璐伊莎是誰,凱瑟琳沒說,威廉也沒問。能夠把一個不可一世的小傢伙給嚇成那樣,絕對不是一個普通角色。再聯想起凱瑟琳的風評,威廉心中恍然,眼神中便多了幾份複雜難明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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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麼看着我,我可是跟那個璐伊莎一點關係也沒有!”
站在市政廳門前的廣場上,凱瑟琳一臉的嬌嗔,高舉着小拳頭一副再看我就揍你的模樣,旋即神色又黯淡了起來。
“璐伊莎是傑裡夫的女人,如果傑裡夫還活着,我得管她叫嫂子……”
凱瑟琳低頭漫步在街道的中央,全然不顧來來往往的車流。威廉挽着她的胳膊,不時的拉過來推過去,躲避疾馳的馬車,聽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原本應該扔進墳墓裡的往日。
當年被老克拉普掃地出門之後,傑裡夫就成爲了一名光榮的傭兵,爲了填飽肚皮東奔西走打生打死,然後不知怎麼得就認識了貴族小姐璐伊莎,然後一個富家女與呆頭鵝的故事就完美的誕生了。再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凱瑟琳也沒說,或許是她不知道,或許是知道但又不肯說,只是最後交代了一句,傑裡夫的死訊和傭兵徽章,就是璐伊莎送過來的,而屍體據說也是璐伊莎親手掩埋的。
威廉能夠感覺得到,凱瑟琳到目前爲止都不願意相信傑裡夫已經死了,所以她在提到璐伊莎這個名字的時候,發音咬得特別重,似乎恨不得食其肉嚼其骨。其實換位思考一下也不奇怪,傑裡夫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只憑璐伊莎的一句話就斷其生死,給誰誰也不信。
只是不知爲什麼,一想到此處,威廉就感覺一陣陣的心酸,胃裡翻騰的特別厲害。儘管腦子裡不斷告誡着自己,別跟一個死人過不去,但就是無法抑制內心深處的那份狂躁。
威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的旅館,又怎麼準確的找到自己的房間,然後走進去的。直到旅館的夥計跑來告訴自己,獵人格林來不及告辭,便在櫃檯上留了個口信自己先走了,這才醒悟過來。
旅館的夥計懂分寸知進退,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比如威廉走後不久,獵人和紅色小熊就發生了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戰,獵人是因爲輸了沒面子這才走人的事情,夥計就隻字未提。在夥計看來,獵人和魔獸天生就不對付,偶爾發生點小摩擦也在情理之中。當然,紅色小熊在獲勝後,非常大方的支付了全部的損失費,並且賞了自己一枚金幣的事情,同樣也沒提。
多好的魔獸啊,都學會打賞了。這種豪爽的客人自然是越多越歡迎,因此獵人留言告辭的時候,旅館上下未做任何挽留。旅館開門做生意,有錢就是大爺,人能住得,爲什麼熊就住不得!只要給錢,別說是一頭熊,就是把旅館改成豬圈老闆也沒任何意見。喂人和餵豬,從本質上來講其實沒什麼區別。
在市政廳的資料室裡泡了一整天卻絲毫沒有收穫,這多少有些讓人沮喪。在威廉看來,爲了一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址大費周章,實在有些吃力不搞好。到阿格尼斯城的傭兵公會走一趟,然後開出查無此地的證明不就完了麼。
只是荒古大陸人視承諾如生命,凱瑟琳偏執的認爲,哪怕是老奶奶記錯了方位,或者口誤說錯了地名,也得先把阿格尼斯城是否有葬花谷這件事證實了再說。實際上,凱瑟琳自己也不對這件事抱有太大的希望,只是勞拉還沒有回來,葬花谷是否真的存在一切還
不好說。
冬天的夜晚比平日來的早,6點剛過,天就已經全黑了。旅店老闆跑來敲了敲房門,詢問威廉和凱瑟琳是到一樓的飯廳吃飯,還是把飯送到房間來。凱瑟琳決定還是去飯廳,一來人多熱鬧,二來坐在哪裡等勞拉更方便。只是還沒看到勞拉的身影,就迎來了一位出乎凱瑟琳的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人。
“下午聽人說市政廳來了位紅髮美人,開口閉口的稱呼喬治爲小傢伙,我一聽就知道肯定是凱瑟琳妹妹來了。怎麼?到了阿格尼斯城,也不打算跟姐姐敘敘舊麼?”
人未到聲先至,威廉朝門口望去,只見一位豐胸肥臀,長了一頭栗色捲髮的美女出現在了門口。
這個女人看年紀應該有30上下,穿了一身雪白的裘皮大衣,蓬鬆的狐尾領子託着一張圓潤飽滿的臉蛋,一雙鳳目炯炯有神,就好像是黑暗中的燈塔一般在飯廳裡掃視了一眼,最後落在凱瑟琳的身上。
不用問,這個女人一定就是璐伊莎·曼塞爾!
璐伊莎上下打量了凱瑟琳一番,滿意的點了一下頭,穿着鹿皮靴子的腳在門口輕輕的跺了兩下,踢掉鞋面上的積雪,這才邁腿跨進旅店,來到凱瑟琳的面前。
凱瑟琳知道璐伊莎肯定會來,但沒想到她來的這麼快,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但馬上就換成了笑臉,上前挽着璐伊莎的胳膊欣喜的道:“妹妹原本是打算直接回家的,沒想到這場雪下得實在太大,路都封住了,這纔不得已,到阿格尼斯城暫避兩日。你也知道的,新年到了,妹妹那裡還有好些人等着吃飯,要是回去晚了,指不定會出什麼亂子呢。”
兩個女人就像是久別重逢的親姐妹,手挽着手坐在長椅上,相互傾訴着離別之情,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對付的地方。但威廉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觀察了半響,這才如夢方醒。
氣場!是這兩個女人身上的氣場!
凱瑟琳也好,璐伊莎也好,乍一看其實沒什麼,但只要往她們面前一站,就會感受到一種睥睨天下的強大氣場,讓人不經意間就會矮上三分。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甚至一聲輕嘆,都會化作一柄重錘,給人一種強烈的震撼。威廉也總算明白了,凱瑟琳在提到璐伊莎的時候,爲什麼會是那種表情。兩個武則天一樣的母暴龍撞到一起,要是不發生點什麼,那才叫奇怪呢。
“凱瑟琳妹妹啊,你還沒吃飯吧?沒關係,姐姐來的時候從家裡拿了點吃的過來,大家一起吃好了。”
璐伊莎說完拍了拍手,從門外走進來四個侍女,七手八腳的把四張方桌拼到一起變成一張大桌。然後從外面又進來一批人,燭臺、餐盤,碗碟,刀叉,擺的滿桌都是。威廉默默的數了數,一共24道菜,每一道都像是一個精美的藝術品,色香味俱全。就算當年在另一個世界頂級餐廳吃到的大餐,也不過如此。
只是每一道菜都精緻的有些過分,偌大的一個銀餐盤裡,只有中間那麼一點點,剛好是一口的分量。一個人吃都不夠,居然還好意思說一起吃。這哪是在請客,根本就是在寒磣人啊!
飯廳的其他人見勢不妙,紛紛藉故離開,現場只剩下了威廉、凱瑟琳、璐伊莎,還有璐伊莎帶來的幾個隨從。飯廳的門虛掩着,透過門縫,能看到那輛裝飾堪稱豪華的馬車。寒冷的北風從門縫裡呼呼的往裡鑽,威廉打了個哆嗦,將衣領緊了緊。
凱瑟琳蕙質蘭心,只一眼便看出了璐伊莎的用心。但她沒有表示出絲毫的不快,拉着璐伊莎的雙手微笑道:“讓姐姐屈尊來看妹妹已經是妹妹的不是,哪兒還能再讓姐姐破費呢。這頓晚餐啊,還是妹妹請好了!”
說完,凱瑟琳朝威廉遞了個眼神,朱脣微微的顫抖了幾下,無聲的說了句:小子,千萬別給我弄砸了!
璐伊莎順着凱瑟琳的眼神看過來,這才發現面前還站着一個少年。正疑惑的時候,就聽見凱瑟琳介紹道:“璐伊莎姐姐,我是我的好姐妹,威廉·李斯特先生!”
“威廉·李斯特?”璐伊莎聞言雙目驟亮,射出兩道迫人的寒光,但眨眼過後便又恢復如初。如果不是沒有間還殘留着一絲驚愕,威廉還以爲剛纔看到的只是一個幻覺。
威廉心中暗暗苦笑,心說好嘛,還沒勾|搭|成|奸呢,就先當上男閨蜜了,而且還是娘化的那種。不敢再做停留,點頭跟璐伊莎打了個招呼,趕緊轉身鑽進旅館的廚房。兩個女人戰的正酣,留在這裡只會是池魚的命,現在有了這麼好的藉口,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莫非就是那個被稱作魔法世家的李斯特家族?”璐伊莎看了一眼威廉的背影,轉頭盯着凱瑟琳。
凱瑟琳像是猛然醒悟了過來一樣,趕緊用手捂着嘴,哼哼唧唧的道:“那個……其實我也這麼問過他,但他就是什麼也不肯說,所以我也不知道!而且姐姐你也知道的,真正大家族出身的人,一個個都低調的要命。沒有確鑿的證據,他們是死也不肯承認的。”
嘴上是在這麼說,但眼睛卻戲謔的眨了眨,彷彿在說:我什麼都知道,但我就是不告訴你!
凱瑟琳和璐伊莎就像是一對與生俱來的敵人,認識了很多年,也鬥了很多年。第一次見到璐伊莎,凱瑟琳還只是一個12歲的小姑娘,那個時候的身體還未長開,瘦瘦小小的。而璐伊莎正值豆蔻年華,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材有身材,優勢之明顯不言而喻。
一個12歲的小姑娘,哪裡知道愛情到底意味着什麼,只是覺得這個女人出現了,會把自己的傑裡夫哥哥搶走。因此就開始爭,不停的爭,利用一切有利的條件給璐伊莎下絆子設障礙。找傑裡夫大吼,說自己纔是他的女人,找老克拉普哭訴,說傑裡夫始亂終棄。
在外人和養女之間,老克拉普自然會向着養女,再加上當年自己兒子做下的那件事,讓自己一直在養女面前擡不起頭,於是剛剛回家的兒子,再一次的被棍棒趕走了。而這一次,也是老克拉普最後一次看到自己的兒子。
再後來,璐伊莎帶來了傑裡夫的死訊。面對捧着傭兵徽章默默哭泣的老克拉普,凱瑟琳再一次升起了爭鬥之心。活人爭不到,那就爭屍體。可是這一次,凱瑟琳依舊毫無勝算,迎接她的只有兩道憐憫的目光。
從那以後,凱瑟琳和璐伊莎就再也沒有見過面,而且凱瑟琳也跟隨老克拉普去了南方,並且在那裡紮下了根。
可即便是天各一方,兩人依舊再爭,聽聞凱瑟琳成了紫羅蘭商會的會長,璐伊莎就非常強勢的從家主哥哥的手中搶過一部分大權,成立了鬱金香商會,與凱瑟琳一南一北針鋒相對。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紫羅蘭商會這些年來遇到的麻煩事,至少有一半是鬱金香商會暗中下的手。現在見了面,沒有發生火星撞地球般的衝突,就已經謝天謝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