地坐在椅子上的她,這個時候站了起來,繞過青案,一步一步地,慢慢地走近地上的那名宮女。
在衆人的疑惑的目光中,墨繪初伸出一隻青蔥玉手,漸漸地握緊了劍柄,在他人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便一個用力,將插入地下的劍快速地拔了出來。
“啊……”宮女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拖着滴着鮮血的長劍,在大理石地面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墨繪初走到墨臨華的面前,道:“二哥,你的劍,收好!”
“嗯。”
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墨繪初這才擡頭對着皇帝輕笑道:“不讓人把她帶下去嗎?好像還蠻擋路的樣子!”
聽聞,皇帝立即吩咐道:“來人,把她帶下去!”
“是!”
地上的宮女沒有任何的掙扎或者不甘,眼神空洞地任由侍衛將她脫下去。
不管她是有什麼顧忌或者什麼理由,她也必須爲自己的決定負責,所以墨繪初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和愧疚。
“這評畫,要怎麼評?”墨銘華開口問道。
“依朕看,不如讓我新月的國畫大師來評,榮郡主覺得如何?”即使墨銘華不開口,有些事情還是要說明的,因此皇帝也就順着墨銘華的話說下去了。
“可是南越大師?”南宮清問道。
“正是。”
其實南越大師也不屬於新月,被他百般邀請才勉強接受了掛名的官職,原本他以爲他不會理會這些個事情,可就在剛剛,他卻告知要親自評畫,讓他驚訝不已。
“南越大師三國聞名,其畫技精湛天下無人能及,清兒如能得南越大師指點一二,實在是榮幸之至!”南宮清謙卑有禮道,心裡也稍微放心了些。
以南越大師的身份名譽,定是不會有任何的偏心,其他人對於結果也不會有任何的異議了。
“南越大師,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