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 方

楚澤紹接到了小扎爾貢的信,普嘉也接到了穆世的信。

經過了長久的、沒頭蒼蠅一般痛苦的尋找之後,雙方都是首先欣喜隨即不安,而期盼立刻見到的目標倒是很統一:穆世。

小扎爾貢把穆世帶去了前線。在此之前雙方的炮擊已經停止,士兵們也多少知道了上面的意思,便各自都收拾了武裝,歡天喜地的等待着領導者們的和談。

和談一旦結束,他們就可以安安逸逸的扛着步槍回家去了。

穆世已經知道了小扎爾貢的企圖,這讓他在感覺荒謬之餘又大爲恐慌起來。

“你認爲我在楚澤紹那裡,會有這麼大的分量?”他問小扎爾貢。

小扎爾貢甜美的微笑道:“您真是低估了自己呢。”

他向前一步拉起穆世的手,送到脣邊輕輕一吻:“楚澤紹愛您,我也愛您,您堪稱是這片土地上最受歡迎的人了!”

穆世笑了一聲,把手抽回來:“小扎爾貢,你這個玩笑聽起來很可怕。”

小扎爾貢神經質的大笑起來:“這個事實聽起來的確是很可怕!”

“如果回到利馬城,回到七方路的話……”

穆世開始設想那種情景——飽食終日,無所事事,楚澤紹會經常過來看望自己,高興的時候會把自己抱起來轉圈,一直轉的自己眩暈欲嘔;不高興的時候則是出言斥責,也許還會動手。

還有那件事……野獸一樣的將自己按在牀上,把j□j演繹成帶有j□j色彩的j□j。

末了他得出結論:“這種生活,不是我這種人可以忍受得下去的!”

可他雖然盤算的頭頭是道,對於現狀卻是完全的無能爲力。

“如果真的回了七方路的話……”他繼續忖度道:“我還是繼續裝傻好了。到時見機行事,日子久了總能找到回圜的餘地。況且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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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肯承認自己老,所以思緒在這一點上跳躍過去繼續前進:“他總不能纏我一輩子。”

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着,然而風雲突變這種事情,本也不需要徵兆與過渡。

在和談的前一天凌晨,一支過路軍隊停在北方,對利馬陣地進行了密集的炮轟。

楚澤紹被打懵了,一邊佈置防禦一邊有計劃的撤退,同時又去調查了這襲擊者的身份。小扎爾貢那邊也傻了眼,不知是應該支援楚澤紹,還是保存實力觀望下去。

調查的結果令楚澤紹一方大大的吃了一驚——原來這過路軍隊的指揮者,從血緣上來講,乃是小扎爾貢的祖父。

楚澤紹摸不着頭腦了,同時氣的發瘋,立刻派人去質問小扎爾貢。小扎爾貢聽了這個消息,困惑的直撓頭:“我祖父?我沒見過我的祖父啊,他還活着嗎?”

然後他立刻賭咒發誓:“我父親早在十幾歲的時候就和我的祖父斷絕了關係,我不認識那個什麼祖父。我們的和談已經進行到了這個程度,不應該受到這個什麼祖父的影響!”

誓言從他的嘴裡跳出來,還沒有落地,他祖父調轉炮口,轟到他這裡來了。

小扎爾貢的祖父是位漢藏混血的人士,漢姓是苗,名字叫做倉木決,連起來就是苗倉木決。

苗先生雖然擁有二十多歲的孫子,然而本人並不年高,今年還未到六十歲,神采奕奕,矍鑠得很。而苗先生之所以姓苗,其原因也很特別——他自己想姓苗,就姓苗了。

小扎爾貢家是沒有姓氏的,祖輩的名字也一直豐富多彩,比如苗先生的父親,雖然是個純粹的藏人,但受過英國文化的影響,所以大名叫威廉姆斯。當然也可以偷懶的,比如苗先生之子扎爾貢,生了個兒子就直接叫做小扎爾貢,十分省心。

苗先生早在幾十年前就和親生兒子扎爾貢鬧翻,扎爾貢跑來布確,他則留在錫金一帶過着作威作福的好日子。扎爾貢病死之時,他也毫不動心,反正子嗣多得很,他全當沒有養過這個孩子就是了。

苗先生在錫金一直過的很舒服,可惜前兩年他自信太過,得罪了印度人,結果印度政府把他狠狠的收拾了一頓,又截斷了他到加爾各答海港的通道。苗先生疏通未果,只好另闢蹊徑,打算通過布確進入孟加拉,換一條道路入海。

苗先生年既不高,德也不劭,爲人相當之差勁,跑來布確之後並不想法子好言好語的同本地領導者商議,而是不分青紅皁白的先亂轟一氣,想搞一個下馬威給人看看。

他這下馬威的結果,便是楚澤紹以爲小扎爾貢是以穆世爲誘餌讓自己暫時停止進攻,然後又聯合了他祖父來搞突襲;而小扎爾貢從迎接和平立刻轉換成了全面備戰,準備抗擊楚澤紹和他祖父兩方的敵人;苗先生那偌大的年紀都活在了狗身上,因見自己轟了本地兩位老大之後居然什麼事兒都沒有,便感覺自己天下無敵,一派天真爛漫的打算殺出一條大路,直奔孟加拉。

穆世正籌劃着回到利馬後和楚澤紹鬥智鬥勇,哪曉得驚雷一聲震天響,一場糊里糊塗的大混戰開始了。

在混戰的開端時期,普嘉忽然來了。

小扎爾貢根本就不認識他,因聽他是從宗巴雪山上下來的,又看他瘸着一條腿,態度上也是一團和氣,便也沒有生出戒心,盤問一番後就把他送到了穆世面前。

當着小扎爾貢的面,穆世和普嘉相對而視,一起都很鎮定。普嘉彎了彎腰,老老實實的說道:“盧比……少爺,我來看看你。”

穆世起身走到他面前:“路上累了吧?”

普嘉答道:“還好,也不是很累。”

“寺裡還好?”

“挺好。”

“嘉措喇嘛回來了嗎?”

“沒呢,也沒個信兒。”

“餓不餓?”

普嘉不好意思的笑了:“有點兒餓。”

穆世開始張羅派人去送食物進來。而小扎爾貢見這兩人只談寺廟中的一些雞毛蒜皮之事,聽得久了也就失掉興趣,轉身離去了。

食物送進來,房門關閉上。穆世和普嘉這回停止談話,心有靈犀似的相視一笑。

隨即兩個人各自上前兩步,緊緊的擁抱在了一起。普嘉的手臂緊緊勒住了穆世——似乎怎樣用力都不夠。

穆世喘不過氣了,就低低的j□j了一聲:“輕一點。”

普嘉果然放鬆了力氣,又低下頭和穆世面頰相貼,一雙手穩穩的托住了對方的後背。

“太好了……”他氣息紊亂的喃喃道:“能見面,太好了!”

穆世摟住他的脖子,心裡也快樂的很,腦子裡翻來覆去的只有一句話:“還得是普嘉……還得是普嘉……”

能讓他感到如此安心幸福的人,有且只有一個普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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