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寶貝的武器
寶貝的武器穆世瞪大眼睛,氣咻咻的望着近在咫尺的寶貝。
寶貝幾近兇狠的把舌尖頂進他的口中,撩撥挑逗的動作堪稱是肆無忌憚——顯然,他認爲穆世在自己這種甜蜜而強大的攻勢之下,理所當然的要一敗塗地、徹底淪陷。
穆世在寶貝的鼻息中戰慄起來,小心翼翼的試探着迴應了一下。
寶貝用手托住了他的後背,居高臨下的啃噬了下去。
穆世的嘴脣被他咬痛了,可也沒有反抗——美神一樣的寶貝,讓他怎麼捨得反抗?
在這個粗暴的、撕咬一樣的親吻中,他表現的是這樣寬宏大量、滿懷溫情;於是寶貝的動作也漸漸溫柔起來。雙方的舌頭好像兩尾交纏嬉戲的小魚,調皮而天真的互相追尋躲閃着,那感覺幾乎帶了甜蜜的成分。
寶貝深吸了一口氣,把穆世又抱緊了一點——他想這個目中無人的混賬傢伙身上,果然是有點特別的好處。
而在穆世一方,他剛剛經過了一場激烈的歡愛,而又未能從中得到滿足,如今這一貫可望不可及的寶貝突然從天而降向他垂青,那他還客氣什麼?
微微擡起頭,寶貝放開了穆世的嘴脣。
雙方依舊對視着,一起都有些氣喘吁吁。寶貝笑了一下:“怎麼樣?你換、還是不換?”
穆世強自從心蕩神馳的迷亂眩暈中清醒過來,去面對這個令他兩難的抉擇。
他知道小扎爾貢如果落到了寶貝手中,那十有**就要沒命了。苗家的兄弟們都不講情分,寶貝多半會把小扎爾貢當作勝利品送去給苗先生;而苗先生儘管活潑可愛,其實卻是沒什麼人性的。
可他本也沒打算真養活小扎爾貢一輩子。小扎爾貢那時肯將他送給楚澤紹,現在他自然也就沒有手軟的理由。
“白皮膚的青年,總還能再找到的……”他垂下眼簾,因爲思索的內容偏於黑暗,所以神情也略略顯出了陰沉:“我當初收留他,也無非是爲的這個目的。”
“你讓我考慮一下……”他輕聲對寶貝說道。
寶貝對他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沒得考慮!我只問你換、還是不換?”
穆世仰起臉望向寶貝:“逼問我?”
寶貝的目光是銳利而明亮的,帶着志滿得意的光彩:“我就是在逼問你。換、還是不換?”
穆世微笑起來:“你好厲害啊!”
寶貝向他一挑眉毛:“我這樣厲害,也未見得你怕了我!”
穆世偏過臉想了想,而後擡眼凝視了寶貝,和藹的笑道:“你這個性格,也很有趣。”
寶貝把雙臂抱在胸前:“我的性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須立刻給我一個答案。”
穆世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很年輕,也很漂亮,可這不是脅迫我的武器。”
他頓了頓,又接着說了下去:“留下來住兩天吧,我會很好的招待你。”
寶貝毫不掩飾的咬牙切齒,並且掐了穆世的臉蛋不甚用力的一擰:“你還真是刀槍不入啊!”
穆世把手插進褲兜裡,扭過頭去微微一笑:“謬讚了。我自知已經完敗,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
寶貝發現穆世的皮膚倒是光滑的很,便用手指在他臉上輕輕的磨蹭着:“傻瓜!你比我年長這麼多,怎麼會不知道‘識時務者爲俊傑’的道理?”
穆世仰頭想要躲開寶貝的手指:“老而無用,說的就是在下了。”
寶貝輕輕的笑了一聲:“你謙遜太過啦!”
穆世平靜的微笑着,心中卻想:“你自信太過了。”
穆世很妥善的安排了寶貝的起居,不但爲他準備出了最舒適的房間,並且給他派去了最伶俐的傭人。寶貝享受着這樣的優待,卻並未做出絲毫的感激姿態。
沒有什麼好感激的。寶貝想:“這都是我應當得到的待遇,誰讓那個混賬喜歡我呢!”
寶貝從小到大,除了相貌美麗之外再無其它優勢。他千辛萬苦的長到了十二三歲,忽然發現了“愛”這種武器。
他希望天下所有人都愛他,這樣他就可以像國王一樣驅使天下人。這個想法正確與否有待考證,不過效果的確是明顯的——遠的不說,眼前這位穆先生不就是個小小的明證麼。
當然,穆先生有一點牛皮糖的特性,甘甜而柔韌,不會那樣輕易的融化;可這也沒有關係,寶貝簡直想象不出穆世拒絕自己的理由——難道他方纔在親吻時凝望自己的目光,不是非常的色迷迷嗎?
寶貝想到這裡,就忍不住志滿得意的微笑起來。
當晚,穆世陪着寶貝一同吃了晚飯。
晚飯很豐盛,寶貝左右開弓的往嘴裡填送食物,吃的狼吞虎嚥。穆世不時的擡頭看他,心中暗想:“他就是吃成了這個樣子,也不顯得窮形盡相。”
“慢點吃。”他將一杯青稞酒送到寶貝面前:“別噎着了。”
寶貝嚥下口中的食物,緩了一口氣後端起酒杯,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
“我吃東西很快。”他毫不羞慚的向穆世解釋:“在家裡,我一直是和哥哥們一桌吃飯——我不快點吃,飯菜就被哥哥們吃光了。”
穆世聽了這話,無可安慰,只好笑了笑:“我總不會和你搶飯吃。”
寶貝推開面前的杯盤:“你也搶不過我!”
穆世好脾氣的連連點頭:“是的。”
飯後,寶貝以爲穆世必會黏着自己不肯離開,恐怕還要藉此機會動手動腳,揩點油水。哪知穆世起身後對他彬彬有禮的一彎腰:“我讓傭人帶你回房,今天就請早點休息吧。”
寶貝一愣:“呃?”
穆世不肯直視他的眼睛:“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明天——明天我再來陪你吧!”
說完這話,他不等寶貝回答,便徑自一點頭,隨即轉身離去了。
寶貝眼望着他的背影,頗想追上去踢他一腳。
穆世真的有點事——和小扎爾貢無關,是一點私事。
匆匆回了自己所居的樓內,一名衛士迎上來稟告道:“先生,利馬來的刺青師已經到了。”
穆世一言不發的拐進了客廳。
客廳內的長沙發上坐着一名長袍打扮的男子。見穆世走進來了,那人便起身對着他淺淺一躬:“穆先生,您好。”
穆世臉上的淡淡笑容有點發僵:“多吉先生,你還記得我?”
多吉那蒼白的臉上毫無表情:“當然記得。”
穆世擡起手,頭也不回的對身後的小黑豹做了個手勢。小黑豹會意,便先去掩了房門,而後走到穆世身邊,蹲下來替他鬆開腰帶,扯出襯衫下襬。
“多吉先生。”穆世背對着多吉掀起襯衫:“這個刺青,想必你也記得了。”
多吉緩步走過去,十分冷靜的挽起了雪白袖口:“記得,是楚主席的姓氏。”
穆世放下襯衫,轉過身來面對了多吉:“請你幫我把它除掉吧!”
多吉背過手去搖了頭:“當時楚主席下令,要我儘可能把這個字刺的深一點,所以……”
他持續的搖着頭:“我沒有辦法。”
穆世聽到了這個答覆,沒有急的發怒,只平聲靜氣的說道:“多吉先生,請你想想辦法,我不怕痛苦。如果除掉了這個字,我一定會重重的謝你。”
多吉只是搖頭:“穆先生,您不要以爲我是在推脫。我知道您不喜歡在身上留有這種刺青,不過除非我在您的後腰上挖掉那塊肉,否則真是沒有其它的方法。”
穆世短促的嘆了口氣:“多吉先生——”
多吉回身走到沙發邊提起了他的箱子:“穆先生,我想您如果沒有從我這裡得到一個確切答案的話,恐怕會在其他刺青師那裡亂碰運氣,從而把您的皮膚損害成一團扭曲的傷疤;這也是我應您的邀請趕來布確的原因。現在我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您如果再無問題的話,那我就要告辭了。”
穆世在情急之下伸手拉住了多吉的衣袖:“難道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難道我要帶着這個印記一直到死嗎?”
多吉對着穆世一點頭:“以後也許會發明出新辦法來,不過眼下沒有。”
穆世鬆開多吉,失望得心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