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現想想,真的好傻氣。”想想當年的情形,初夏又是一陣感嘆心酸,“那時候真是年輕,什麼挫折也沒有遇到過,什麼痛苦也沒經歷過,什麼事情都能拿來當成吵一次架、互不理睬的理由,什麼事情也都比不上心裡愛的人,現在,我要也有你這樣灑脫就好了。”
“怎麼了?”麗麗問。
她頓了頓,本不想說,但想了想,算了,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也沒啥好扭捏的,低笑了一聲,“他又找過來了。”
麗麗瞪大了眼睛,“初,說起這事來,我還咬牙切齒呢我,你知道我發現你居然在大一的時候就嫁他了,我有多生氣嗎?我可不是吃醋,就氣你這脾氣,什麼都不說,你和沐老師都在一起了,寢室裡某人每天晚上睡前唸叨他的時候你都能沉得住氣,要不是後來看你不是這樣的人,我都以爲你是故意在整我們,等着看我們一個個出醜呢。”
初夏也想過老同學見面,難免追問過往的種種,但是真的說起來,她整個人還是難過得如坐鍼氈一般,“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我都忘了,你倒記得。”
“這纔是真愛吧,初,過去那些事,我知道傷害的畢竟是你的親人,但這事想起來,也不能全賴在他身上,也過這麼多年了,你們又,又有個孩子,既然他這麼執着,你會不會考慮一下......”
“那讓你再跟周峰睡一起你幹不幹?”她斷然打斷麗麗的話。
麗麗抿了口酒,“男渣能和男神比麼?你就存心跟他過不去唄!”這二人情變的時候她已經在監獄裡服刑了,所以始終不是太清楚沐辰逸與初夏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那時候初夏探監時輕描淡寫的說了句他們已經離婚了,是他的欺騙害得她家破人亡。
但是,他們曾經那樣相愛過,她一貫認爲,那樣的愛,人生一世也只會存在一次,有些東西,不失去一次未必懂得珍惜,所以,一切也許還有可能。
初夏搖頭,“沒有,我是跟曾經的那個我過不去,想想那時候,真的傻到不能原諒自己。”
麗麗看了她一眼,說,“過不去也得過啊,有時候不要太計較一些事,越是計較,就會越覺得自己失去越多,得到的東西越少,這樣多沒有意思,再說了,也該爲孩子想想了,初,你自己照照鏡子吧,你現在即便是在笑,眼神裡也總有些憂鬱是化都化不開的,人生還有幾十年好活,你打算要一直這樣下去麼?”
“我還是做不到,只要一想到曾那樣愛過他,到頭來不過只是騙局中的一粒棋子,我就沒辦法再去面對他,其實我要和他分開的原因並不是我的家人因他而死,畢竟是他們違法在先,我點道理我是懂的,我恨的不過是這個耗盡了我全部力氣去愛的騙子,我怎麼還能再和那個騙子生活在一起,就像被人強了,難道能爲了名聲就要嫁給那個強X犯嗎?坦白說,一年前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我是有想過再給他一次機會的,我帶着孩子回了上海,結果他和他的前女友一起離開了,那次就已經耗幹了我本就僅剩不多的勇氣,是老天根本就沒打算再讓我們在一起。”初夏用力捏着手中的啤酒罐,易拉罐發出金屬質感的聲音,她和麗麗都沉默了下來。
苦澀的啤酒順着喉嚨而下,苦味從脣舌流淌過身體,融入血液,就像她的愛情,只能從滿嘴的苦澀中去尋求那僅餘的一點虛假甜意,那個名字反覆被提起,初夏心裡只覺得亂,忍不住想岔開話題。
沉默了許久之後說:“在廣東打工會很累的,我聽說工廠要三班倒,麗麗,不如你過來陪我吧,咱還乾的本專業,這個學校的校長跟我私交還可以的,我給他說一聲讓你進來不難。”
麗麗自然看出了初夏的不自然,她們經年未見,她這些年的經歷與對那個男人的愛恨她無法體會,也不想把氣氛弄壞,扯起一絲笑,平靜地說:“你這兒好是好,就是工資太低了,我這人現在特俗,就奔個錢字了,你知道我家裡一直都不算富裕,當年大學裡你們都是非富即貴,只有我是普通幹部家庭的,我是一直想要存錢買房,你放心,我身體還硬着,再拼幾年沒問題。”
初夏斂了斂神色,“你一個女人真的不需要那麼拼命,我想讓你過來,還有一個原因是,這裡的校長人挺好的,長得雖然大衆化了些,但我們這樣的女人,早就不是隻看外表了,婚是早幾年就離了的,孩子跟了女方在國外,不影響,你過來了,說不定你們還能成,咱也不說啥愛情了,有個男人依靠着,也是個伴兒,總會強一點,畢竟,還有幾十年的日子要過。”
麗麗不以爲然,“這麼好你自己留着得了,當個備胎也好哇,我這個人吧,不太會裝,有愛情,便全心對待,沒有愛情,也一個人愜意,做好自己該做的,有愛或無愛,都安然對待,緣份到了,便去伸手抓住,緣份未到,就讓自己活得精彩,愛情,本就是件寧缺勿濫的事,急不得。”
“可是不給自己機會,又怎麼尋找愛情。”
“你還好意思說我,你自己不也一樣。”
“我有小寶就夠了。”初夏淡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