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那麼大的動靜,李國偉就算是想當聾子他也當不成啊,跑到門前,進去把女兒給拉了起來。
“怎麼弄的?”
時鈺擺擺手,腳下沒有站好,自己摔不要緊,頭疼的是……
“摔到哪裡了?哪裡難受?”她返身蹲在地上,用手在他的頭上摸了摸,肯定是磕到了,她有聽見聲音,偶爾自己的腳還經常磕在牀腳上呢,就是因爲自己磕過,她纔不放心。
紀以律真的磕到頭了,誰說英雄救美場面很溫馨來的?
磕到後腦了,場面什麼樣他都沒有機會去想,只覺得一陣麻一陣疼,只想躺在地上,頭有點暈,眼前沒有發晃但就是暈,她的臉緩緩映入眼中,他覺得很疼。
真的很疼,也不知道磕到哪裡了,怎麼這麼疼。
“能不能起來?”
時鈺見着他沒有動就知道要糟糕了,不想父親跟着擔心,看看自己父親:“爸你先出去吧,沒事兒,好像是碰到頭了。”
李國偉怕的就是這個,在自己家,又出事兒,這人簡直就是和紙糊的一樣,稍稍碰一下就倒,真的是粘包賴啊,誰也沒有說要讓他上門,你說他何必來家裡難爲他們呢。
李國偉不喜,自己的身體不好他也不是不清楚,來了又暈。
說句不好聽的話,真的死在他家裡,他負責不了。
紀以律躺在地上凝視着看着自己的女人,眼珠子是正常的,不正常的頭。
“哪裡疼?”
“不疼。”他說。
疼的感覺已經過去了,剩下的就是眩暈,時鈺上手將他動了一下,以律抓着她的手,對着她搖搖頭,不要碰他,頭暈的厲害。
“頭暈。”
李時鈺不敢碰,可人就躺在屋子裡,這算是怎麼回事兒?
站起來抓着電話去打急救,真的出事兒那就晚了。
方歌唉聲嘆氣的在廚房,魚都糊了,看着也都糊了,今天就是不順,從他待在自己家的樓下就是不順,這下好又進醫院了,又是從自己家進的醫院,這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沒完沒了的。
“誰用他道歉啊,拖着病歪歪的身體還到處跑……”
方歌出口埋怨,可真是個大少爺心裡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本來她一家好好的,吃過晚飯該幹什麼幹什麼,眼下好了,吃什麼飯,人沒事兒還好,人有事兒,等着打官司吧。
醫院的救護車來的很快,估計也是附近的醫院派出來的,外面有人敲門,方歌趕緊出去推門。
“人就在裡面呢……”
還管什麼脫鞋不脫鞋的,人弄走纔是真的,留在家裡就好像是個炸彈似的。
紀以律被擡着出去的,李時鈺拿着外套,她得跟着去,李國偉也跟着要去,李時鈺對着自己父親說沒事兒,她跟去就好。
“你和他說好吧,以後可千萬別來家裡了,我這心臟我也受不了啊……”
方歌喘着粗氣,在來這麼兩次,她也就死在這孩子的手裡了,大家都是病人,病人何苦難爲病人呢。
“知道了。”
李時鈺要出去,李國偉叫方歌給孩子拿點錢,要是到醫院人家的家屬沒有來,這錢不就得先墊上嘛。
“我包裡有,你和我爸吃飯吧。”
吃飯?
方歌有胃口吃飯嗎?
坐在桌子前唉聲嘆氣,就沒完沒了的,這就跟小鬼纏上了一樣,鍋裡的魚都糊了,還吃什麼飯,依舊米飯加水,給李國偉盛了一碗。
“對付吃一口吧,我實在沒有心情重新做了。”
連魚帶鍋就那麼被方歌給扔進水池裡了,她哪裡有心情去洗。
李國偉這人是自己不做飯,但是隻要你給他一口吃的,他也不挑,吃什麼都行,吃飽就行。
方歌踩着拖鞋去外面冰箱裡拿出來一袋的花生米,家裡這些是常備的,因爲李國偉喜歡喝酒,用小盤子裝好,端了回來放在桌子上。
“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家裡人知道也不會怪時鈺的。”
方歌苦笑,要是你,你怪不怪?就是倒黴,遇上神經病了,辭職又不能辭職。
李時鈺跟着上了救護車,紀以律依舊平躺着,他閉着眼睛,一睜開眼睛還是暈的很,頭很不舒服,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整個世界都是黑色的。
“什麼情況?”
李時鈺也說不明白,除了知道他有心臟病外,其他的一概她都不知道。
給紀以律的母親去電話,對方很快就接了。
“頭暈是正常的。”
這也是他正常的現象,不然怎麼會該上學就在家裡休息呢,經常就會這樣,站着好好的就頭暈,身體開始發偏,有時候直接摔在地上,怎麼讀書?這樣的身體,他的成績好了,那才見鬼了呢,除非他是天才。
他的手胡亂的抓着什麼,天旋地轉,轉的厲害,越來越控制不住,他需要抓住一點東西來固定身體。
李時鈺見着他好像有些不安穩,伸出手給他抓着。
“很暈。”
不是很難受他也不會說出口,這樣嚇唬她,原本想在她的面前裝一裝的,結果變成了這樣他也覺得很是無力,頭腦中現在也不想其他的,自己數着數字,唯有這樣才能儘快的讓眩暈過去。
李時鈺坐在車上卻沒覺得暈,車開的很快,叫着叫着,明明很平穩,他就說暈。
按照紀以律母親說的,送到他經常住院的那家,外面早就有人在等,這邊車門打開,那邊就已經準備好了接人,李時鈺握着他的手跟着跑了幾步,他的手就鬆開了,就是在突然之間。
垂直的掉了下去,她愣了一響,就落了幾步,自己隨後又跟了上去。
紀以律的眩暈毛病誰都解釋不好,看過這麼多的醫生,大部分都是講因爲心臟引起的,說是累的吧,他每天除了躺着就是躺着,腦子幾乎不動,出去走走也不費腦子,怎麼會有眩暈呢,一些事情就是解釋不通,各種各樣的專家看着,各種各樣的藥吃着,補品頂着,結果身體就是這樣。
醫生問李時鈺是怎麼引起的。
“應該是磕到了,在我家的臥室裡……”
醫生點點頭,語重心長的說着:“他這樣的身體,哪怕就是你們摔成什麼樣也不能叫他墊底……”
正常人摔一下兩下的也就是疼幾天,嚴重無非就是骨折,他的話,也許當場就喪命了,不嚴重的說,他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
李時鈺站在病房的門口,紀以律的母親也是纔剛剛的趕來,沒有和時鈺打招呼,徑直進了病房,站在病牀上,她兒子距離上次出院還沒有一個月,將將滿一個月,又重新回到原點了。
“對不起。”時鈺出聲道歉。
這聲歉意是自己欠她的。
紀母的臉上沒有憎恨,握着兒子的手:“聽說是磕到頭了?”
李時鈺將當時發生的情況又講了一次,以律的母親嘆口氣:“他從小就這樣,上學也上不了多久,成績很不好,能上高中也是因爲家裡有錢,我們拿着錢買學歷,他也沒什麼朋友……”
這樣的情況,怎麼可能交到朋友,他都沒有機會和別人天長日久的待在一起交流溝通,認識的人除了家裡的那麼幾個就沒有了。
“他說喜歡你,我也不能阻止,我才應該對你說句抱歉的話,我知道這樣做不好,但是請你看在我是一個母親的份兒上,原諒我的自私,我真的沒有辦法看着他不快樂,他和我講你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是高興,他說那個司機不讓你救他,他當時都感覺自己要死了……”
其實說是李時鈺救的吧,也不見得,他身體最大的原因是他的心臟,他自己講的,當時她握着他的手,他就是覺得溫暖。
一個人的手怎麼可以那麼溫暖呢,他其實不想死的。
紀母聽過兒子說過一千次的想死,卻從來沒有聽過一次兒子嘴裡親口說,他想活,他不想去死,就因爲這一條,她就閉着眼睛任由兒子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如果用錢能買到李時鈺的願意,要多少錢她一定給,要是用權能讓她去關心兒子一點,她也不介意,這些東西都是身外物,兒子要是活不成了,她要再多的錢能有什麼用,她已經半截身體都進了黃土。
“你沒有當過母親,不會體會到這種心情的,要是說我的心臟能換給他,我會毫不猶豫的換給他……”
紀母仰着臉,眼淚晶瑩瑩的順着臉頰落下。
養個這樣的孩子,其實對於她來說更加是折磨,想盡了辦法,自己已經再也沒有任何的辦法了。
“你如果覺得他像是弟弟,請你把他當成弟弟來看,如果他的行爲讓你覺得難受,你就罵給我聽,我都可以聽着的……”
這就是一位最最普通的母親,她將自己的面子尊嚴全部都踩在腳下,她只是希望兒子能快樂。
李時鈺待在醫院,紀極已經都要上飛機了,臨時取消了形成,由此可見這個哥哥對自己的弟弟確實很是在乎,進病房的時候看見李時鈺愣了一響,似乎不大明白她爲什麼會在這裡,可是很快他又似乎明白了,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沒事兒的,就是頭暈。”紀母對着大兒子解釋着,絲毫沒有提人是在李時鈺家裡摔的。
紀極無力,他小時候總說他頭暈,那時候紀極認爲弟弟是在裝,小孩子有點不愉快喜歡拿身體不舒服來說事兒,明明兄弟兩個人站在一樣的平地上,他就總說暈的厲害,天旋地轉,動不動就摔在地上,那時候他也不是很大,覺得以律就是個麻煩,因爲有心臟病母親恨不得每天以淚洗面他又是這樣折騰。
等長大了之後他才明白,其實以律的痛誰都不能幫着分擔,出現眩暈的那些可能,在他身上全部都不成立。
“你怎麼回來了?醫院有我。”紀母輕飄飄的說着。
“媽,我不去也行的,你回家吧,我待在醫院就好,明天我找兩個看護。”
短時間之內,恐怕以律是出不去醫院了。
紀母看了看小兒子,又看看李時鈺:“你送時鈺回去吧,把她給嚇到了,以律這孩子年紀不大,病卻挺多的。”
李時鈺擺手,她雖然不明白紀母爲什麼不說紀以律是在她家摔了一下,不過既然她沒有提,李時鈺就不會主動提及。
“他和你在一起?”
李時鈺點點頭。
她回家都快十一點了,她媽沒有睡,披着衣服在沙發上坐着呢,李國偉在看電視劇,等着她回來,方歌這口氣才放下。
“人沒事兒了吧。”
李時鈺將醫生的原話說了,方歌一聽,她還真的沒有見過這樣身體不好的人,可惜是可惜,不過幸好和她家沒有多大的干係,真的這樣也許就是上輩子欠下的。
“你以後離遠點,和他哥把話講明白,真的以後他就不要來家裡了,我不禁嚇的。”
方歌披着衣服回到房間,準備睡覺,不用想,今天晚上一定睡不好的,李國偉覺得這樣下去也不行,方歌要是老這樣,那早晚也是事兒。
“那邊的房子先和那家人講講,你過去住一段,你媽現在的身體扛不住了。”
李國偉不是攆女兒,而是方歌確實存在問題,她又容易着急上火,真的有個什麼好歹的,都是大家不願意看見的,時鈺那邊的新房子呢,裝修還需要一段時間,裝修好了還得放放空氣,不能馬上搬進去,那邊租出去的房子吧,雖然是以前她和葉靜住過的,李國偉覺得婚都離了,也就沒有那麼多顧忌了。
“實在不行,你不願意住那裡,我和你媽搬過去。”
第二天李時鈺就親自跑去了,那家和李時鈺也是有簽過合約的,面有難色,哪怕就是給他們錢了,他們哪裡能找到這樣好位置的房子,搬到這裡租房子,就是爲了孩子上學方便。
“當初都說的好好的,怎麼說變卦就變卦呢,那合約上也是寫的很清楚,你要是這樣做那就是違約,那就不是幾個月的房租了,你得把這一年的都還給我。”家裡的女主人酸着臉。
其實也是氣話,就真的一年的房租都給她,她也不想要,這附近不是沒有空房子,裝修這麼好的少見,而且房租也不貴,換個地方有他們還不划算呢。
男主人脾氣則是很好,瞪了老婆一眼,和李時鈺說着自己的難處,現在找個房子真是不容易。
“要不我就給你們退全年的房租吧。”
李時鈺覺得錢這個東西,該花就花,該散就散,不能強留。
男主人臉色徹底黑了,女主人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這個房子她真的很喜歡,她住進來之後都保持的挺好,因爲這就像是自己家似的,據說是因爲鬧離婚,所以裝修好了,就出租了。
好說歹說,李時鈺還是沒同意,她不可能不可憐自己媽去可憐外人,毀約她也願意賠償了,這家人也住在這裡挺久了,她一毛錢的房費不要還要怎麼樣。
對方拉着臉,說就是要搬也得給點時間吧。
談的挺好的吧,等他們搬走的時候,李時鈺去交水費和電費就發現問題了,這個月的電費幹了兩千多塊錢,這是幹什麼用了?自己家用電怎麼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呢?
給對方打電話,籤合約的時候上面有留下雙方的電話,對方不肯接。
家裡的衛生間簡直狼狽極了,李時鈺就是在傻此刻也明白了,就是因爲她強制的讓搬,結果就給她這樣的糟踐?
一般人到這裡也就算了,畢竟和這樣的人惹氣也犯不上,李時鈺去了一趟派出所,又去了一趟中介所,中介開始想推,那她就坐在這裡,進進出出的有人,中介不想管也不行了。
“有話好好說。”
李時鈺將電費水費單子還有自己拍的衛生間的照片拿給物業,衛生間這事兒她其實可以不追究的,但是簽約上面有寫明,磁鑽都給她砸了,這就不算是不小心了吧。
中介這一看,差點沒吐血,這家這是瘋了吧?
打電話打不通,爲難的看着李時鈺。
“人家就是不接,拿的是不是真的身份證我們也不知道……”
這還是想推脫,不想管。
“我來的時候已經去了派出所……”
中介的員工算是服氣了,見過吵吵嚷嚷的,最後就被安撫住的,但是這樣的沒怎麼見過,直接都去派出所了,那孩子是在附近的學校唸書,等家長被找到的時候,雖然禍害了李時鈺的家,但是他們兩個人真的就是老實人,不過他老婆有點不解氣,這才故意這樣乾的,白天不在家,就開着窗子,屋子裡點着好幾個電暖氣,就是要費電,反正交電費的日期還久,誰能想到她既然這樣的細心,接回來房子就是去交水電費。
女的開始不幹,說憑什麼自己要花這些錢,嚷嚷到最後也沒有辦法。
李時鈺這邊態度很是強硬,說她毀約,她也有說,自己一毛錢的房租沒有要他們的,這樣不算是賠償嗎?
男的垂着頭,知道這是碰上茬子了。
自己也只能認了,這電費自己出,衛生間的錢也給賠了。
李國偉和方歌說讓李時鈺出去住,方歌一聽說讓女兒回原來的家住着,立馬就火了。
那房子她知道挺無辜的,但是畢竟女兒也在哪裡生活過,你說要是想不開,想鬱悶了,犯得上犯不上?
有事情就得找人解決,問李國偉能不能和時鈺的老姑商量商量,時鈺老姑的那個房子不算是太大,兩家換下房子,先這樣住,如果老姑願意改房票那就改,改房票的錢他們都願意出。
李時鈺她老姑這人,就是實惠,嘴笨,不會說什麼,但是心眼很好,一箱橙子她拿着都覺得坑時鈺了,更何況是房子,說死都不要,說死也不換。
“哥,你和我嫂子搬過去,和時鈺換着一下就行了,等孩子的房子下來不就好了。”
李時鈺和葉靜原來住的那個房子比現在方歌住的還高,她上不起啊,所以就不願意過去住,又不能叫女兒過去住。
有便宜是要先給李時鈺老姑去佔的,畢竟她是李國偉的妹妹,結果人家沒同意,方歌就跟盧嘉麗提了。
方兆南那是她親弟弟,不可能不掛着的。
“姐,這樣不好吧,我們倆不是明着佔你們家的便宜了……”
盧嘉麗想不想要?
誰不想要,不想要的那是傻子,誰看見錢眼不熱,盧嘉麗也不是真的想坑方歌,問題姐家的條件真是挺好的,三口人都能賺錢,意思的推推也就應下來了,盧嘉麗這人會表現,真是拿方歌的事情當自己的事情去做,有點事情她是真上,李時鈺她老姑這人呢,有點像是李家人,不會表現,不會上前,平時也不經常太走動,叫她有個什麼好吃的給李國偉方歌兩口子主動送,這樣的事情她是絕對幹不出來的,覺得這就是拍馬屁了,哪怕就是自己大哥也不這樣做,她不貪別人的,別人也不貪她的。
但是自己大哥真的有事情了,她也不會坐着看不管,那方歌住院的時候錢不夠,她也給拿了,就是拿了錢吧不容易落好,覺得大哥家條件這麼好,嫂子給過成這樣,難免會嘮叨兩句,人方歌的孃家媽還聽着呢,背後能不說嘛。
要就說呢,有時候人過於正直也是不討喜的。
李國偉爲什麼讓方歌去問,妹妹家的房子有點小,時鈺的那個換給妹妹,方歌也說不出來什麼,這是她必須同意,類似於這樣的事情不勝枚舉,李國偉不是不掛着他家的弟妹,不是他和他家的弟妹沒有話說,每次自己有點動靜吧,下面的人就是體會不透,慢慢的時間一長就這樣了,那方兆南和盧嘉麗兩口子嘴甜,有事兒是真上。
作爲大哥他不能挑什麼,那時候方歌動手術,李時鈺坐月子,他家裡就沒有一個人出來問問孩子怎麼樣,搭把手什麼的,知道盧嘉麗會管,問題李時鈺是姓李的不是姓方的呀。李國偉也清楚方歌搭方兆南錢,問題他怎麼管?
方歌和盧嘉麗嘆氣:“原本是想換給他老妹妹的,你姐夫這人掛着他妹妹,可人家不領情,一個不要十個不要的,前一次時鈺給買了一箱橙子,沒過兩天買了好多水果,說是來家裡看看我。”
方歌哪裡能不清楚,這不就是不想欠她的嘛,她不敢說自己的一碗水就能端平,但是對小姑子他們她也是有當嫂子的樣,那能說會說的,和悶葫蘆,你會選擇那個?
盧嘉麗就笑:“人家這是正直,哪裡像是我和方兆南,看見錢就邁不動腿了,要是家裡條件真的不差錢,我也不能要這個房子,姐這樣的,也別叫人說,時鈺新房子下來,姐夫如果掛着時鈺她老姑那就給換了吧……”
盧嘉麗手裡的房子照比李時鈺的那套能差個十多萬,所以本質上來說,她還是佔便宜的。
方歌搖頭,自己的弟弟,不掛着纔怪呢。
這也是爲了咪咪那孩子。
李時鈺搬家,前後根本沒用方歌上一根手指頭,裡裡外外都是方兆南這個老舅和盧嘉麗這個舅媽幫忙的,家裡的東西全部都搬走,衛生間整個就敲掉了重新弄的,過去盧嘉麗用的熱水器全部都給換掉了,客廳能收拾的地方也給收拾了,裡裡外外其實盧嘉麗也扔了三萬多塊錢進去,家裡的爐臺也全部換掉,盧嘉麗是爲了誰?
她肯定不是爲了李時鈺,李時鈺新房子裝修下來就直接搬新家,這邊裝修的再好能有新房好?要就說方歌喜歡盧嘉麗這人,佔便宜那是佔便宜,但是分得很清楚,真的要這個房子換給時鈺她老姑,最後誰受賄?
方歌不是真的就那麼偏孃家,但是時鈺的老姑和自己弟妹就真的沒有辦法比。
人和人之間溝通,哪裡就真的全部都是圍着錢轉了。
盧嘉麗肯出這個錢,那都是給她做面子呢。
李時鈺搬家,大件小件全部都是方兆南找的朋友過來幫忙的,又是牀又是櫃子的,其實也很折騰,到時候在搬新家還是方兆南出力。
方歌一家三口請方兆南一家三口吃飯。
“小麗啊,明天你陪着我去把手續辦了,這個錢我和你姐夫商量好了,我們家出。”
李時鈺是根本就不管,家裡的錢還有她父母說了算呢,願意給誰就給誰,她不跟着攙和。
盧嘉麗推了好幾次,說自己都佔到便宜了,李國偉心想着,自己妹妹就是脾氣太硬了,一家人還是要有個熱乎氣纔好。
盧嘉麗這頭搬家,距離方歌家就更加的近了,方歌原本的意思是說,既然捱得這樣的近,乾脆以後盧嘉麗家裡也別開火了,直接過來吃,那方兆南能這樣做嘛,自己姐身體不好又是心臟病的,偶爾去一趟還行,要麼他家做飯,讓他姐姐夫蹭飯才行。
盧嘉麗搬了過來,自己買菜就給方歌帶,方歌有時候回到家直接吃現成的。
可以說方歌是怎麼對待李時鈺的,盧嘉麗就是怎麼對待方歌的,這裡面是有錢的作用,但是也有其他的,比如感情。
盧嘉麗她媽給女兒打了幾次電話,現在盧嘉麗和盧愛芬壓根就不走動,兩家的關係弄的特別的僵硬,老太太夾在中間很是難爲,想勸吧,大的小的都不聽她的,電話是咪咪接的。
“姥姥……”
咪咪這孩子就說了,她家最近忙着搬新家呢。
“搬家?”
盧嘉麗她媽一愣,沒有聽說說要搬家,怎麼就搬家了?搬到哪裡去了?
老太太就問。
“我大姑家姐姐的房子,我時鈺姐不是離婚了嘛,這房子就和我們家換了餓……”
盧嘉麗她媽一聽,換?別是用小的換大的啊,老太太嘛就生怕自己女兒吃虧。
“不是的,我姐的房子比我們家的大多了,還是在市中心……”
這房子的位置特別的好,到火車站就是一站的距離,去哪裡都方便,往前走十分鐘就全部都是大商場,這附近超市市場應有盡有,還不是正正的市中心,不會那麼吵。
地段好,房價就不一樣。
老太太有點不放心,好好的就能給房子?雖然知道盧嘉麗的那個大姑姐對着嘉麗好,能不能裡面有什麼算計呀?
盧嘉麗下班回家,知道自己媽來過電話,打了回去,一聽她媽說的話都無語了。
“我有什麼能叫人算計的,媽你可別說這些了,叫人聽見都笑話,明明一件好事兒,到你嘴裡,還人家佔我們便宜了。”
盧嘉麗她媽有些訕訕的。
“我不也是爲了你好。”
“我知道了,沒事兒我就掛了。”
老太太有事兒,有什麼事兒?還不是爲了盧愛芬,盧嘉麗沒有興趣聽她姐的事情,就在李時鈺這事兒上面,哪怕你就是真的認爲孩子怎麼樣了,你能不能出去說去?再怎麼樣李時鈺和你妹妹沾着親戚呢。
“她都沒有爲我着想過,我幹嘛替她着想,我沒有錢,愛和誰借和誰借去。”
盧愛芬這話最後還是知道了,從自己媽嘴裡聽見的,說是李時鈺的那個新婚的房子給方兆南了,盧愛芬壓根就沒信。
“你聽嘉麗顯擺,好好的人家和她換,怎麼那一家子都是缺心眼啊?李時鈺和葉靜離婚的時候,就差沒把用沒用她家衛生紙都算進去了,這樣的人能便宜別人?嘉麗說話你得站一邊聽……”
嘴上這樣說,師傅在單位遇上葉靜也說了這事兒。
“看樣子當初是沒騙你,那房子寫的是兆南的名字,現在換給他了……”
葉靜聽着心裡就很不舒服,他累死累活的,買了一個四十平的房子現在還貸款呢,每個月的工資都還貸了,還沒完沒了的,李時鈺家房子說給就給了,雖然不屬於自己的,他聽見了也鬧心。
那盧嘉麗和方歌是什麼關係,葉靜自然不能當着師傅的面去說。
吃中午飯的時候,陳文媛出去了,說是有事情,葉靜腦子就胡亂的想着,他見過很多這樣的事情,和方歌說的那些也不是瞎編出來的,你給人家就都白給,他就發現這家人他說不好,和外人都這樣大方,自己那時候還是他們女婿呢,怎麼沒說給他一個房子呢?
這是一早就做好了準備是吧?
越是想越是胸悶,晚上到家,和苗淑蘭一說,苗淑蘭陰着臉。
“她家還住在以前的地方是不是?”
“媽,你別給我添亂了,我都和她離婚了,你又要幹什麼?”
苗淑蘭怎麼會忍了這口氣,這房子原本就應該是她兒子的,是葉靜不願意和李時鈺一般見識,不然當初真的打官司了,不見得這房子就全部都歸了李時鈺。
苗淑蘭心中就是這樣的想法,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拿事實跟她說,反正她沒有打這場官司,她心裡就是覺得有僥倖。
方歌人沒在家,苗淑蘭殺了上來,咣咣的砸門,人鄰居聽見聲音探出頭,喊了一聲。
“樓上沒人,都上班去了。”
結果苗淑蘭還是砸門,樓下的鄰居穿着鞋上來,她對苗淑蘭可不陌生,苗淑蘭就想潑髒水,拉着人家說什麼李國偉和李時鈺曖昧,樓下的鄰居不愛聽這些,真的沒見過這麼噁心人的人。
“你趕緊走,你要是不走,我就報警了,明知道沒人,砸什麼門。”
苗淑蘭一見對方不肯聽自己說,臉子就變了,又是B子又是賤人的罵着人家,那家的女人也不是個善茬,回家斷了一盆水照着苗淑蘭就迎面潑了過去。
“我勸你最好別在這裡當瘋狗……”
苗淑蘭那能幹了嘛,大冷的天,就潑她,好個哭,這家有兩個兒子,媽媽躲了回去就給兒子打電話叫回來,說有人欺負她。
沒多久兩兒子就都回來了,那大小夥子還能怕一個老太太,就推搡上了,苗淑蘭跟老的敢橫,跟年輕的就不敢了,那兩個孩子也是年紀不大,正是愛衝動的年紀,就要上手,苗淑蘭一看,就萎了。
李時鈺晚上回來,她是最先回家的,回來吃飯,結果看着大門上叫人給潑油漆了。
趕緊的收拾吧,收拾不乾淨,這方歌要是看見了,肯定還得生氣,李時鈺給舅媽去電話,叫她舅媽先穩住自己媽。
方歌一聽盧嘉麗留她在家裡住就知道家裡肯定出事兒了。
“你不用管我,我得回去看看去。”
盧嘉麗和方兆南陪着方歌回去的,那牆上寫的就比較不堪了,這怎麼弄掉?
全部都是紅鉛油啊,最可恨的就是,上面還寫詛咒了,話很是不堪。
“姐,你可不能生氣,爲了這樣的人,犯不上啊……”
方歌知道不能生氣,但是你看見這種場面的時候你就控制不住,真的控制不住,牆上寫的那些,你說一層兩家呢,她家當做沒看見,隔壁人家也當做沒看見?
他們是不惹事,不生非,結果就是有人看他們不順眼。
盧嘉麗去了一趟派出所,沒有過多久就有民警跟着上來了,人民警肯定是要問,跟誰有過節的。
方歌咬着牙,還能是誰?
一定就是葉靜家。
她就是不明白,你說葉靜家吃過虧嗎?明明是他們家佔便宜,婚也離了,怎麼還糾纏不休呢?
這是前輩子他們姓李的挖過姓葉的祖墳嗎?還是抱着他家的孩子跳井了?
警察說會查,但是不能那麼武斷,就說是人家做的,怎麼查?
這附近都是老樓,哪裡都沒有監控,誰認識苗淑蘭?
加上白天都上班,如果苗淑蘭靜悄悄的上樓,誰知道?鄰居是說了苗淑蘭上來砸門了,但是這不能作爲什麼證據。
警察找了苗淑蘭問,苗淑蘭自然不可能承認的,拉着警察的手,就指責李家的人。
說實話,警察也不認識這兩家人,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不好分辨的,他又沒有詳細的介入,苗淑蘭哭的這個慘,講訴自己怎麼被歧視的,女方家裡有錢看不上她家,怎麼折磨她的,然後怎麼折磨她兒子的,最後把她兒子掃地出門了。
苗淑蘭自己也不傻,她不可能頂風作案,等李時鈺家把牆收拾乾淨了,就得自己出錢去弄,不然叫鄰居也頂着這樣的牆過日子啊,沒過十天,牆又花了,這次更狠,直接就是全樓。
從一路到最上面全部都刷上了,有好鄰居自然也有不好的鄰居,人一看,自然就得上樓去找,你家這是幹什麼、惹誰了就應該趕緊解決了,現在像是什麼樣子?
跟方歌還吵吵起來了,方歌想好好解決的,但是人家不給她好好說話的機會,上來就說的有點難聽。
“我不管你家怎麼做,把牆都給我刷回去,這一棟樓弄的跟要債似的,我知道你們外面怎麼做人的,是不是做雞鳴狗盜的事情了……”
方歌也火大了,大家鄰居一場,我又沒有說不管,你看看你說這樣的話是什麼意思?說的多難聽啊,難怪人講狗嘴裡吐不出來象牙。
李時鈺前十天才把她哥從派出所給弄出來,花了不少的錢把事情給壓了下去,塗勝強這人怎麼說呢,最大的優點是樂於助人,最大的缺點就是有點缺心眼。
你看他幫李時鈺,這不僅僅因爲李時鈺是他妹妹,他跟所有人都是這樣的,有人求到他頭上,他不管那套的就替人出頭去了。
往好了說呢,這樣的人叫講義氣,往壞了說呢,就是有點二百五。
再進去蹲幾年誰管你?
可塗勝強就跟那些人講義氣。
最近處了一個對象,說起來也是緣分,人家那姑娘長得可好了,怎麼看都是塗勝強配不上人家,結果人家就幹了。
當時介紹人都沒想到會成,女方願意,人家說願意。
這女的看着柔柔弱弱的,有辦法,能把塗勝強看住了,哪裡也不讓去,老老實實的就待在她身邊,早上送着去上班,晚上還得給接回來送回家,她自己個兒願意,她爹媽還能怎麼樣。
塗勝強他媽就稀罕這姑娘,能把她兒子管住的,那就是好姑娘。
家裡出這麼大的事兒,塗勝強不可能一點風聲都聽不見的,李時鈺沒有找他,他心裡清楚,大家都是怕他耍渾。
他要是沒有這對象,也就直接一把火把葉靜的家裡給點了,現在不是處對象了嘛,對象也總是說他沒有腦子。
他不服氣啊,他講義氣怎麼還成沒有腦子了。
苗淑蘭坐在家裡可是得意了,我就讓你們不好過,我就過幾天去一趟,我叫你們家有錢,有錢就可勁兒花吧,可勁兒刷牆吧,自己笑的這個舒坦。
能叫那家破財她就高興。
塗勝強給李時鈺去電話:“我聽說你家裡總被潑鉛油?”
“你聽誰說的,根本沒有的事兒。”
李時鈺不敢講,不安按照她哥的脾氣,真的打殺過去,她也承擔不起。
塗勝強就來勁了,你不和我說實話,你就是瞧不起我,覺得你哥沒本事,覺得你哥是下三濫是不是?
電話裡說的就有點唧唧歪歪的,他這人就這樣,瞧不起他就明說,他受不了這個。
時鈺也是知道塗勝強的個性:“哥,你都進去多少次了?你進去了,你說誰養你媽?”
塗勝強從來不會考慮這些,他只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知道對不起自己老孃,但是衝動上來,還記得住什麼對不起。
“你別管了,他家地址你知道嗎?”
“哥……”李時鈺吼了一聲。
李時鈺就給小嫂子去電話了,塗勝強處對象特意領到李時鈺公司門口,李時鈺中午出來看的,她也喜歡這女的,因爲能壓住她哥,事情來龍去脈就和小嫂子講了,別人真是管不住她哥,那要是晚上去做什麼了,誰能看住她?
“這家也挺不是人的。”
兩個女人之間話比較多,也比較好溝通,小嫂子和塗勝強就發了一通脾氣,做個選擇題,你要麼去弄死別人去,要麼你和我好好的過,在處處就準備結婚了。
塗勝強很鬱悶,他知道自己不好。
“你說你和我結婚幹什麼?”
小嫂子眉毛一挑,那塗勝強一巴掌打下去,就能直接把她打樓下去,他就是怕這個女的,自己縮縮肩膀。
“怎麼你不打算和我結婚,打算和我玩弄感情?”
塗勝強告饒。
“你說我妹妹叫人欺負這樣,我能看着不管嗎?你不知道他們家都瞧不上我,覺得我是爛泥,我在裡面的時候,我妹妹沒少去看我,對我媽也好,就衝這份情,怎麼地我也得廢了那個老孃們的手腳……”
小嫂子呵呵的笑。
“好啊,你廢了人家的手腳,轉身你就去坐牢,我要是哪天命不長,我就死你前面了,挺好的,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也沒拿我當個東西看,那還處什麼……”
小嫂子說話這叫一個咔嘣溜脆的,別閃閃呼呼的,不想處那就直說,分手不就得了。
爲什麼她能看上塗勝強,這男的是愛打仗,不過這樣的男人對媳婦好,她就圖這個男的對她好。
哪怕天上下冰雹了,也是無阻隔的來接她,她喜歡吃的東西,塗勝強保證一口不動,都留給她,她爲什麼不嫁。
塗勝強跪在地上,拽着她的手,那對她是真喜歡,誰不喜歡漂亮的姑娘,他媽沒事兒的時候就總唸叨,說他這樣的,娶個離過婚的都娶不到。
小嫂子就說了,不是不讓你去,但是要看怎麼做這件事情。
她給塗勝強出主意,不讓他去,他心裡難受,早晚還是會惹事的,不如自己幫忙。
塗勝強有兩把刷子,葉靜他媽住在哪裡,你說就愣是被他給找到了,他成天到處溜達,就尋摸這個人,功夫不負苦心人,還真的就被他給找到了,跟着幾次,就找到葉靜的老窩了。
苗淑蘭最近比較消停,怕李時鈺家報警,萬一警察在原地蹲守呢,她現在去,豈不是就是送上門了。
她要等半個月的,不行的話就在等一個月,她只要活着喘氣,她就去給李時鈺家大門潑鉛油,潑雞血。
美滋滋的拎着袋子下樓去買菜,晚上陳文媛和葉靜進門,吃過飯兩個人就忙自己的了,她刷微博,葉靜閉着眼睛休息,九點多,葉苗還沒放學呢,葉靜他媽準備去接了,就聽着外面好像是有動靜,她一激靈。
“老頭子……”
她說好像聽見什麼鎖鏈的聲音,葉靜他爸就說哪裡有什麼鎖鏈的聲音,踩着拖鞋過去開門,一開門,迎面一桶什麼東西就潑到了臉上,葉靜他爸用手一擦,全部都是血啊,都嚇完了。
一個老頭兒叫上了,苗淑蘭也嚇的夠嗆,外面的人看不清臉,拿着點着的冥幣往裡面扔,苗淑蘭跺着腳。
“葉靜葉靜……”
陳文媛和葉靜一出來,都嚇傻了,苗淑蘭喊着趕緊的找水不然火真的燒起來了,那就完了,這是租的房子啊。
迎面男的不急不慢的拿着點着的紙紮人慢條斯理的往門縫裡擠。
苗淑蘭彷彿被人掐住了脖子,啊啊的叫着。
報警了,派出所也來人了,什麼都沒有掌握到,問有沒有仇人,苗淑蘭就想起來那雙眼睛了。
“我知道了,李時鈺家的那個親戚……”
苗淑蘭覺得一定就是塗勝強,別人根本沒有動機,除了他還能是誰。
“他過去就打過我們……”
苗淑蘭聲音尖利的說這,過去李時鈺是怎麼夥同她哥欺負他們的,講的還拿着什麼刀的砍門,警察一聽這話就知道是假的,因爲門上根本就沒有刀砍過的痕跡。
“你是沒看見,當時他說要殺了我們全家……”
葉靜很是無語,這話誰聽都知道是假的,真的要殺全家的話,哪裡只會嚇唬嚇唬,一看警察去看門板,葉靜扯扯自己媽的衣服,示意他媽就別在說了,有些時候,說的越多漏洞越多,還不如就凡事點到即止。
可苗淑蘭現在哪裡能放過塗勝強,恨不得一下子就把塗勝強給送進去,問題警察聽着她翻來覆去的話,說的是顛三倒四的,她自己都對不上,前一秒是這樣說的,後一秒就是那樣說的。
“我們會調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