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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世躺在樹蔭下的草地上,身邊是普嘉。
這兩人幕天席地的仰臥着,穆世不說話,普嘉也不說話,兩人專心致志的望着上方的翠綠枝葉,陽光被濾成了光斑,很斑駁的灑下來,是明媚的雨。
不知沉默了多久,穆世轉過臉去,偏巧普嘉也望了過來。視線相對片刻,穆世悄悄伸出手去,正好送進了普嘉的手心中。
這一切未免過於心有靈犀了,結果雙方又同時微笑起來。
也沒有什麼話要說,只是微笑,帶着點傻氣,可是各自都覺察不出。
“普嘉……”穆世忽然開了口,聲音悠悠揚揚的:“我想和你一直這樣躺下去。”
普嘉的眼神是真誠而澄淨的:“那我們就躺下去吧。”
“等過了幾世幾劫,宗巴雪山變成大海……”穆世把目光射向上方的茂密樹冠,語氣是一種靜謐的溫柔:“我們還這樣手拉手、肩並肩的躺在海底……那時的世界上不會再有我們的痕跡,只有你的靈魂還記得我,我的靈魂還記得你。”
普嘉笑了,竟然有些神往:“那很好啊,我喜歡那樣。”
穆世翻過身來側臥了,凝視着普嘉那年輕俊美的側影:“不怕寂寞嗎?”
普嘉放開穆世的手,伸開手臂讓他枕着:“我們兩個在一起,不寂寞。”
穆世的心底忽然泛起了一點淡淡的悲傷:“你還要年輕很久,我卻是要漸漸老去了。”
普嘉知道他的意思,就把他往懷裡摟了摟:“我還沒有老,就已經瘸了一條腿啦!”
穆世思索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我們都是沒人要的。”
普嘉在陽光的碎片下很快樂的眯起眼睛:“沒人要纔好。我們可以安安靜靜的在這裡等着雪山變成大海。”
穆世很愜意的閉上眼睛:“好,等着,等成兩把老骨頭,就埋在這樹下吧!”
一隻鳥停在樹梢,很婉轉的鳴叫出了一串調子,而後拍拍翅膀飛走了。
普嘉側身和穆世面對面的躺了,滿臉柔和的喜悅,像個藏不住心事的孩子一樣說道:“少爺,現在的時光真好。”
穆世擡手在他臉上輕輕掐了一把:“不要叫我少爺了。”
普嘉的臉白,被他掐出了明顯的一小塊紅色:“我叫的習慣了。”
穆世爲他揉着臉上那處掐痕:“叫我盧比……”他心思一轉,隨即略帶狡黠的笑道:“叫我盧比哥。”
普嘉轉過臉,用鼻尖去蹭穆世的手心:“盧……盧……”
他有點犯結巴,似乎是叫不出口;後來就很不好意思的笑着搖頭。
穆世用雙手捧着他的臉,彷彿是覺得很有趣:“說啊,讓我聽聽。”
普嘉垂下眼簾,紅着臉忍着笑,飛快的吐出兩個字:“盧比……”後兩個字含糊起來:“……哥哥。”
穆世看他窘的好玩,就探頭過去,很用力的親了他的嘴脣。
好像磁石的兩極相觸一樣,親吻的開始只需要一瞬間,接下來的便是綿長的糾纏。普嘉把穆世緊緊擁進懷裡,力度讓人覺得溫暖,卻不會窒息。
這二人在草地上親熱了一番,發乎情止乎禮,除了親吻擁抱之外也再無其它舉動。
普嘉不是小扎爾貢,穆世不肯放縱自己在他面前做出□沸騰的樣子。在潛意識中,他始終覺得“性”帶有一點污穢的成分;普嘉是他白蓮花一樣的情人,他和普嘉之間的愛情是無比潔淨的。
而小扎爾貢就不同了,那青年根本就是一朵惡之花。穆世對他沒有什麼感情,但兩人湊在一起時,那種同流合污式的頹靡快感也來的十分強烈,讓他寧願不計後果的暫時沉迷。
傍晚時分,嘉措喇嘛來了。
嘉措喇嘛近來總是皺着眉頭,彷彿是對什麼表示不滿。因見穆世和普嘉在草地上躺的十分安心,便一言不發的走過來盤腿坐下了,又伸手拍了拍穆世的肚子:“該吃飯了。”
穆世坐起來拍拍身上的草屑:“吃什麼?”
“包子。”
“又是包子?”
嘉措喇嘛無精打采的答道:“還有紅辣椒。”
穆世告訴他:“我不愛吃辣椒。”
嘉措喇嘛想了想:“有蜂蜜,你要不要吃蜂蜜?”
穆世低下頭撣撣衣袖袍襟,咕咕噥噥的說道:“狗熊才愛吃蜂蜜呢!”
嘉措喇嘛嘆了口氣:“我就愛吃蜂蜜。”
“有蘋果嗎?”
嘉措喇嘛搖頭:“沒有,只有辣椒。”
穆世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楚太太還是沒有找到?”
嘉措喇嘛繼續搖頭:“沒有。”
穆世並不是很關心玉丹罕,所以三言兩語之後把話題又轉了回來:“還有別的東西吃嗎?”
“新鮮的生鹿肉,你吃不吃?”
“我想吃水果。”
“沒有水果,只有辣椒。”
穆世頗爲沮喪。
嘉措喇嘛是個夠意思的人,他見老朋友對於晚飯內容十分反感,便心事重重的起身離去,想方設法的找了一籃子柑橘帶回來送給穆世。
普嘉看到穆世跟嘉措喇嘛要水果吃,心裡有點難過。穆世本是貴公子出身,往日的生活不必提,就是當初在七方路時,雖然精神上壓抑,但物質生活也是很豐富的,起碼不會讓他心心念唸的去想食物。普嘉萬分的願意和穆世隱居在雪山裡生活,可是一想到雪山內物資的匱乏,他就不由得要心疼穆世。
況且現在還是好時候;等到了冬天,要什麼沒什麼,道路又被大雪阻塞,那日子才真叫苦呢!
晚飯之後,穆世坐在寺廟內的大院中吃橘子。他把橘子剝了皮遞給普嘉,普嘉不要:“我吃過飯了,而且我也不愛吃這個。”
他把那個橘子又送到身邊的嘉措喇嘛面前,嘉措喇嘛正把一柄大鐵勺伸進懷中的玻璃罐子中舀蜂蜜,見了橘子後便搖了搖頭,而後把勺子拿出來,伸長舌頭舔了一口。
穆世見這兩人都對橘子沒有興趣,便自顧自的大吃起來。吃了沒有兩個,幾名小弟子從寺門外跑進來,其中一人將靴底在地面上用力蹭着,口中抱怨道:“這幾天放牧的人忽然多了起來,搞得到處都是牛糞,可恨哪!”
另一人出言道:“他們總是圍着我們這裡放牛羊,下次我去趕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