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已過了二月初二,空氣中漸漸有了暖意,枝頭也悄悄抽出了新綠。漫長而難捱的冬季終於要選擇離去,春天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溜近了你的身邊。
這天早上,詡凡在餐桌旁很意外地看到了歐楚君。他們分房而居已經有一段日子了,楚君每日裡都出去打牌逛街,不到三更半夜不會回家,有時甚至徹夜不歸。因此,每日的早餐桌上通常只有詡凡一個人,歐楚君不是出外打通宵麻將未歸就是還在擁枕高臥。像今天這麼早就出現在餐桌旁,確實令人意外和費解。
詡凡拉開椅子坐下,順手拿起了桌上的報紙,很認真地翻閱着。
自從上一次不歡而散以後,兩個人已很長時間沒有過交流,雖說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卻早已形同陌路。整幢房子在這樣的氣氛下也顯得異常冷漠和空虛,任誰都難以忍受。
詡凡則時刻告誡自己必須要忍耐,只因流霜仍然被強留在歐建培的身邊,若自己的言行稍有差池,必定牽涉流霜遭受更大的災難。
他是真的怕了,既然一切已然真相大白,只要流霜還在歐府一天,無疑就是身處險境一天。而他也就不能無所顧忌,就這樣,生活對他而言完全是一片愁雲慘霧了。
坐在餐桌對面的歐楚君一邊小口地啜着牛奶一邊靜靜地望着丈夫、她的神色很奇怪,似笑非笑,又好像突然間對他發生了興趣一樣仔細地研究揣測。
終於,詡凡再也不堪忍受妻子怪異地窺視,把報紙推到一邊,擡起頭來問道:“你盯我盯了這麼久,有什麼發現嗎?”
“真是不容易,我總算引起你的注意了!”歐楚君怪聲怪氣地說。
原來在使詐!詡凡自覺沒趣,淡淡地說:“就當我什麼也沒問!”他又攤開報紙,埋首閱讀。
歐楚君高深莫測地一笑,繼續無聲無息地望着丈夫。
“你究竟想幹什麼?”詡凡再次扔下報紙,擡頭瞪視
着妻子。
“我還以爲你什麼也不在乎呢?”歐楚君以勝利的口吻說,“這些日子你天天悶在家裡一定悶壞了吧?我很好奇,你就一點也不想葉流霜嗎?”
詡凡的眼睛瞬間黯淡下來,心也沒來由地一抽。以往的經驗告訴他,當歐楚君以這樣口吻跟他講話的時候最好不要多口,不然又是一場口舌之爭。所以他選擇沉默,以不變應萬變。
經過短時間的沉默後,歐楚君微笑道:“有個問題我想問你?”
詡凡深思片刻纔開口問道:“什麼?”
歐楚君笑意更深,很認真地問:“如果有一天我父親放了葉流霜,你要怎麼做?”
此言一出,立即讓詡凡大驚失色。他緊緊盯着歐楚君,心裡在下意識的衡量她這句話的真僞。歐建培會放了流霜?他不相信。歐建培是絕對不會輕易對流霜放手,這一點毋庸置疑。既然如此,歐楚君爲何有此一問?她又懷着何種目的要這麼做?
等一下,詡凡似乎突然間醒悟過來,這無疑又是歐楚君的圈套!其實他早就應該想到了,只不過一涉及流霜,他就關心則亂,不知不覺中把問題複雜化了。想清楚這一點之後,他神情恢復常態,毫不在意地說:“是放是留都是你們歐家的事,與我無關!”
“真沒想到你這麼大度?”歐楚君故作驚訝道,“你這個人是不是冷血啊?可以置自己心愛的人安危於不顧,搞不懂葉流霜怎麼會愛上你?”
面對這樣公然的挑釁,詡凡雖憋滿怒氣卻又無可奈何。有很多時候他真感覺快要被楚君逼瘋了,折磨他彷彿是她生命中唯一的樂趣。
詡凡起身離座,準備離開餐廳,同時也結束這場無謂的談話。
“你站住!”歐楚君收起笑容,換上了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詡凡停住腳步,但卻並未轉身,他在等,等待歐楚君的又一次發作。
“廖詡凡,我可是一片好
心提醒你!我剛剛說的話可是千真萬確的,既然你這麼不領情,那我也就多說無益,你可以走了!”
歐楚君的語氣沒有絲毫捉弄的意思,甚至於在他聽來還有些許的誠懇。這反而讓他更加不安,他實在不清楚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前天我回家的時候順便探望了一下葉流霜,她現在已經憔悴的不成人形!我爸爸很心疼啊,就跟我商量,與其這樣還不如放她走?再把她強留在身邊,過不了多久她可能就一命嗚呼了!”
詡凡再沒辦法保持沉默了,猛轉過身,不敢相信地問:“你父親要放她走?是真的嗎?”
“或許吧!”歐楚君回覆得模棱兩可,“不過他既然有了這個想法,也就表明他對葉流霜開始死心了!就像我對你一樣!”
“······”詡凡的雙眼充滿疑問,內心卻正被狂喜撞擊。楚君話中的含義讓他有絕處逢生的希冀,她也要對他放手了嗎?放開這段婚姻,將彼此都從這個牢籠裡釋放出去?哦,老天,難道她是準備還他一個自由之身了嗎?
歐楚君緩緩起身,慢慢踱到詡凡跟前,深情地注視着他,無奈地柔聲道:“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非常的痛苦,從成親之日起我從未見你真正地笑過,我們雖然名義上是夫妻,實際上和陌生人沒有兩樣!維持這樣的婚姻根本毫無意義不是嗎?”
“這麼說,你同意離婚了?”詡凡聲音顫抖着問。
歐楚君又凝視他一會兒,輕輕地點了下頭。
“楚君——”詡凡萬分感激地叫,他簡直無法相信這樣的事實,歐楚君,居然放手了,而且還這樣的乾脆、大度。難不成這就是天意?
望着詡凡激動不已的神情,歐楚君撲上前去吻了吻他的脣,接着在他耳邊輕聲道:“我可以答應你離婚,你可千萬千萬不要後悔!”而後,她決然步出餐廳。
詡凡回味着她的話,不禁長久地發起怔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