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裡,皇子正在和效忠他的皇家供奉上演感人的苦情戲。澤維爾卻伸了個懶腰,無聊的打着哈欠,顯得極不耐煩。實在看不下去了,拿出一張金黃色的獸皮,悠悠的扇着風。這一招果然有用,獸皮一出,感人的畫面立刻GAMEOVER。
“演啊,繼續演啊。老人家已經很多年沒看戲了,難得看上一回,你們怎麼也不多用點心啊?太不敬業了!”
老魔法師慢悠悠的把獸皮捲成一卷,露出一副我很失望的表情。皇家供奉苦笑不已,皇子更是一臉的尷尬,在場的都是人精,沒臉沒皮的事情被人點破了,多少總得表示一下。
“我澤維爾雖然是魔法學院的一條狗,但信譽一直不錯,說過每次只出手一次,就一定只出手一次。我知道你們在算計我,不過我不怪你們,如果換作是我,也一定會這麼做。但是理解歸理解,事情還得繼續。所以還是那句話,我只出手一次,活下來算你們走運,但死了也別怪我!”
澤維爾在魔法師中是個絕對另類的存在,明明是條到處咬人的瘋狗,可偏偏卻要裝作很講信譽。信譽這東西,只有那些古老的貴族世家纔會視之爲至寶,誰聽說肆意妄爲的魔法師也開始講信譽了?
老魔法師活了將近70年,脖子以下的部位已經全都埋進了土裡,只剩下一顆腦袋在外面苟延殘喘。但是他的信譽卻比任何一個守舊的貴族都有保證,說是隻出手一次,就出手一次,從未失信過。
“你們準備磨蹭到什麼時候,我已經等得不來煩了!”爲了表示自己真的不耐煩了,澤維爾不斷的抖動着將手中的獸皮,把奧爾金和蘭德爾看的是心驚肉跳。因爲那可不是普通的獸皮,那可是用魔獸皮製成的魔法卷軸啊!
“奧爾金叔叔,萬一他失手了,會不會也算出手一次?”蘭德爾吞了口口水,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
“澤維爾一向視信譽爲生命,如果真是如此,我想他是不會否認的。不過我勸你還是別把希望寄託在這上面,剛纔的機會多好,現在想跑都沒機會了!”說到跑,奧爾金是一臉的惋惜。騙人這種事,一向是七分真三分假纔有效果,剛纔的確是在和蘭德爾演戲,但也未嘗沒有勸他離開的意思。不過話說回來,皇子畢竟是皇子,如果他真的逃了,那就徹底與皇子這個身份無緣了。
“澤維爾是八級魔法師,如果不借助外力,我還能勉強和他打個平手。但他的可怕之處並不在於魔法,而是因爲他是一個卷軸宗師。”
聽見奧爾金說澤維爾是個卷軸宗師,蘭德爾的一對瞳孔立刻縮成了兩個點。能夠製造魔法卷軸的,都可以被稱作卷軸師,而只有能夠成功製造出9級以上的魔法卷軸,才能被稱作卷軸宗師。一個卷軸宗師還不算最可怕,最可怕的是拿着自己的魔法卷軸當武器扔的卷軸宗師。要知道魔法卷軸也是有親和力的,親和力越高,魔法卷
軸的威力纔會越大。誰與魔法卷軸的親和力最高?不用問,當然是製造魔法卷軸的卷軸宗師!也只能是製造卷軸的卷軸宗師!
看着澤維爾把魔法卷軸展開、合上,再展開、再合上。蘭德爾忽然有了一種想要自殺的衝動。死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神的鐮刀就在眼前,而你卻不知道它什麼時候纔會落下。
在荒古大陸,魔法師是最聰明的一類人,而第一個想到用魔法卷軸來激發魔法的的人,一定是聰明人中的聰明人。能把一張獸皮變成殺人利器,誰敢說他不聰明!但是從本質上來講,魔法卷軸其實就是魔法的延伸,只是魔法卷軸受材質所限,效果比不上魔法,但也差不了多少。
魔法卷軸其實就是一張繪製了魔法陣的魔獸皮,魔獸皮必須取自魔獸身上最精華的部位,繪製魔法陣的墨水也必須是富含魔法元素的鍊金墨水。可如果沒人告訴你這是一個可以激發魔法的武器的話,你永遠只會當它是一塊畫了奇怪圖案的獸皮。
緩緩的展開,雙手各拉住一個角,輕輕的一拉,魔法卷軸就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撕成了兩瓣。扔掉獸皮碎片,澤維爾拍了拍雙手,眉角輕輕上揚,像是在尋找什麼。
蘭德爾的手下雖說都是索恩帝國的百戰精兵,卻從未跟魔法師正面戰鬥過。沒有聽到發音奇怪的咒語,沒有看到舞的很難看的動作,士兵們很是不屑。連咒語都不會念,還當什麼魔法師!可是隻有少數幾個老兵,正隱隱的感到有些心神不靈。
“咦!天上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太陽?”
人羣裡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結果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擡頭向天看。原來在太陽的旁邊,又多了一個紅彤彤的小太陽。只是這個小太陽近的有些過分,就像是懸在頭頂上的一樣,把周圍的白雲映的火紅火紅。
“不好!是九級魔法飛火流星!”
看到那個紅彤彤的小太陽,奧爾金再也顧不上什麼皇子和逃兵,一把揪住蘭德爾的衣領,飛快的向後急退。而那些士兵,卻不爲所動,興致勃勃的擡着頭,看着那顆越來越近的小太陽。只是隨着小太陽的逐漸清晰,他們的臉色也開始變得愈發的慘白,雙眼之中滿是絕望。
沒錯,這是一顆流星,一顆不斷向外噴吐着火焰的流星,一顆即將砸到地面把小鎮變成火海的流星。此時此刻,沒人會去思考爲什麼會有一顆流星從天而降,因爲這個時候,唯一的念頭便是逃跑。
奧爾金的反應最快,跑的也最遠。修煉多年的他,已經學會了如何運用鬥氣,強化身體各部位的機能。只要把全身的鬥氣集中兩腿之上,跑起來甚至比四條腿的馬兒還要快。只是剛剛跑出小鎮沒多遠,大地就突然發出一陣劇烈的顫抖,接着一股強大的氣流從背後襲來,將奧爾金和蘭德爾雙雙拋上高空,然後重重的砸在地上。整個世界一片死寂,只有沒有燃盡的屋樑,還在噼啪
的發出爆裂聲。
卷軸宗師的戰鬥方式就是這麼簡單,沒有絢爛的魔法,沒有華麗的招式,只需輕輕一撕一切就都結束了。看着已經化作一片虛無的小鎮,澤維爾眼中沒有絲毫的憐憫,只是在轉身的一剎那,看向湖邊蘆葦蕩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奧爾金緩緩的睜開雙眼,並且不斷的告訴自己,千萬不能睡着,因爲一旦睡着了,就有可能再也無法醒來。輕輕的挪動了一下身子,背部的疼痛立刻讓這位1米8的大漢流出了眼淚。奧爾金從痛感上判斷,背後的傷口應該很大,或許還傷到了骨頭。可如果他能看到自己的後背的話,就會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脊樑骨,已經有三分之一暴露在了血肉之外。
雙手顫抖的在衣兜裡摸索了一下,哆哆嗦嗦的拿出一支只剩下半截的水晶瓶。水晶瓶裡裝着救命的魔法藥劑,但是現在,摔斷了瓶頸後,紅色的魔法藥劑已經所剩無幾。
艱難的將半截水晶瓶湊到嘴邊,紅色的魔法藥劑緩緩的流進嘴裡,跟烏黑的血液混在一起被吞進了肚子裡。這瓶魔法藥劑出自一位藥劑大師之手,是萬金難求的生命藥劑。生命藥劑具有活命的功效,但是奧爾金卻從來沒有嘗試過。生命藥劑的價格實在太貴,就算身爲皇室供奉的他,也沒那個資本拿來當水喝。當然,如果有可能,奧爾金希望自己永遠用不到這瓶生命藥劑,一旦用到它,那就說明自己快要死了。
“我還不想死!我也不能死!”奧爾金舔了舔乾裂的嘴脣,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氣。生命藥劑果然名不虛傳,只那麼一點點吞下肚,一團火熱的感覺立刻傳遍了全身,背後的傷口也由劇痛,變成奇癢難耐。
癢,說明傷口正在癒合。強忍着用手去抓的欲|望,奧爾金從地上慢慢的站了起來。舉目四望,昔日的阿姆比小鎮已經變成了一片虛無,地面上的所有物體全都消失了,只剩下厚厚的一層灰白。這是物質燃燒後剩下的灰燼,只是不知道這裡面有多少是樹木的,又有多少是人畜的。
回頭再看,蘭德爾就在自己身前不遠的地方。流星墜地的一剎那,奧爾金用力的託了一把,爲的就是不讓蘭德爾落地的時候,不會摔的那麼狠。走上前去,把耳朵貼在胸口靜靜的聽了一會兒,發現心跳還算比較有規律,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癱軟在地上。
奧爾金是索恩皇室的供奉,保護皇子是他唯一的任務。如果這位蘭德爾皇子死了,奧爾金的下半輩子也就完了。沒有人會聘請一個連僱主都保護不了的武者,哪怕他是一個七級劍士。
休息了一會兒,奧爾金重新站起來,用湖水把衣服打溼,一滴一滴的喂到蘭德爾的嘴裡。所有的行李和隨從全都被一張9級的魔法卷軸摧毀的乾乾淨淨,奧爾金和蘭德爾成了僅剩的兩個倖存者。奧爾金必須保證蘭德爾能活着回到索恩帝國,這樣才能給僱主一個交代,給自己一個交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