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菸頭,已經堆積如山,山的頂點還冒着一絲青煙,田市章說完話之後,也覺得衆人的神色不太對勁,於是問怎麼回事。
幾個老刑警都沒有說話,可能是在等對方開口,然後自己補充,這種心態在很多人身上也有。
而這個時候,前輩開口說出了實情。
一切還得從闔浙市說起。
闔浙市是南方的一個發達城市,發達城市的另外一層意思就是,有很多人到這個市裡來打工。
而這個打工也包含着很多意思,在大企業上班,做一個體面的白領,這叫做打工,在餐館端盤子洗盤子,做一個被呼來換取的服務員,這也叫打工,而靠出賣自己的肉體,每日輪轉在不同的男人中,這也叫打工。
主動出賣自己肉體的女性,一般來說都沒有一技之長然後想快速掙錢的人,而這種工作,流動性大,且沒有老闆,只要你有一個手機,就可以自己拉活。
可是她們也有自己的道德觀念,禮義廉恥,他們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不過這個東西,可能在生存面前,真的是不堪一擊,而三陪這個職業,是一個讓人唾棄的職業,所有她們在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之後,首先想到的是就是取一個假的名字,這樣一方面可以保護自己,一方面也可以不讓那些有歹心的嫖客,用名字來作爲要挾自己的一個因素。
而她們基本也不會跟家裡說自己的工作,甚至有很多的人很長時間都不會跟家裡人聯繫,這在陸翠鳴的身上有一定的體現,不過陸翠鳴是一個孝子,至少她用自己的掙來的錢,幫助自己貧困的家庭。
而這樣一來,我們想通過家庭關係來調查死者的身份,幾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對於這些死者本身來說嗎,他們是不會將自己的真實地址告訴自己的家人,害怕的是怕家人突然來找自己,而這樣也讓我們警方十分的被動。
而且三陪小姐的社會關係極爲複雜,就拿我們在第一個死者身上發現的手機而言,她手機上的電話號碼都沒有備註,看來都是一些嫖客,而這些嫖客幾乎和死者在之前沒有是任何的聯繫,也就是說,他們根本就不認識
,所以,想通過普通的社會關係來調查,幾乎是一個不可能的事情。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我們幾乎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不過最尷尬的還是田市章。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只有慢慢查。
而這個任務,也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守根的身上。
這一次的守根採用了極其聰明的方法,他沒有一個電話一個電話的撥過去,而是先利用網絡和運營商,將這些號碼的身份證調取出來,從而從這個方面對他們有一個大致的瞭解。
我們現在唯一有的,就是第一個死者的手機。
初步統計,手機一共有500多條電話信息,看來死者生前並沒有刪除電話號碼的習慣。
經過一下午的排查,幾個技術部的人員幾乎連東西都看不清,不過到最後的的時候,還是將其全部整理了出來。
我是第一個看報告的人,因爲其他人都去調查另外一個東西。
那就是從全市160萬的人羣之中,通過對比指紋,看能否能不能找出其餘三人的身份證信息,這也是經過下午討論之後,有一個任務的佈置。
報告單一共有厚厚的60多頁,幾乎每一個號碼的身份證信息都被查了出來。
上面一共記錄了號碼主人的名字,年齡,性別,職業,婚姻。
我翻看了全部的資料,只覺得一陣陣的嘲諷意味從鼻孔出來,順着出氣。
上面的職業上至幹部、老師、甚至是一些司法人員,下至民工,小販、農民。
這上面的人,在上的看不起在下的,在下的吐槽在上的,然而他們不知道,自己在某一個時刻,會和他們看不起的人有一個匪夷所思的交集。
拿着這個報告,我找到了嚴麻子,嚴麻子的表情隨着翻看的加深變得越來越難看,到最後的時候,他放下了報告,然後開口道:“兇手,就在這些號碼之中!”
我點了點頭,一切又回到了原點,不過看起來好像似乎能看到終點。
排查的方式,是通過DNA,現在我們幾乎掌握了罪犯的全部資料,不但有指紋,還有他的體液組織。
而這
場前所未有的排查也是極爲罕見的。
剛剛提到的一些幹部和司法人員,嚴麻子和田市長考慮到影響,特地爲他們安排了一個隱秘的檢查,而事後對他們的處罰,也不予公開。
匪夷所思的事情再次發生。
500多號人,竟然沒有一個人是兇手!
我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幾乎只覺得眼前黑了又黑,好不容易纔從中緩了過來,我看着安好,安好看着我。
前輩差點失聲哭了出來,此時的我明白,越到這個時候,就越不能自亂陣腳,兇手一定是通過某種方法認識這些死者的。
兇手,是本地人,熟悉每一個大街小巷。
兇手,是一個極爲自卑的人,有着極強的控制慾,而這種控制慾,只有在晚上的時候,才能毫無顧忌的發泄出來,也就是說,兇手會常常的夜晚行動。
兇手,有一輛車,有着一定的機動能力,能夠到達城市的各個角落而不引起懷疑。
這些女子,同樣也是在夜晚出來,招納生意,而招納生意的方式,除了通訊設備,剩下的就是在街上招納生意。
兇手…..本地人…..
我的腦子飛快的轉着,考慮着各種可能性,最後我選擇了一種還能夠說過去的方式。
“兇手,很可能是在大街上直接招妓。”
前輩看着我,那張滄桑的臉在期盼我快點說出答案。
我頓了頓說道:“兇手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那隻能說明,他們之間的交易是採用面對面的的形式,而從發現屍體的位置上來看,其中有幾個都是在精密儀器廠旁,那個地方,並沒有那種服務的場所,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窖新鎮和廣南區城裡,而兇手有一輛小貨車,有一定的機動能力,又是本地人,我想,在大街上招妓,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前輩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我的看法。
我和他一起走出了鑑定室,被檢查的人,嘴角罵罵咧咧的離開了警局,我看着他們的背影,而他們的背影印着晚霞。
我心裡嘀咕了一句:“那個兇手,可能又要出現了吧!”
(本章完)