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雙手捂住臉,“是,所以我說,我完了,他也完了,不管當初是不是我害的他,但現在真真切切是我把他給害慘了。”
麗麗在牀邊坐下,“沐老師還不知道吧?估摸着他開會回來就會被領導提審了,你要不打個電話跟他提前報備下,也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初夏搖頭:“沒用了,明天他就回來了,他一身正氣兩袖清風,這樣一個好老師,我絕對允許任務人去傷害他,我不能每次一出事就躲在他身後,我也該爲他去做些什麼了,大不了,就背個處分被開除好了,這筆帳,我會和小雅算的,如果她明着對付我,我不會恨她,可她玩這手陰的,還傷害到了沐老師,我不會放過她。”
麗麗倒了杯水遞給她,“初,你冷靜點,好不容易熬到大四了,怎麼也不能白讀了這四年,至於這事是誰做的,雖然我們都心知肚明,可沒有證據啊,她不承認,你再挑恤上門,那對你來說,就是錯上加錯,千萬別上了當,先等等看,靜觀其變,或者,是我們把事情想嚴重了,對學校來說,其實這根本就不算個事呢?再或者,根本不需要你出面,明天沐老師回來就擺平了。”
初夏咬着脣,好半天才點頭。
下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教室的,走廊裡好幾個同學在她身旁指指點點,她也只能假裝沒看見,低着頭,精神恍惚的走過,這一刻,彷彿所有的事情都進不了她的耳朵。
像個木偶般坐在課桌前,用手機一遍一遍的重複看着網頁上越來越多的跟帖,好多話都不堪入目,以前和陳小雅好的時候,很多東西都沒設防,U盤也時常借給她拷東西,只是在日記這個文件夾設置了密碼,但她怎麼都沒想到陳小雅會在這上面起了疑,偷了她的U盤,破解了文件密碼,然後以這樣的方式來毀掉她,和沐辰逸,小雅不會不知道這也將會傷害到沐辰逸,但還是做了,難道愛情就是得不到就要毀掉麼?
下課的時候一個曾對她表示過好感的男同學說:“初夏,系主任和輔導員在辦公室等你,讓你馬上過去一趟。”
“好。”初夏勉強笑笑,走了出去,揚起的頭髮絲碰到了他的臉,就聽到身後那男同學連嘖了三聲,衝身邊的同學大叫:“快拿瓶水來給我洗臉,尼瑪勾引老師的女人,髒死了。”
初夏渾身發寒,她和沐辰逸的事情鬧到了這個地步,學校會怎麼看他?如果她說明了真相,那些先入爲主的人會相信嗎?如果兩個人已經不可避免的要受得處罰,那她一定要保全住沐辰逸的名譽,好吧,那就讓那些流言化爲事實吧,爲了他,豁出去了,哪怕自己被處分被退學,也要保他清白,她曾在冷菲面前說可以爲他豁出命去,那現在只是犧牲名譽有什麼好怕的。
可是,如果因爲這個事她被學校退學了,那她的家人會怎麼看沐辰逸?他們能接受他嗎?這又將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問題,算了,先把眼前顧好吧,初夏決定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到自己肩上保沐辰逸的清白,因爲在她看來,愛,都該是無私的,好在許鳴皓已經畢業了,等他知道這個事,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
四面八方涌來的流言尚未讓她緩過神來,結果一走到辦公樓下就看到了沐辰逸鶴立雞羣的身影,他這麼快就被召回來了?看來事情比預計的影響更大,初夏倒吸口氣,雖然已做好必死的決心,但事到臨頭,還是怕的。
雖然明知現在他倆流言滿天飛,卻又不由自主地跟上前去,眼見他走進校長的辦公室,她停了腳步。
校長的辦公室在走廊的另一個盡頭,往來的人稀少,門虛掩着,然而在這安靜得連呼吸都彷彿有回聲的走廊裡,他們的對話卻變得清晰可聞。
“小沐啊,你也真是,年紀青青就評上了副教授,本來學校裡就有很多人嫉妒你,現在鬧得影響這麼壞,我這個一校之長就算有心要保你也總要表個態才行,所以停你十五天的職也希望你能配合下。”
初夏光聽到沐辰逸的聲音都彷彿覺得他的情緒也快接近崩潰了,說不出是憤怒還是屈辱,他從牙縫裡擠出話來,說:“鍾校,那些人的心胸太狹隘,我和初夏是自由戀愛,結婚雖然的確是事出有因,但我們沒有錯,爲什麼要受到這樣不公平的對待,如果這就是您向我展示的S大的員工素質,對不起,那我不得不說,我非常非常後悔選擇來這裡工作,行,我也不讓你爲難,我沒有爲人師表,我與女學生開房師德敗壞是我不對,我願意承擔下一切罵名與處理,也會爲自己的行爲買單,只是希望在我辭職後,你們能給初夏一個公平的機會,不要再因爲這件事取消她在學校的任何資格。”
“小沐,停職只是爲了堵他們的嘴,你說你辭職幹什麼。”鍾校長臉上有些掛不住,一掌拍在大腿上。
沐辰逸搖了搖頭,“我是一個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人,只是懇請您讓我把這一學期的課授完,等考試一結束,我就離開。”
門外的初夏緊緊地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嘴鼻,淚盈於睫,深深地吸着氣,心裡狂涌出的感動和心悸,讓呼吸變得越來越沉重,緊緊地壓着,深怕心裡的感動會衝口而出,一直以來,他都沒有開口說過愛她,發生了這件事,她都以爲他這次肯定是會丟她保前程了,可是他沒有,爲了她將責任全都扛了起來,而寧願失去前途,他是愛她的,這讓她痛苦了許久的等待,此刻卻像是坐上了直通車,一下就到達了心裡,滿足了她所有的渴望,那種幸福的感覺強烈地滿出來,她想開心地狂叫,可是,嘴卻只能緊緊地咬着,深怕自己的一個細微聲響就會驚擾到他。
是的,此刻她才真正地意識到自己錯了!她一直用自己的方式把自以爲是的愛強加給他,他也就應該全盤地去接受她的愛,勇敢地牽起她的手,可是,她錯了,自己的方式並不一定適合他,他是那麼仙的一個人,無慾無求,而她卻非要他像那些人一樣浪漫,要隨時隨地說愛她,可他有自己的方式,不把愛掛在嘴邊哄她高興,卻並不代表那就不是愛呀。
如果他一點都不愛她,又怎麼會讓這段婚姻維持了三年之久呢?如果不是因爲愛,她再也想不出他會維繫這段婚姻的理由了,她真是笨啊,爲什麼早不去想這些?而是一直不停地給他壓力。
原來愛情不是霸佔,不是宣告,它應該是一種感動和包容,世上那麼多的陌生人,他們有幸相遇了,可表達愛的方式卻又如此的差異,她怎麼能傻傻地認爲,他就一定要按自己的方式去接受她,他有他的性格和生活方式,而她卻只想着如何擁有他,相愛是相互的,他的心她從未好好聆聽,又如何能妄想能緊緊掌握。
是啊,她的愛太強烈,太霸道了,這沉重的緊迫,那些日子一定讓他感覺很窒息吧,所以,他也曾選擇過轉身離開,而他的拒絕,卻又深深地傷害了她,到此刻,她才真覺得自己是一個愛情傻瓜,才讓她真正的意識到,自己的愛情智商只有零,甚至還是負分。
靠着牆深深地呼吸,慢慢的等待心裡的平復,緊接着,她就推開門衝了進去,對着那個上了年紀的男人說:“是校長吧,這事主要責任在我,我就是......就是沐老師的妻子,是我,是我纏着沐老師的,是我給他下藥報警逼他娶我的,他沒有錯,他爲了工作常常備課到深夜,我知道他有多熱愛這份工作,你就忍心學校因爲流言而失去一個優秀的人才嗎?校長,你處罰我吧,我除了跳舞什麼都不會,對任何人都沒有損失,如果我被開除了流言就能平息的話,那就開除我。”
鍾校長愣了一下,看了看面前的女生,再看了眼一臉震驚的沐辰逸,拍了拍他的肩,嘆口氣伸手向大門方向指了指:“小沐,辭職這個問題你再考慮一下,至於這位同學,我會讓你們系主任跟你談的。”
兩人灰溜溜地出了校長辦公室,沐辰逸就將初夏提起來扔到一邊,冷着臉開口:“誰讓你跳出來的?我說我能處理好你爲什麼不信我?非要兩敗俱傷嗎?”
初夏擦了把眼淚,緊緊的抱着他的腰,哽咽說:“如果辭職就是你所謂的處理好,那還不如我退學,我本來上大學就是混的,可你不一樣啊,你有才華,有能力,你的課講得那麼好,你有多熱愛這個講臺我都看得出來,沐老師,如果我害得你辭去了你心愛的職業,將來你會恨我的,我不想你恨我!”
如果初夏此時擡頭,就能看到他也已經溼了眼眶,但聲音卻仍舊平靜,他輕撫她的發頂,說:“我是男人,在困難面前,怎麼可能讓我的妻子頂在前面,初初,你懂我的,我一旦決定好了的事,誰說都沒用,現在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我辭職換你順利畢業,你下學期就是離校實習了,到時候我們一起走,你不是說我有能力嗎?那我爲什麼不去別的領域施展下自己的能力,你放心,我肯定養得起你的。”
初夏鬆開他,嘟着嘴,“我纔不擔心你養不養得起我呢,只是爲你不值罷了,那老師有想好要做什麼了麼?”
沐辰逸看向操場,突然半開玩笑似的說:“我倒是想棄筆從商了,只是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你畢業後我們的關係也可以向你家人公開了,要不,我乾脆先跟你爸打兩年工學習下再說。”
初夏眼睛一亮,“對啊,正好我媽也要求我畢業後回到她身邊,我還正愁着要怎麼反抗呢,這下倒是把問題都解決了,你到我爸的公司上班,到時候我爸左邊有兒子相助,右邊有女婿相輔,一定如虎添翼,而我也可以不用留在這邊,也不用爲考不上研而愁得睡不着覺了。”
沐辰逸回身笑笑,“那就這麼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