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玉從幽村失蹤了一年,林南風以爲他就永遠的消失了,這一年,林南風把自己關在府中,一步未曾離開。
林南風沒有想到宋思玉還能回來。
而且這次宋思玉回來,帶給幽村的,是更大的厄運和徹底的毀滅。
宋思玉對林南風,對幽村的仇恨,已經深入他的血液,他這次回來不僅僅是要讓林南風死的很難看,讓幽村的人死的很難看,更重要的,他是要找到嬋兒的屍骨,召喚回她的靈魂,讓她復活。
現在,他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
他要跟嬋兒永遠的不分開,永遠的在一起,現在誰還能阻止他?
林南風再次面對宋思玉時,兩個人都沒有一點表情。
就在林府大門口,宋思玉沒有邁進去半步,止不住的風之兩個人之間旋轉,宋思玉衣袂飛舞,林南風鬚髮皆搖。
這兩個男人之間,現在僅有的就是互相刻骨的仇恨。
因爲一個女人,誰也沒有得到的女人。
“我回來了,我說過,我會回來。你沒想到吧?我回來的這麼快。”宋思玉每個字都咬着牙,這一年來,他眼前都是這張日漸清晰的臉,“還記得我說過的話麼?”
林南風反而比宋思玉平靜,他那張老臉上已經看不到任何表情的變化,只是淡淡道了一句:“哦?”
宋思玉道:“我說我會讓你們幽村林家族人永世不得安寧,鬼邪之氣將永遠籠罩你們幽村每一寸土地。”
林南風冷冷道:“是麼?我也說過,我們林家不怕。”
宋思玉道:“我只想要回嬋兒的屍骨。”
林南風繼續冷笑:“你怎麼還天真的以爲我們之間還有條件可談,我都替你可笑。”
宋思玉點點頭道:“好,說的好,那我們之間的遊戲就開始吧,希望你和你的族人能扛得住。”
林南風閉上眼:“希望你夠狠,夠毒,對得起你許給我的承諾,別讓我失望。”說完,他轉身回去,林府的大門重重的關上。
宋思玉緩緩擡頭,似乎有好多話想說,卻又哽咽在喉,什麼也說不出來,他只是輕輕的很是溫柔的說了一句:“嬋兒,我,回來了,你等我。”
林南風又一次把自己關在了祠堂,陪伴着前幾代的先人們。
在祠堂裡,他似乎能睡的安然一點。
當天晚上,林南風聽到院子裡有悉悉索索的聲音。
林南風在失眠,他不明白宋思玉說的遊戲開始是什麼意思,他也不知道宋思玉這一年在哪裡,幹了什麼,但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自己的報應要來了麼?
當院子裡發出奇怪的聲音,林南風心煩意亂的開門去看。
這麼晚了,該睡的都已經睡了。
林南風看見管家正站在院裡裡,院子裡的燈籠還沒有滅,卻也沒有多少延續到光亮了,時隱時亮。
管家背對着自己,悉悉索索的似乎在吃什麼東西。
林南風滿腹狐疑的走了過去,伸手拍了拍管家的肩頭。
管家回頭,這時候的管家,臉色發青,嘴角還在滴落着殷紅的血水,他的一隻左手已經沒有了,露出森森的腕骨。
管家就竟然在吃自己的手。
林南風驚恐的向後退了一步。
管家似乎一點痛覺也沒有,而且已經對林南風熟視無睹,他咧着嘴對林南風笑了笑,繼續把血肉模糊的手腕塞進了嘴裡。
清脆的咀嚼聲在暗夜裡異常的詭異。
那是牙齒和骨骼磨礪發出的聲音。
林南風感到了危險,他急忙轉身向祠堂跑去。
旁邊的兩個燈籠閃爍着燦白的光芒跟在了林南風后面飛,似乎要讓林南風更清晰的看到沿途的一切。
過穿廊的時候,一個丫鬟滿臉鮮血的站在一旁的樹下,她手裡提着另一個丫鬟的頭顱,而手裡的那個頭顱,卻還在衝林南風隱隱的笑着哀嚎:“老爺,老爺救我,老爺救我。”
亂了,真正的亂了。
林府上下到處都是這樣的情景了。
就在剛纔黃昏時候大家還都是好好的。
安詳和順之氣在林府上下環繞,而現在,似乎魔鬼在一瞬間,
降臨了。
整個林府成了一片詭異血腥的海洋,隨處都是雙目無神殘肢斷臂的府中家人,他們有的在屠戮別人吞食,有的人在互相吞食,有的索性就是撕扯下自己的身體大肆咀嚼。
這副場景,堪比地獄,林南風看在眼裡,冷在心上。
這種徹骨的寒冷,是無法形容的。是他從來沒有經歷過的。
林南風驚恐的後退着,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實。
他眼前已經沒有了方向,他跌跌撞撞的撞到了別人,或者被絆倒。
隨處可見的斷的手,殘的腳,流滿獻血的頭顱,七零八落的胳膊,七扭八歪的大腿。
真正的血流成河,整個林府,無一倖免。
這是怎麼了,這究竟是怎麼了?
當他不住的後退不住的搖頭苦命思索原因的時候,他看見了一個人。
這個人站在牆角冷漠的看着這一切,他的身邊,漂浮着兩團幽幽湛藍的鬼火。
是宋思玉,他的臉上除了冷漠,就是奇怪的笑容。
林南風發狂似的跑過去:“是你,是你乾的?你讓我的家人全都成了吃人的惡魔?”
宋思玉還是一語不發,伸出手引導着着林南風看着這些人大快朵頤,互相蠶食。
林南風仰天大喊:“不,這不是真的。”
宋思玉手腕一翻,不知從何處飛過來一隻帶着珠寶耳墜的耳朵,他捏在了手裡在林南風眼前晃着:“你好好看看,這是不是真的?”
紅色的珠子在幽暗的鬼火下泛着詭異至極的光芒,一閃一閃。
林南風一巴掌把宋思玉手裡的耳朵打掉,旁邊一道黑影迅速撲上來叼起這隻耳朵就咀嚼起來。
宋思玉這才冷冷的說:“嘖嘖嘖,是不是很壯觀林老爹?你不是說,你不怕麼?你不是說要我夠狠,夠毒辣麼?我這,我這才只是小小的一點點手段,怎麼,林老爹就受不了?”
林南風一把抓住了宋思玉胸口:“你恨的人是我,你該施以惡毒的手段對付的也是我,你不應該把罪責歸咎在這些無辜人的身上,他們沒有做錯什麼吧,你爲什麼要對他們下毒手?有什麼惡毒的報復你衝我來啊?”
“我都替你感覺到可笑,你怎麼會如此天真的以爲,現在都我們之間還有談條件的可能呢?”宋思玉搖搖頭:“你以爲我會放過你麼?你以爲我會像折磨他們一樣折磨你麼?哈,簡直是笑話,林老爹,你逃脫不掉的,只是現在還還沒有輪到你,我們的遊戲不是剛開始麼?好戲一旦開幕,哪有中途停下來的道理呢?我要的不是報復,我要的是你們幽村整個林家族人給我殉葬。”
林南風狂叫道:“你這麼做會遭天譴的。”
宋思玉一下把林南風甩開,輕輕拍了兩下手道:“要說天譴,最該受天譴的是你們林家,居然連那麼滅絕人性的刑法都能想的出來,而且是對自己的至親施以極刑,真邢啊你們,哈,你都不怕天譴,我更不怕,何況還有你們這麼多人陪伴,即便是天譴,又算得了什麼。”
林南風癱坐在血水中,此刻他的雙手也都沾滿了族人的獻血,他渾身顫抖,聲音嘶啞:“你想要什麼,你想要什麼你說,我求你放過我的族人們,他們和我們之間的仇怨沒有關係。”
“林老爹,您好糊塗啊,我能要什麼?你又有什麼能給我呢?我什麼也不要。”宋思玉道:“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要什麼。”
林南風住了口,他緩緩的低下了頭,渾身不住的發抖。
宋思玉揚起了頭:“難道嬋兒在你心裡比你整個幽村林家族人還要重要麼?你要把她隱藏到什麼時候?她不是你的,她是我的!”
林南風野獸一樣撲在宋思玉的身上:“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樣逼我?我女兒爲什麼不是我的,那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
宋思玉輕輕的一推,只是輕輕一推,林南風就像死魚一樣摔在血雨腥風的臺階上。
現在的宋思玉,今非昔比,他的能力高低已經不是林南風可以想象得到的,林南風痛苦的在地上掙扎,他摸索着想爬起來。
宋思玉的聲音也厲了起來:“不是我逼你,分明是你逼我,是你逼我走上了這條不歸路,你跟我都沒有回頭的可能了,如果有天譴,如果有報應,該承受的,就是我們兩個,林老爹,哈哈哈哈,你放心,無論到哪裡,我都陪着你。”
林南風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生生的撕下了一塊肉。
鑽心透骨的疼痛。
宋思玉道:“疼麼?林老爹,這點疼痛算的了什麼啊?你想一想,你的女兒在你林家的那般酷刑之下,不比你這樣的嗜肉酗血疼何止幾百倍麼?你體會到到麼?哎,老爹,你哆嗦什麼?你怎麼面如紙色?你的血也流乾了嗎?你害怕了是不是?你不是告訴我,你們林家人什麼也不怕麼?你這是在用你的懦弱在向我求饒?你要收回你的話?還是你要認輸啊?”
林南風狠狠的咬着自己的肉,用手點指着宋思玉,鮮血從他的手臂上汩汩流出。
宋思玉笑了:“林老爹,行,還是不肯說是吧?你記住我剛纔的話,遊戲纔剛剛開始,最後一個纔會輪到你,你睜眼看着吧,你好好看着吧,這是代價,這是你爲你的自私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林南風慘叫了一聲,一頭向旁邊的花牆撞去,撞的頭破血流。
宋思玉嘖嘖道:“林老爹,沒有我的允許,你是死不了的,哈哈……。”
這樣的笑,分明是一個來自地獄的魔鬼發出的。
宋思玉對林南風的恨,已經讓他徹頭徹尾的變成了一個魔鬼。
林南風完全的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