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九年。除夕。
廖志勳和夫人因有要事要回蘇州老家一趟,詡凡本打算一同前往,怎奈歐楚君不肯放人,並故意地說:“公公婆婆回老家正好,咱們除夕就可以回我父親家吃團圓飯!”
“要去你一個人去,我要陪爸媽回老家!”詡凡心煩意亂地回了一句。
“你走啊!你走了我就要你的葉流霜好看!”歐楚君追在他身後威脅道。
又來了,詡凡萬般無奈地止住身形。這兩天,他已經被這樣的話折磨得心力交瘁。他明白楚君是故意的,既然流霜已經嫁給了她的父親,在自己面前她也不耐煩再演戲了,反而可以肆意發泄她的仇恨憤怒。只要看到自己痛苦,她就心滿意足,還有種異常的興奮。現在,楚君的世界裡除了恨他不知道還有什麼?
除夕之夜,歐府上下熱鬧非凡,跟外界的荒涼蕭條簡直是天壤之別。
來到歐府,詡凡終於又見到了流霜,不,應該是柳情。只不過短短兩日,他卻覺得像有兩個世紀沒見到她一樣。
柳情身穿粉紅色的錦緞旗袍,同款布料的小披肩,上面扣着一顆名貴的鑽石別針,一頭微卷的長髮隨意的攏在腦後,臉上薄施脂粉。只是整個人看起來懶懶地,提不起精神。
看到詡凡和楚君,柳情虛弱地笑了笑,客套了幾句之後,便坐在沙發裡不再言語了。
歐楚君回了孃家,馬上像變
了一個人,自顧自走過去親親熱熱地和柳情擠在了一處,還不時在柳情耳邊悄悄地說着什麼。惹得柳情的臉紅雲密佈,不得不羞澀地垂下了頭。
詡凡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妻子在他面前演戲,他奇怪她爲何不去做演員?不然憑她的演技恐怕連周旋都要自愧不如了。
在一片炮竹聲中,四個人依次落座。歐建培總是不斷地偷瞧柳情,只不過在女兒女婿面前,不宜太過張揚。
歐楚君見狀,有意向父親撒嬌道:“爸,您一顆心都懸在柳情身上,我可要吃醋嘍!”
“瘋丫頭,沒大沒小的!你不是有詡凡嗎,怎麼還來吃柳情的乾醋?”歐建培笑道。
“詡凡那——”歐楚君瞟了丈夫一眼,向着柳情道,“柳情,我可沒有你好福氣,能碰到我父親這樣知疼知熱的人!唉,我的命可真是苦呢!”
柳情的手微微一顫,差點將筷子摔落在地。她心中很亂,不知道對方說這些話是無意的還是話中有話,對她有意試探?
“楚君,吃飯吧,菜都涼了!”詡凡及時開口,同時裝作不經意地看了看柳情。
“詡凡說得對!楚君,你的脾氣也該改一改了,說話不要總是這麼刻薄!”
“爸——”歐楚君有些生氣,狠狠地瞪了一眼丈夫,詡凡權當沒看見,埋頭吃菜。
“老爺,蔘湯熬好了!”歐家的傭人手持托盤站在歐建培跟前
。
“好,”歐建培點點頭,“放在太太那邊!”
“爸,柳情怎麼啦?還要喝參湯?”歐楚君好奇地問。
“她身子太弱了,需要好好地補一補!”
“噢——”歐楚君意味深長地瞧了瞧父親和柳情,臉上現出一抹曖昧的神色。忽然,她湊近詡凡的耳邊悄聲道:“看來我爸還想給我生個弟弟呢!”
詡凡的臉霎時變成了鐵青色,他轉頭看着妻子,眼睛裡全是幽怨與憤怒。
歐楚君卻笑了,繼續在丈夫耳邊說道:“你現在巴不得殺了我是嗎?真是可惜,明明心愛的人就坐在對面卻要裝成陌路,你很辛苦吧?”
詡凡別過了頭,不想再去理會她,只因他已經精疲力盡了,沒有能力再做任何抵抗。
“爸,今天除夕,我和詡凡想住在這兒,不回家了可以嗎?”歐楚君轉向父親笑着問。
歐建培立刻應允:“你高興就好!”
“柳情,我們留下來不會打擾你吧?”
“不——會!”柳情羞澀地答道,忍不住向詡凡看去,恰巧迎上了他正向自己投來的目光,這片刻的交集讓兩人的心從最深處震顫着。
歐楚君冷眼旁觀,她恨不得把這兩個人當場撕成碎片,燒爲灰燼,方可解心頭之恨。她握緊了雙拳,讓指甲深深地嵌進了掌心裡,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控制她將要爆發的怒火中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