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凌楚楚急急喚道:“那是我的信鴿!”
扎伊將信將疑,但無論是誰的信鴿,既然在他的府上徘徊着,定是有什麼事兒:“把它抓來!”
“回扎大人,那信鴿很是靈活,彷彿能夠讀懂我們的行爲一般,但凡只要我們上前,它便飛開!”侍衛如實說道,說實在的他們在外邊圍着這信鴿也已經轉了一會兒時間了,偏生被這信鴿耍的團團轉。萬般無奈之下,方纔來詢問扎大人。
凌楚楚知道這從聖靈族出來許多東西都是極其的有靈性,那信鴿怕是在這兒發現了自己的蹤跡,所以一直在外邊徘徊,但又明白這些人它都不熟悉,又不敢冒然的進來。
不過這一路過來,可也應該苦了這隻信鴿,將她走過的路飛了一遍:“小綠,扶我出去!”
她才一走出屋子,那信鴿立刻向着她飛來,落在她的肩頭之上,她擡起手輕輕地撫摸了下它的羽毛。
“咕咕……”它在她的耳邊嘀咕了幾句,似乎在告訴她有信息。
凌楚楚輕輕地從肩膀上抓下它,摸索着從它的腳上拿出一張小紙條,但礙於雙目失明,無法看到上頭寫着的字兒,不禁懊惱萬分,偏生這個時候自己又出事了。
“扎大人,還望你能幫我看下上頭寫的是什麼!”她並不怕劉夏輝寫得是朝政之事,因爲她相信以劉夏輝的聰明,纔不會那麼大意在一隻信鴿上如此直白的寫這些事兒。
扎伊顯然有些猶豫:“姑娘,這般怕是不妥!”
“沒事,你替我瞧着便是!”凌楚楚擡起手,將手中的紙條遞出去。
扎伊見狀,見她都不曾介意,自己若是太過介懷,反倒是不好,他接過紙條,瞅了一眼,頓覺得莫名其妙,也覺得不可思議,只見上頭寫着:“凌姑娘,你該回來了,花開得不好。”
“說了什麼?”凌楚楚見邊上沒有動靜,不禁蹙了下眉頭。
扎伊道:“凌姑娘,你該回來了,花開得不好!”
凌楚楚也是一愣,這劉夏輝寫得是什麼東西,這啞謎也打得太過了點。
“姑娘,原來你是姓凌。”
凌楚楚點點頭,又搖搖頭,她並不喜歡這個姓,但無論走到哪兒,都已然逃脫不開這個姓了,就算是自己想要隱瞞,也總會有人識破。
“嗯。喚我凌楚楚便可!”
扎伊點點頭,同時將手中的紙條交還到她的手中:“你朋友希望你回去呢。”
“或許吧!”凌楚楚捏着手中的紙條,肩上的信鴿還在不停地叫着,似乎餓了,“扎大人,看樣子還得讓你多收留一個客人。”說着,她摸了摸信鴿。
“這點小事,何須過問!”扎伊爽朗地應道,“楚楚姑娘,若是你需要回去,我讓人送你回去。恰好,這新皇登基,大汗定是會讓人前往端國,我讓你與他們一同前往便是。”
“謝謝!”
這兩日,凌楚楚讓小綠細心地照料着信鴿,畢竟她還是準備讓它率先回去,讓劉夏輝做下準備。
花開不得不好,這也是想了半天才明白這其中的含義。
她丟給他的卷子裡頭,就有涉及到花的事兒,而那花是菖蒲,代表的忠臣。言下之一,便是忠臣過得並不好,有麻煩。
若真是這樣,那麼很多人的眼睛都算瞎了,都以爲魏王爲皇,會是一個不
錯的皇。
當然,她也不得不多想其他的事兒,那便是她孃親的事兒和她爹爹的事兒,若是這兩個人各自讓自己的人在裡頭鬧事,那鐵定是麻煩的很。
想到此,凌楚楚沒來由的覺得渾身累,就連在旅途中尋找着融藹,她都不曾覺得很累很累,而一想到遙遠的京城之事,她渾身就覺得累到極點,所謂的心身疲憊該是如此了吧?
“楚楚姑娘,你又勞神了!”扎伊進來之時,見到便是凌楚楚緊鎖着眉頭,“好好讓自己的身體放鬆些,這於你的雙眼也是有益處。”
凌楚楚向着聲音處尋去,雖然看不見,卻還是能夠感覺到他與自己的站得是有多遠,大概是在站在什麼位置:“嗯。我沒事,這不過是一個習慣而已,習慣性地鎖眉罷了。”
“這個習慣可不好,多笑笑,生活其實就很美好!”
融藹曾也與她說過類似的話,退一步其實就有美麗的風景,可她偏生那麼固執。
若是她不選擇回去,是不是算是退一步去追求美麗的風景了呢?但她又覺得不回去,會對不起自己,那麼重要的東西都還在她這兒,若是她將它們拋去,勢必會引發動盪。
“你又鎖眉了。”扎伊再次說道,“真有那麼多的憂愁嗎?都說少年不識愁滋味。”
凌楚楚揚了下眉毛:“我不是少年。”隨後又道:“我已經嫁人了,不過現在也跟個棄婦沒啥兩樣。”
自嘲的話語聽在扎伊的耳中,反倒是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即便於他而言,明明是自己選擇放手。
“楚楚姑娘,你還是回去吧,大夫說了,你的眼睛該是在過兩三天便可視物。”他並不是在趕客,只是他能感覺出,她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不曾完成,而此番出來尋找融藹怕也是不告而別。
凌楚楚垂眸,髮絲垂落,遮蓋住她的臉頰:“你也覺得我是該回去嗎?你可知道我是誰嗎?想來你在聽到我的名之時,已經得知了許多事情。”
扎伊低沉的“嗯”了聲:“楚楚姑娘,你放心,我並不會對你做什麼,那些有得沒得事兒,怕也不過是許多人放出來的消息。”
“呵呵!”凌楚楚輕笑了聲,“若是人人都像你這麼以爲就好了,那樣生活就會平靜許許多多,也會少了很多紛爭與仇恨。”
扎伊並沒有應和她的話,他以爲她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尤其是現在,所以他甘願當一個聆聽者,就像當初詩英煩悶之時,就會來尋找他和扎裡。
“扎伊,你說我該回去嗎?”凌楚楚直起頭,清透的雙眸直直地望着他,但他們兩個都知道他看不見,“回去之後,做什麼?乖乖地去他的後宮呆着,看着她們鬥來鬥去?”
扎伊自是明白她說得是什麼:“楚楚姑娘,我想你心中還不只有這點心事,把那些上心的事兒,都去處理好。然後再走,過無事一生輕的生活。你可以做到的。至於融公子,他若是在北羌,我想我定是有法子找到他,到時候再通知你可是好?”
“扎伊,我可以理解爲你這是在趕我回國嗎?”凌楚楚嘴角帶着笑意地說道,“你可是要知道我是扎裡和公主的救命恩人,你就這麼對待你弟弟和公主的救命恩人?”
扎伊瞬間想起當初一起去端國的使臣和士兵回來所說的話,說是途中遇到一個小公子不停地護送着他們到達京城,甚至不
惜願意犧牲自己還願意將公主提前送到。
“你是那個小公子?”
凌楚楚笑笑,不置可否。
“多謝楚楚姑娘!”扎伊抱拳道,他身在朝中,知道這和親之路是有多麼重要,而兩國中都有人在不停地挑撥兩國的關係,若是詩英在途中出了點意外,以他的感情,定是會以爲是端國故意爲之……
“扎伊,三日後,我打算回去了,你若是有話與他們說,記得和我說下,我替你轉告他們!”凌楚楚歪着頭晃着雙腿,“這兒的天氣我果然是不適應啊,太冷了。還是回去,回去好。哥哥的事兒勞煩你了。”
三日後,凌楚楚雙眸果然如他們所說,能夠模糊地看清點東西。雖然那可親可敬的大夫希望她繼續休息上個十來天,但她還是搖頭拒絕,她是需要回去了,這般帶着滿懷心事尋找融藹,很是會損耗自己的心神,倒不如像扎伊所說,把該解決的事情都解決了,等着無事一身輕的時候,再走上這條路,順便看看周圍那美麗的風景。
與她一同行的還有當初早已見過面的幾個侍衛,以及另外的使臣。扎伊說他其實很想去端國瞧瞧,去見見那兒的風景,看看那兒的人,然最後還只是給了她一封信,以及一句話。他不能前去,因爲身份問題,以及夫人正待產,他不方便離開。
扎伊應該算是一個好男人,即便娶得並非是自己所愛的人,卻還是願意全心全意地對她好。
她依舊記得他說得那句話:“我與她是政治聯姻,我從她那兒得到了需要的,而她還奉出自己一生,那麼我唯一能夠回報的就是,好好的寵她一輩子,疼她一輩子。”
對,是寵,是疼,但不是愛,他的愛早就給了另外一個女人,那個在遙遠國度的女子,那個最終嫁給自己弟弟的女子。
這一路上,由於早已有過之前的相處,倒也甚是愉快,這些北羌的漢子們很是能夠遷就她這個行路不方便的女子,還會時不時地給她講些北羌的民俗,相較於第一次見面時,眼下的情形好多了。
同樣,凌楚楚也會與他們說些端國的事兒,以及宮中的禮儀,再者偷偷地告訴他們一些端燁修的忌諱,免得到時候他們出了洋相。
偶爾他們還提起了詩英公主,雖然表示對扎裡的做法極其的不解,但想想他們也是迫不得已,也就只剩下祝福。
忽然,凌楚楚發現這端國與北羌最大的區別就是,北羌的人並不是很記仇,而且胸懷寬闊的很,就連那大汗在送別這些使臣之時,瞧見她時,還讓扎伊託付了一些話。
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無論怎樣,都還是心頭肉。總是希望她能夠好好的,不受一點委屈。
行途緩慢,很快地迎來了這個冬天的一場雪,好在這雪並非很大,未將他們的路途中斷。
不時飄落的雪,落在她的烏黑的髮絲上,落在她月牙色衣衫上,落在她的鼻尖上……
兩年了,離那個日子整整兩年了,相遇兩年半……
而這兩年半之中,她可是幸福過?
她找不到答案,她一直都是這般跌跌撞撞地行走着,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起點。
雄偉的城牆上,覆蓋着一層薄薄的積雪,硃紅色蒼勁有力的大字在告訴她,她到了,她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果然人生就是一個圓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