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綠色連天。
微風拂過,處處洋溢着青草的氣息,輕淡而又提神。
遠處半山腰下,有一間陳舊的茅廬,炊煙裊裊,飯香飄千里。
一藍一白遠遠地站立在遠處,遠遠地望着前頭的茅廬。
佇立良久,直到這彎彎弦月升了天空,他們才邁開步子朝着那間茅廬而去,簡陋的窗紙上映着屋內的人,燭火搖曳之時,那人影也跟着晃動起來,三千青絲散散地披在肩頭上,散漫卻又美麗。
“叩叩叩!”融藹輕叩門扉,溫潤的嗓音也隨之響起,“楚楚姑娘。”
“吱呀——”一聲響,屋門便被打開了,凌楚楚身着一身素色衣衫,腰上還圍着一塊深色的布子,上面沾染着一些灰塵與蜘蛛絲,此番模樣倒是挺像個農家小女子,她冷眼瞧了下門口站着的兩個人,淡漠地說道:“一天都還未過去,就有事情吩咐了?”
融藹朝着她淺淺一笑,卻沒有多言,將說話權讓給了端燁修。
“進屋來吧?”凌楚楚讓出身子,讓站於屋外的兩個人走進屋子,“可是有什麼事情需要交代?”
端燁修四顧了下屋子中的情形,屋子倒是被打理的乾乾淨淨了,只是這四處都好像通風一般,即便是站在屋子裡,也能夠感覺到外頭的風吹在了身上,幸好現在是春天,若是冬日,這樣的屋子怕是會凍死人。
“你與我一同前去北方。”低沉的聲音響起,此刻他的視線已然從屋子上收回,停留在她的身上。
凌楚楚蹙了下眉頭:“北方?”如今北方正是打仗之際,他去北方?莫不是參戰?
“嗯。”端燁修淡漠地說道,“我國與北邊的燕國正在交鋒之中,本王需要前去督戰!”
“只是這樣?”凌楚楚滿眼懷疑,她可不相信才只是打戰之事,她便需要跟隨着去,“想來魏王還有什麼事兒沒有與我說,若是如此,楚楚怕是不能替你幹活。”
“上路之時,自會與你說。”端燁修冷漠地說道,陰沉的視線依舊停留在她的臉色,白皙的容顏,讓他想起了下午之事。
如此,凌楚楚倒也沒有繼續過問,只淡淡地應了聲:“我知道了。出發之前,來通知我便是。”
這時候,融藹走上前,將一個包裹遞到她的手中:“隨軍出發,女裝多有不便,這裡的衣服你該是用得着。”
“謝謝!”凌楚楚絲毫不客氣地接過了他手中的衣裳,然後見着他們都還沒有打算離去的意思,便又道,“可還是有什麼事兒?”
端燁修動了動嘴脣,欲言又止,隨後轉身走出了破舊的茅廬,融藹偏過頭看了眼出去的他,溫和地說道:“事兒可能會比較麻煩,到時候你要注意點,別和他擡槓,免得陷入別人的圈套之中。”
凌楚楚抱着包裹,看着眼前溫文爾雅的男子,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那就只有這些了。”融藹微笑着說道,“早些休息,讓你住在這兒,着實委屈你了。若是覺得不舒服,暫且也可去我那兒小住些日子。”
“不必了!”凌楚楚淡淡地說道,“去了你那兒,就沒有了住在這兒的意義。”
融藹輕笑了聲,在出屋的時候,又道了句:“注意安全。”
須臾片刻,兩人便在這一望無際的郊外上消失了身影,蒼茫的綠色,一間破舊的屋子,一個穿着素衣的女子,格外的顯眼。
凌楚楚仰頭看了眼掛上天空的明月,淺淺一笑,便進了屋子。
掩上屋門,依舊還是能夠感覺到夜風吹在身上,帶着一絲涼意,還有一絲青草的香氣,凌楚楚吹滅了蠟燭,躺回到收拾乾淨的牀上。
野外的風,總是來得比較大,嗚嗚作響,也吹得門口的籬笆發出清脆的撞擊聲,若說不怕,倒是自我安慰,她畢竟還是一個女孩子,不過好在某個地方還有兩個傻子陪着她。
忽然,她感覺到屋外響起了不同尋常的聲音,是躡手躡腳的腳步聲,她神色一冷,迅速地從牀上坐起,而後從枕頭下抽出他留給她的一把劍,她將枕頭扔進被子裡,然後悄無聲息地隱到牀邊的一個櫃子旁邊,靜聽着屋外的聲音。
門閂在緩緩地滑動,最後跌落在地上。
但久不見人進來,正當她納悶之時,她看到一根薰香被扔了進來,瞬間意識到問題,趕緊地屏住氣息,雙眸冷冷地注視着門口。
片刻之後,門被輕輕地推了開來,藉着隨之溜進來的月光,她看到眼前之人的身高約莫五尺六,正躡手躡腳地朝着牀邊走來,隨後舉起劍刺向牀上拱起的地方。
但是,不同於刺中人的感覺,讓他瞬間覺得不對勁,立刻將被子挑了起來,空無一人。
正欲轉身尋找人的時候,一把劍橫亙在他的脖子上。
“你……”他微微偏過頭,看見陰影之處站着一個女子,面色陰冷地望着他,但他似乎也不是一個普通的莽夫,他在她還沒有動手之前,身子往後一仰,躲開了劍。
凌楚楚神色更冷,她不停地朝着他攻去,而他是節節敗退,連連朝着屋外退去,她緊跟其後,不讓他跑開,她倒是很想知道是誰這麼快知道她的住處,還想要置她於死地。
最後一劍擊在他的胸口之上,一股鮮血朝着她噴來,她微微一側身,那紅豔的血染在了綠色的草地上,在月色的照耀下,格外的妖冶。
他的身子跪倒在她的面前,雙眼極大地睜開着望着她:“你……你竟然……有武功?”
凌楚楚冷笑一聲:“連這個都沒有搞清楚,就來刺殺,還真夠行的。說,是誰派你來的?”劍指在他的脖頸上,陰冷的目光在這夜晚裡,倒是也讓人覺得有些寒冷。
“有種……有本事殺了我!”男子固執地說道。
“你以爲我不會嗎?”說話間,她又是一劍刺在他的胸口之上,“但是我還不想你死得太早。”
男子的眼裡多了一絲驚恐,他們倒是小瞧了這個女人,但是身爲陳家男兒郎又怎會屈服於一個女人呢?
“還是不說嗎?”凌楚楚嘴角的冷意更濃,“那我讓你死得更難堪。”說完,一掌搭在他的耳朵上,廢了他的聽力,又在他的喉嚨上劃了一刀。
男子疼痛的在地上打滾,蒙在臉色的帕子掉落,他從沒有想到這個女人會有這麼歹毒,怒目圓睜地看着她。
“祁星祁連出來。”她迎着夜風響亮地喊了一聲,“把這個人丟到城門口去。”
祁星兄弟二人從屋後出來,走到她的面前,看到地上之人的時候,臉色微變,低聲道:“這是王府陳小主的弟弟。”
聽聞,凌楚楚眉頭微蹙,想不到又是陳靜然這個女人,之前放過她一回,沒想到又找上門來,那麼就讓她嚐嚐失去弟弟的痛苦。
“把他丟到城門口,看着他死爲止。若是丑時還未死去,直接殺了他!”絲毫不帶溫度的聲音讓祁星兄弟二人的心沉了下,卻也沒有反對,照着她爲之。
第二日晨曦,凌楚楚一身男裝,走在大街上,聽着街頭巷尾的八卦,無一不例外的皆是在議論陳侍郎的小兒子陳靜朗曝屍街頭之事。
想來這事已經傳到了魏王府與陳府了,凌楚楚翹起嘴角微微一笑,傷她一次,她可以置之不理,但是若是要想置她於死地,那麼沒有那麼好商量了。
“你聽說了嗎,似乎是凌府的人?”一聲很小的聲音傳入到她的耳朵之中,讓她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
“凌府?不可能!他們二家又沒什麼瓜葛。”
“怎麼不可能,他們兩家的女兒都嫁給了魏王啊!”一個身材魁梧的大娘壓着聲音說着,“據說那陳靜朗還是穿着一身黑衣,我猜測着估摸是他想要去找人家麻煩,結果讓人家給辦了。”
“這話可不能亂說。畢竟兩戶人家咱們都得罪不起。”
“纔沒有亂說,聽說是凌家大公子所爲,而且我也看到了,城門那兒地上寫着三個大大的血字‘凌楚’,但是第三個字是個‘一’。”
聽的他們的對話,凌楚楚懊惱地皺了下眉頭,她倒是忘記將這個人的手筋給挑斷了,真是一失足要成千古恨。
她可以猜想的到所有的人都會將矛頭指向凌大公子,而猜疑她的人定然也是有,只是礙於她是女子,不敢妄自說。當然有些人心裡鐵定是知道是誰殺了他。
此刻,王府裡,可是一片鬧騰,陳靜然跪在地上請求魏王端燁修替她孃家人作主,眼淚都糊了她的妝,她想過很多種可能,卻沒有想到自家弟弟會是死得那麼慘,此仇不報,她心有不安。
“這事大理寺自有主張。”端燁修冷淡地說道。
“王爺,我弟弟他真得死得很慘,大理寺的人都是凌宰相的門下弟子,定是會爲他開脫。”陳靜然卻是不罷休。
這時候,凌千霜也是跪了下來,她的聲音淡而溫柔:“王爺,霜兒以爲這事的確需要弄清楚,免得壞了陳凌兩家的關係,我大哥都消失了那麼多年,就算是要回來,又怎會讓人知道呢?而且靜朗他還是一襲夜行衣,也許是有心人故意嫁禍給凌家。”
陳靜然微微偏頭,冷冷地颳了她一眼,她自是知道不是凌楚嚴,但是若說是凌楚楚,又有誰會相信?
“王爺。還望你作主。”
端燁修冷冷地瞥了她們兩眼,淡漠地說道:“送王妃與靜然小主回各自的院子裡。這事已經驚動了皇上,皇上自會讓大理寺的人秉公辦事。”
而當她們各自回到院子的時候,皆有人在等着她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