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再次變得清晰起來的時候,小杰裡夫和小凱瑟琳全都已經長大。此時的小杰裡夫雖然某些人的眼裡依舊是個孩子,但穿着襯衫馬甲的他已經開始參與商隊的日常管理了。
“嗨,傑裡夫,快點吧上個月的賬本拿來,斯特林家說上個月有批貨沒送到,我們要覈對一下。”
“哦,好的,肖恩先生,賬本馬上就到。”
“管家先生,請您稍候片刻,賬本一會兒就到。”
一處塞滿了各種貨物的院落中央,商隊的管事肖恩先生小心的陪在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身邊,點頭哈腰的賣力討好。其實以對方的身份未必真的能說得上話,但是出於生意上的考慮,肖恩依舊不敢怠慢。
不大一會兒,小杰裡夫抱着一大捆羊皮紙飛快的跑了回來,走過臺階的時候,因爲太急,一個踉蹌栽倒在地,羊皮紙撒的到處都是。小杰裡夫顧不上疼痛,趕緊起身將地上的羊皮紙拾起來,拍掉上面的泥土,氣喘吁吁的跑到肖恩的面前。
“肖恩先生,您好的賬本。”
“怎麼這麼不小心?趕緊去洗一下。”肖恩有些責怪的數落了小杰裡夫一句,轉手對着管家笑道:“小孩子,做事情就是這樣,總是讓人不太放心。”
“年輕人嘛,不都是這樣……”管家不以爲杵,哈哈一樂,拿出自己帶來的賬本,與肖恩一起開始對賬。
剛纔那一下,其實摔得並不輕,剛一轉身,小杰裡夫就開始捂着膝蓋一瘸一拐的走路。
“傑裡夫哥哥,是不是摔得很疼?讓我看看。”
同樣長大了的小凱瑟琳已經變成了一個美人胚子,雖然依舊很瘦弱,但皮膚已經開始變得嬌嫩,頭髮也變成了迷人的酒紅色。發現小杰裡夫走路捂着膝蓋,小凱瑟琳趕緊走了過來。
“呀,傑裡夫哥哥,你的膝蓋在流血!”
發現小杰裡夫的指縫裡正在向外滲血,小凱瑟琳驚訝的大叫,趕緊掏出手帕,要替小杰裡夫包紮。
“別胡鬧!”小杰裡夫一把將小凱瑟琳推開,沒好氣的道:“本來看不出來的,要是被你這麼一弄,大家不就知道了。”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這是我的腿,我還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麼。只是擦破了點皮,過會兒就好,就是褲子破了有點麻煩……”小杰裡夫皺了皺眉,但不是在可惜褲子,而是擔心萬一被自己的父親克拉普發現了,又要聽他嘮嘮叨叨的數落半天。
“褲子就交給我吧,我有學過針線活哦,就連多瑪嬸嬸都說我的手工很棒!”
“算了吧,就你那手藝,最多就是替布偶做兩件小裙子,而且還做的超難看。”從小就習慣了拌嘴,聽見小凱瑟琳在自賣自誇,小杰裡夫免不了要打擊兩句。但轉念一想,又不太確定的問道:“你確定你的手藝很好?”
“當然!”小凱瑟琳驕傲的擡起頭。
“好吧,就讓你試試好了。”小杰裡
夫嘀咕了一句,一瘸一拐的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換了條褲子的小杰裡夫重新活躍在小院的裡裡外外,房間的窗戶內,小凱瑟琳搬了個凳子在屋檐下,拿着針線,笨拙的做着手工。
用力的將前端帶有倒鉤的針穿透布料,再將暗黃色的亞麻線搭在倒鉤上,再拽回來。此時的荒古大陸還沒有尾端帶針鼻的縫衣針,用這種倒鉤針縫補衣服,只能說是事倍功半。
護衛們來來往往,從小凱瑟琳的身邊路過,臉上總會流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克拉普已經不止一次的公開表示,傑裡夫將來會娶凱瑟琳爲妻,而且在大家的眼裡,兩人也的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微風吹動着酒紅色的長髮,金色的陽光沖天而降,照在小小人兒的身上,雖然還只是個稚氣未脫的小女孩,但身上散發出來的獨特魅力,卻已經攝人心魄。看着幼年版的自己,如隱身人般存在的凱瑟琳已經被眼前的一切完全吸引住了,就那麼靜靜的站着,靜靜地看着。
褲子終於補好了,小凱瑟琳舉過頭頂看了看。膝蓋擦破的地方打了個補丁,不再透光了,但針腳稀疏補齊,補丁的邊沿也歪歪扭扭,看起來十分別扭。可就是這樣,小凱瑟琳還是滿心歡喜的點點頭,把褲子很小心的疊成一個小方塊,抱在懷裡。
原來我還會做針線活啊,我怎麼不記得了……
心裡這樣想着,眼前再一次發生了變化。
畫面一轉,凱瑟琳已經站在了博斯維爾城的大街上。這座老邁而腐朽的城市數十年來從來沒有過任何改變,凱瑟琳甚至能夠叫出每一個房屋主人的名字,和他們的奇聞異事。視線的盡頭便是紫羅蘭商會的駐地,只是眼前並沒有記憶中的那棟用巨石堆砌起來的恢宏建築,有的只是一排破敗的木頭房屋。但從門前那一排熟悉的馬車就能看出,這裡已經是紫羅蘭商會的駐地了。
其實紫羅蘭商會這個名字是凱瑟琳接管了商會之後起的,現在還沒有名字,而且此時的規模也達不到商會的級別,頂多算是商隊。
商隊駐地的門前圍了不少人,全都探頭探腦的向裡面張望。從他們的神態上可以看出,裡面似乎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該不會是……”凱瑟琳心頭一緊,趕緊飛快的衝過去。行人、車輛從自己的身上穿梭而過,但她已經顧不了許多,就像是施展了穿牆術一樣,一頭撞進木質的牆壁,跨進最裡面的一間院子,看到了被吊在樹上,傷痕累累的小杰裡夫,還有院子一角,臥在多瑪的懷裡嚶嚶抽泣的小凱瑟琳。
“啊!終於還是……”
凱瑟琳知道自己什麼也阻止不了,但是看到這一幕,還是感到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痛。
接下來,傑裡夫就該被趕出去了吧……
其實這是早就知道的結果,傑裡夫一定會離開商隊,凱瑟琳也一定會在幾年之後接受商隊,並且將其發展成爲紫羅蘭商會。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眼前看到的這些記憶,
好像都是不存在的,或者說,自己的記憶里根本就沒有這些。究竟哪一個纔是真正的過去?凱瑟琳迷糊了,只好耐着性子繼續看下去。
老克拉普不在院子裡,或者說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老克拉普,只是先前那一次聽到過老克拉普的聲音。老克拉普不在,但小杰裡夫確實被打的很慘。白色的亞麻襯衫已經變成了碎布料,身上滿是鞭痕,血肉模糊。十五歲的年紀雖然還算是少年,但已經有了不輸於成年人的個頭。
臥在多瑪懷裡的小凱瑟琳也已經不是先前看到的瘦瘦小小的模樣,或許是營養更得上的緣故,又或許是本身發育的就早,才十歲不到的年紀,看上去就跟十二三歲的少女一樣,胸口也隆起了兩個小小的山峰。對某些擁有特殊嗜好的貴族來說,這無疑充滿了誘惑力。
大約哭了一個多小時,小凱瑟琳終於哭累了,趴在多瑪的懷裡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多瑪嘆了口氣,抱着小凱瑟琳進了裡屋,院子裡只剩下傑裡夫一個人。但沒過多久,院子裡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衣人,吃力的提着一柄閃着寒光的長劍,來到傑裡夫的身前,一劍劈了過去。
“啊,小心!”凱瑟琳大聲尖叫,想要提醒傑裡夫。但這一切註定只是徒勞,不管凱瑟琳喊得多麼大聲,傑裡夫依舊垂着腦袋,沒有半點反應。
長劍並沒有砍到傑裡夫,而是砍斷了綁在樹上的繩子。傑裡夫從樹上墜下,就像是條破布包一樣摔在地上。此時的傑裡夫還處於昏迷之中,重重的摔了一下也依然沒有醒過來。黑衣人飛快的將纏在傑裡夫身上的繩子解開,將他的身體平放好,又摸出一隻水晶瓶,倒出一些乳白色的**,輕輕的擦拭着傑裡夫的傷口。**所過之處,傷口神奇的癒合了。
替傑裡夫處理了傷口,黑衣人並沒有馬上走開,而是抱着傑裡夫坐在樹下,輕輕地撫摸着淡紅色的傷痕。
“傑裡夫哥哥,凱瑟琳已經不疼了,你快點醒過來吧!”
傑裡夫哥哥?這個人是我!
隱身在院子中央的凱瑟琳吃了一驚,趕緊跑到黑衣人人的身前低頭去看。黑色的兜帽下,露出一張我見猶憐的悽美臉蛋兒。毫無疑問,小凱瑟琳剛纔是故意裝睡騙過了多瑪,偷偷跑出來的。
“傑裡夫哥哥……你快點醒來啊,凱瑟琳真的不疼了……”
小凱瑟琳一遍又一遍的呼喚,可是傑裡夫卻始終昏迷不醒。一直的呼喚,不停的呼喚,看傑裡夫就是不醒,小凱瑟琳失望了,趴在傑裡夫的身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這一回,她是真的睡着了。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爲博斯維爾城披上了一層橘黃色的外衣。殘破的小院中,一個身材壯碩的少年彎着腰,輕輕地拭去小小姑娘臉上殘留的淚花。
“凱瑟琳,對不起,傑裡夫哥哥沒辦法完成我們倆的約定了。將商隊發展成大陸第一商會的夢想,就只能靠你自己完成了。再見……”
傑裡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