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穆世認爲楚澤紹是個惡棍,楚澤紹認爲穆世是個變態。兩人一位有兵、一位有錢,雖還談不上勢均力敵,可也是各有千秋。
楚澤紹十四歲就進了游擊隊,現在雖然不過三十歲的年紀,可已堪稱是飽經滄桑,一顆心堅硬的好像包了老牛皮的硬石頭。在他眼中,穆世這位出身優裕的貴公子顯然是個異類,不過異類的有趣,可以讓他那顆冷硬的老心蠢蠢欲動的做起癢來。他也不曉得自己怎麼就會對這個人如此感興趣——如果可能的話,他真想潛入東樓,偷窺一下穆世同那幫衛士們的牀上風光。
這個想法實在上不得檯面,尤其不符合他此刻的身份。不過想想總是沒關係的,旁人又不會看到他心裡去。瞧穆世那個樣子,一本正經氣派儼然的,做慈悲爲懷的君子狀,真是讓他覺着j□j!
“別裝模作樣啦!”他一邊解開襯衫領釦一邊懶洋洋的笑道:“你怎麼總搞得像個雛兒一樣?平日養了那麼一幫衛士同起同坐的,現在會怕我碰你?”
穆世強自鎮定了情緒,心中氣的要命,可是臉上卻不肯露出怒意:“楚主席,你要自重!”
楚澤紹聽了這話,登時哈哈大笑起來,覺得穆世這話實在古板的好玩。
穆世被楚澤紹笑的幾乎要變臉色;他壓低聲音咬牙切齒的說道:“你說過只要一次!現在怎麼……嗯?”
楚澤紹好容易止住了笑:“玩玩嘛!大家都是男人,怕什麼呢?”
穆世又急又恨的後退一步:“我沒有陪你玩的興趣!你放過我吧!”
楚澤紹毫無顧忌的動了手,他上前一把將穆世攔腰抱起來,回身把人扔到了靠牆的長沙發上。穆世半躺半坐的掙起來,英俊的面孔幾乎有些扭曲:“你——”
楚澤紹高高大大的站在他面前,好整以暇的將雙臂抱在胸口:“我怎麼?”
他以爲穆世又要發出一通官方言論似的批評,所以心情悠然的準備受教。哪曉得穆世在氣急之下,竟是一拳捶在身旁的沙發上,聲音頗大的來了一句:“我生氣了!”
楚澤紹以爲自己出現了耳誤:“啊?”
穆世坐直了身體,把臉轉向一旁,不肯同他對視:“我生氣了!”
楚澤紹強忍着笑意答道:“哦喲,是不是以後還要不理我了?”
穆世嚴肅的擡起頭:“我有這個打算!”
楚澤紹後退一步,把身體扭成麻花狀扭捏道:“噢呀,人家好難過呢!”
他的滑稽模樣並沒能逗笑穆世。相反,穆世深吸了一口氣,又緩慢而沉重的呼出來,彷彿那氣憤是更上一層樓了:“我也很難過,可你實在是讓我忍無可忍;我對你滿懷感激,你卻對我嘲諷取笑,我畢生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說到這裡他決然的站起來:“我走了!”
楚澤紹這次沒有去攔他:“走到哪裡去?”
穆世停下腳步,背對着他答道:“回家!”
楚澤紹輕輕的笑出聲來:“沒有我做後盾,你一出利馬就會讓基沙爾宰掉。”
穆世伸手要去拉開房門,十分鏗鏘的答道:“士可殺、不可辱!”
楚澤紹在穆世出門兩秒鐘後,才反應過來他是說真的。三步兩步趕出去,他硬把穆世給扯了回來。
“穆先生……”他決定把面前這個男人當成姑娘來哄一鬨:“你還真是小心眼臉皮薄,我又沒有惡意,你何必要這樣認真呢?”
穆世神情陰鬱的站在他面前,一言不發。
楚澤紹伸手擡起他的下巴,嘖嘖咂着嘴笑道:“不要這樣,笑一笑嘛!來,你看我,笑——”他自己做了個齜牙咧嘴的示範。
穆世果然也笑了,同時打開楚澤紹的手。
楚澤紹十分聰明的立刻轉移話題,大方客氣的開始講起他的作戰計劃。穆世也不再多說,順着楚澤紹的話頭談了下去。
當晚,楚穆二人十分友好的分了手。楚澤紹的頭腦是比較粗疏的,覺着心裡沒什麼事情了,便摟着妻子去睡大覺。穆世回了東樓,卻是輾轉反側、不能成眠。
他在心裡用最粗野惡毒的詞語將楚澤紹謾罵詛咒了一頓,最後又想:“這個狗養的混蛋,我饒不了你!不報此仇,我跟你姓楚去!”
穆世翻燒餅似的清醒到了半夜,因爲氣憤,所以始終是不能入睡。後來他起身披衣下牀,出房走到隔壁,擡手敲了敲門:“普嘉。”
普嘉睡覺輕,這麼一點動靜就能將他喚醒。他摸黑打開電燈,而後暈頭轉向的跑去開門,將穆世讓了進來。
普嘉的被窩十分溫暖,穆世躺下去後,立刻就很舒服的伸展了身體。普嘉這時已經清醒過來,以爲穆世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便十分親密的側躺在了他身邊,又把一隻手探到他的下身,隔着絲綢睡褲輕輕的撫摸。
穆世本來只是覺得無聊寂寞,想讓普嘉給自己做做伴,倒沒有這方面的意思。可普嘉的手既然摸上來了,他在安心之餘也覺出幾分銷魂來。
“我已經很久沒有做過了……”他喃喃自語道。
普嘉壓到了他的身上,溫柔而有力的退下了他的睡褲:“我以爲您真的要禁慾了呢。”
穆世閉上眼睛,覺得自己的命都被普嘉攥住了。
普嘉用手幫他釋放出來,而後又摟着他親吻了片刻。穆世這兩百餘天來的第一次性事就這樣突兀的開始和結束了。
穆世揹着一個j□j的惡名,其實生活清白自律如苦行僧。對於身邊那羣青年們,他所能做的最多也就是摟摟抱抱。可惜他這聖人一般的節操不爲外界所瞭解,旁人只看到他養了一大幫美男子,無事時還要在一起歡天喜地的互相打鬧,而那情景令任何目睹者都覺得不大舒服。
翌日清晨,穆世起牀時回想起了昨夜的一場j□j,忽然覺得有些後悔。
他沉着臉洗漱穿戴了,然後下樓進入佛堂內,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j□j爲惡,他認爲有必要對自己進行一點懲罰。
普嘉依舊在站在角落裡等待着,三個小時後他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少爺,您該用早餐了。”
穆世頭也不回的揚起一隻手。
普嘉會意,悄悄退了下去。
穆世在佛堂內一直跪到中午。他想起身時,雙腿已經麻木的失去了知覺,只得雙手撐地,試探着一點一點的歪身坐在了地上。
膝關節很痛,穆世強忍苦楚的試着活動雙腿,心裡卻是十分滿意和安適。輕輕的揉着膝蓋,他覺得自己的靈魂無比純潔,簡直有如白玉一般。
“普嘉!”他大聲喊道。
推門進來的是笑嘻嘻的澤郎初:“少爺,您要吃午飯嗎?”
穆世知道澤郎初滿腦子裡就是一個吃,所以也不多說,只伸出一隻手道:“過來拉我一把。午飯就不吃了,讓外面備車,我要出去走走。”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陰雲密佈卻又沒有雨意。穆世西裝革履的穿戴了,穩穩當當的坐在車內。
汽車沿着小街向前行進,他百無聊賴的擺弄着手中的一柄村正短刀。利馬地區常見的乃是那種廓爾喀彎刀,日本刀則是難得遇着的。達瓦前一陣子跑去寶石光,見這把短刀線條秀麗,刀柄與刀鞘上的花紋也古樸精緻,便買下來送給了穆世。穆世果然很喜歡,時常拿着把玩。
拔出短刀,他想象着楚澤紹站在面前,便凌空劈了一下,心裡還是恨的要命。
此時車外響起了一片笑鬧聲,他扭頭望去,卻是一大幫衣衫襤褸的小孩子在土地上翻滾打鬧,大概皆是利馬城外的牧民之子。穆世將刀放到一旁,擡手拍了拍前方做司機的達瓦:“慢一點開,別碰了小孩子。”
達瓦答應一聲,果然放慢了速度,又說道:“少爺,咱們已經開到了利馬城邊,再向外就是村落,沒有什麼好風景了。”
穆世沒答話,只從褲兜中掏出了一小疊面額不等的印度盧比,而後搖下車窗,向那羣小孩子們撒去。五色斑斕的鈔票從天而降,小孩子們爆炸似的喊了一聲,頓時一起變成了飢餓的小獸,在塵土飛揚中摸爬滾打的去搶那一張張紙幣。
穆世又伸手去摸身邊普嘉的衣兜,普嘉自覺的掏給他一把硬幣,穆世接了,看也不看的又向外扔去。
這時,車外不遠處忽然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難道因爲是施捨,就可以把兒童們當作貓狗來對待嗎?”
聽到此言,穆世不禁怔了一下,隨即把頭伸出車窗外,就見車後站着一位洋裝姑娘,正微帶怒容的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