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帶着李青荷一家繞過屋子往後面走去。廚房前面是一大片空地,似乎原是菜地,此時因沒人種,已經荒蕪了,不過菜地裡長出來的草已被人拔乾淨了,露出了黑黃的泥土。離廚房不遠處是一排下人間,江凌沒有細數,大概有七、八間的樣子。
不過,無論是廚房還是下人房,都空無人跡——這座宅子,其實就是一座空宅子。
“你們看,這宅子如何?”走完這個地方,秦夫人看着李青荷和江凌笑問道。
江凌滿含深意地看了秦夫人一眼,沒有作聲。她隱隱猜到了秦夫人的意思。
“呵,不錯。”李青荷笑道。她也是個通透之人。上次秦將軍極力勸她們搬家,今兒秦夫人又特意帶她們來看這座空宅子,意思相當地明顯了:這座宅子,就是特意爲江家三口準備的。不過李青荷拿不準江凌的主意,那孩子犟起來,她可是沒有辦法。索性含糊地答上一句“不錯”。
“凌兒你看呢?”江凌不作聲,秦夫人卻不願放過她。
江凌笑笑:“這宅子,自然是好的。處於城中,卻環境清幽;有山有水有花有草,屋舍精緻。等有一天我賺了錢,我也會給家裡買上這麼一座宅子。”說完轉向李青荷和江濤,“娘,小濤,你們再等兩三年,我一定會讓你們住上這樣的宅子。”
“姐,我會努力唸書的,到時讓你和娘住上更好的宅子。”江濤迴應道。姐弟倆說完,相視而笑。榜樣的力量是無窮大的,江濤這個年紀,正是人生觀、世界觀形成的時候,被江凌所影響,現在也是滿腦子自力更生、豐衣足食的思想。
姐弟倆這兩句話,把秦夫人準備的一大套說辭生生地堵在了嗓子眼裡。她看李青荷沒有絲毫勸解的意思,只得再把堵住的那些話說出來:“這宅子,是將軍特意着人爲你們選的。他初來乍到的,諸事交接,公務極爲繁忙。可昨天管家選好宅子後,他還特意到這裡看了一趟,最後才敲定買下這裡,讓你們搬進來。咱們是一家人,凌兒、濤兒你們就不要再說那些外道的話了,以免傷了將軍的心,還是擇日搬進來吧。再說,濤兒如果拜師成功,往後是一定要住在零陵城裡的。雖然到時可以讓他住到我家去。可照我說,還不如你們搬來的好。他進了城,剩下江夫人和凌兒你們兩個女子住在那偏僻的山腳下,我們可都不放心。”
江凌看李青荷的心思有些動搖,趕緊道:“這事不急,到時再說吧。”
秦夫人也知道這事不可操之過急,笑道:“那咱們回府吧。”
一行人出了宅子,復又上了車。只一小會兒的功夫,車便又停了下來。秦夫人道:“到了,江夫人請。”
等江凌下了車,一座高大威嚴的宅院大門出現在她的眼前。門前的兩隻獅子威風凜凜,守門的彪形大漢們一個個披甲持刀,身上那種凌然之氣讓人不禁膽戰。
江凌暗自點頭:這纔是將軍府的氣派嘛
“裡面請。”秦夫人看江家三人之中,只有江濤眼中露出了一絲怯意,李青荷和江凌眼中雖然有些驚奇,不過卻沒有絲毫膽怯畏縮的神色,想起昨日將軍對她說的話,心裡不由感慨萬分。
江凌跟着秦夫人一路走去,對於這府內的建築暗自讚歎不已。前世她曾到過不少古城,看過各個朝代的古建築,可今天,她真正感受到了唐朝建築那種恢宏大氣、盡顯泱泱大國風範的氣勢。
“一路勞頓,你們在此休息一下吧。”秦夫人帶她們到了一處屋舍,進到一間房裡,道:“江夫人和凌兒今天就住在這裡。你們稍事休息,我要去安排一下今晚的宴會,暫時失陪一下。到了時間我會讓丫頭來喚你們。至於濤兒,一會兒我着人帶他去外院休息,那裡自會有人照顧他,江夫人不必擔心。”
李青荷笑道:“如此我們就叨擾了。你忙去吧,不用管我們。”
秦夫人介紹了站在一旁的兩個丫頭,又客氣了兩句,這才帶着江濤離去。
“江姑娘,如果你想休息,請跟我來。”那位叫柳綠的丫頭對江凌道。
江凌見李青荷有些疲憊,便跟着柳綠到了另一個房間,藉口要休息,把丫頭關到了門外,自己則進到了空間裡練功。
“有一位江姑娘,是在這裡休息嗎?”不知過了多久,門外響起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是,姑娘。江姑娘正在裡面休息。姑娘要奴婢叫醒她嗎?”這是柳綠的說話聲。
“嗯,叫醒她吧。”那女子道。
江凌好奇心大起。這位姑娘是誰?柳綠稱她爲姑娘,那一定就是秦府的小姐了,否則就得在前面冠上姓氏什麼的。秦憶都那麼大了,估計不會是他的姐姐。那應該是他的妹妹了?這兩天沒見秦夫人提起還有一個女兒呀?莫不是那位明月姑娘?秦憶認作妹妹的?
此念一起,她便不想練功了,她想知道這位秦憶的妹妹跑來找她作什麼。
從空間出來,江凌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看看沒帶出草屑什麼的。
她剛收拾停當,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柳綠道:“江姑娘,你醒了嗎?”
江凌走過去,把門打開,看着柳綠:“何事?”
“我家姑娘來看你。”柳綠輕輕一福,轉過身去不再說話。
這門一開,江凌的目光就落在了一個穿石榴紅襦裙的姑娘身上。不過有些出乎她的意料,這位姑娘卻不是她在春香院看到的明月,而是一位大概十三、四歲,五官長得比較明豔的陌生姑娘,眉宇之間,倒與秦憶有些相像。
那位姑娘轉過身來,走到江凌面前,打量了她幾眼,開口道:“你就是江家姑娘?”
只這一眼,江凌就對她生出不喜之心來。那眼光中,有鄙夷,有不屑。江凌輕輕點了一下頭,淡淡道:“是,我便是江家姑娘。不知這位姑娘如何稱呼?有何指教?”
那位姑娘卻不說話,又盯着江凌看了兩眼,轉而吩附柳綠:“柳綠,告訴她我是誰。”樣子甚是高傲。
“這是我家二姑娘。”柳綠只得介紹道。
“哦。”江凌雖然還是迷糊,不知道這位二姑娘是哪位二姑娘,不過卻沒興趣知道,“哦”了一聲,點點頭表示已經瞭然。
“行了,柳綠,這裡不用你伺候,你退下吧。”二姑娘過完河就馬上拆橋。
“是。”柳綠擔心地看了江凌一眼,退到了院門外面。
二姑娘看柳綠出了門,盯着江凌,臉上露出一抹冷笑,輕聲道:“我道是什麼傾國傾城大美人呢?不過如此嘛”說完,她湊近一步,眯着雙眼:“你知道我堂兄有多少人喜歡他嗎?就憑你也敢嫌棄他,我看你不是眼睛有毛病就是腦子有毛病”
“哦?”江凌跟她對視着,眼神毫不避讓,臉上微微一笑道:“這位二姑娘,我嫌不嫌棄的,那是我跟你堂兄之間的事,似乎與你無關吧?還有,我有沒有毛病,也不勞你費心。你要覺得我不配當你大堂嫂,你只管去跟將軍和秦夫人說,讓他們退了我這門親事便是。跑到這裡來跟我說,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你……你……”二姑娘被江凌這話噎得脹紅了臉,跺了跺腳嚷道:“我要是能說服我伯父和伯母,還用得着跑來跟你說嗎?你早就被退了親了,今天也沒有資格進秦府來,也沒資格見着我。”
看到這姑娘說不贏了,就露出這麼一副小女孩的神情來,江凌啞然失笑:“那不就結了。既然你不希望我做你大堂嫂,我也不希望作你大堂嫂,咱們的目標是一致的吧?那不如一起努力啊”
“誰……誰要跟你一起努力?你配嗎?”二姑娘被江凌繞暈了,怎麼說着說着,她就跟江凌成了一個戰壕的同盟軍了呢?不過她還知道自己的立場,是一定要跟江凌站在對立面的,口不擇言的嚷嚷起來。
江凌臉色一沉,身上的威懾力瞬間暴發出來,用眼睛盯着二姑娘道:“那請問姑娘,你又是什麼人物?你怎麼知道你配不配跟我講話?在退親這前,我目前至少還是你未來的大堂嫂,秦將軍府未來的少夫人,你是不是得向我行個禮呢?像你這樣跑到客房來指責、辱罵客人的姑娘,我這會兒跟你說話那還是我修養太好的緣故。行了,你趕緊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要是讓你伯父伯母知道你這種無禮行爲,你可知你會受到什麼懲罰?”
“你、你……我……我……”二姑娘被江凌一盯,心裡一顫,不自覺地退後了幾步。待得聽到江凌這話,氣得要命。可欲要反駁,卻又不知如何說起。而且她心裡還真害怕秦將軍夫婦的責罵。秦將軍對江凌的維護,她是知道的,爲了這位姑娘,鬧着退親的堂兄就被他爹訓斥過幾次。要是知道她跑來鬧這麼一通,伯父真還不知會如何懲罰她呢。
想到這裡,她的眼裡不禁流出眼淚來。
(聲明一下:此文與宅鬥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